第59章(1 / 2)

謝清霽也是離開了秘境才知道,他們在秘境裡匆匆走完了酒中客和刀客的一生,外界才不過走了短短兩年。

兩年,在秘境裡是滄海桑田,在外界卻是轉瞬即逝。

他們沒急著立刻回飄渺宗,或是去找天道。

謝清霽先去了趟無歸崖。司暮對這地方有心理陰影,亦步亦趨地跟著,緊緊拽著謝清霽的手。

生怕噩夢重演。

謝清霽沒反抗,甚至在司暮指尖穿插過來時,主動鬆了手指,順從地任司暮十指相扣。

他也是心緒動蕩不已。

風止劍是清虛君給他鍛造的,並非凡物,於無歸崖底沉睡百餘年,仍毫發無損。

謝清霽站在無歸崖邊,隻消心念一動,它便乍然蘇醒,發出冽冽劍吟聲,震顫起來,將堅硬的地麵都震出無數又深又長的裂痕。爾後它拔地而起,衝破戾風,回歸謝清霽身邊。

被謝清霽抬手握住。

風止劍對謝清霽而言,意義非凡,那是清虛君留給他的劍。

他撫過劍鞘,指腹摩挲著劍柄上熟悉的紋路,回想起無數往事,一時悵然,下意識就望向司暮。

正巧司暮也在看他,眸光專注,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促狹道:“小師叔取回了劍,實力又上一層樓,以後揍我可要輕點啊。師侄不經打,萬一打折了手腳,還得勞小師叔護著。”

司暮語氣鬆快,謝清霽受他影響,忍不住放鬆了些,也笑了聲:“我見你臉比城牆厚,隻以為你早就練出了滿身銅皮鐵骨。”

大概是和司暮待久了,謝清霽難得開了句玩笑:“打折了手腳又有何妨,你這張慣會胡言亂語的嘴,可抵千軍萬馬。”

司暮正色道:“不行的。”

他見謝清霽把劍收了起來,扣著謝清霽的手微微用力,輕聲笑道:“抵不抵得了千軍萬馬倒是其次,最主要是,打折了手腳,我就不能牽你的手,也不能抱你了啊。”

……

謝清霽收回不小心飄遠的思緒,連帶著將放出去查探四周情況的神識也收了回來,默然道:“第二隻了。”

他們在秘境的這兩年來,外界發生了不少變化。

越來越多的妖魔邪物闖入了人類的生活中,其中出現最多的,便是魘魔。

這魘魔最愛晝伏夜出,惑人心智,誘使人做出失常行為,然後趁機奪取人的生機。

初時沒鬨出人命,受魘魔影響的那些人隻是會在某段時間行事荒唐些,等魘魔吸夠了生機走掉了,就會恢複正常。

於是大家也沒太在意。

直到後來接二連三地死了好些個普通人,甚至還死了個小仙修,大家才看重起來。

各宗門世家的弟子去曆練時,也會格外注意這邪物,一旦見著,便立時聯手除去。

大部分魘魔都比較好對付,但有一些格外難纏,譬如今夜鐘子彥遇著的那隻。

酒刀斬完了邪氣,又縮回了司暮的儲物囊裡呼呼大睡。

司暮算了算數,道:“從無歸崖取劍至今,一月有餘,我們一路上共斬了六隻魘魔,其中像今晚這般比較凶的,有兩隻……這魘魔是吃錯藥了?生生不息沒完沒了還?”

謝清霽搖了搖頭:“恐怕不僅如此。”

司暮還沒恢複記憶,他便也沒有和司暮講太多他們曾經的糾扯,隻講了上古神君隕落和天道欲重塑神身的事。

司暮沒和天道正麵交過手,對它知之不多,但謝清霽能很敏銳地察覺到,那魘魔裡,有天道的氣息。

容易斬殺的那些,天道氣息弱些,而今晚那隻,天道氣息便很濃烈……濃烈到謝清霽覺得那甚至可能不是魘魔。

謝清霽沉聲道:“今晚那隻,恐怕是天道分離出來的分`身。”

千年前天道吞了七位神君,奪取了他們的靈力,或許是嘗到了甜頭,千年後蘇醒了,它又打算故技重施,奪取他人生機和靈力,來快速提升自己。

不過縱然是天道,在被重傷、被迫沉睡千年的情況下,也沒辦法一次分離出那麼多分`身。

為了加快恢複速度,天道隻能去催生和操控易受控製、又和它極為相似的魘魔,通過魘魔來汲取生機。

這才導致了如今魘魔橫行的局麵。

司暮顯然也想明白了,他微微沉吟:“我傳訊回去,讓門下弟子都多注意些,遇著魘魔不可掉以輕心,能殺便殺。剩下的,等我們回去再細說罷。”

所幸天道還未攢夠足夠的力量,他們還有時間做準備。

這想法和謝清霽不謀而合,他頷首,便轉身準備去找鐘子彥:“那小弟子想來也是要回宗門的,可讓他同行……”

他話還沒說完,剛轉了個身,就被司暮拽住了,謝清霽不解地回頭,就見司暮滿臉寫滿不情願:“讓他同行作甚,風止君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要嚇死他不成。”

謝清霽道:“我可施幻術,掩一掩容貌……”

“不行。”司暮拽著他往反方向走,斬釘截鐵道:“小弟子就該多曆練,風吹雨打才能茁壯成長啊,跟著咱們走,不僅拖累我們,他還得不了鍛煉……”

他念念叨叨了老半天,總之核心意思就是讓鐘子彥自己玩兒去吧。

謝清霽被他念得耳朵疼,無可奈何地放棄了這個想法,順著司暮的力道被他拉著走,邊道:“那算了罷。”

他們原來是打算一路慢慢回飄渺宗,順便暗中探尋天道蹤跡的,仔細想來,帶著個鐘子彥確實不太方便。

不過……

司暮聽謝清霽終於鬆了口,心頭一喜,美滋滋地應了聲好,正自覺鏟除了一個潛在敵人。

結果下一刻他就聽謝清霽思索著緩聲道:“這次回去,我想收個徒弟。鐘子彥資質不錯,又是可塑性最好的時期,回去後可以考驗一番。”

司暮:“……”

司暮乍然停住腳步,忍著酸意,故作平靜地問:“小師叔怎麼突然想收徒了?”

——不不不,他介意的並不是謝清霽收徒,他介意的是千八百年來,謝清霽都沒提過收徒的事,怎麼這會兒一見鐘子彥就變了主意啊!

鐘子彥他果然不能久留了!

謝清霽不知他心思,琢磨了一下方才突然生出來的想法,眉目間冷意散了幾分,認真道:“我以前隻顧修煉,很多事情都未曾顧及。師尊授我劍法,我總要將之傳承下去的。”

雖說留了劍峰供弟子們參詳學習,但這又怎麼比得上他親自教導。

謝清霽打定主意,心下一鬆,反過來催司暮快走。

司暮不敢多說,生怕再多說兩句,他小師叔立刻就要回頭去收徒弟。他艱難地動了動步子,覺得心裡好苦,又酸又苦。

像極了啃檸檬皮的滋味。

……

謝清霽兩人按原計劃,沒有施縮地訣立時回飄渺宗,而是慢慢地一邊往回走,一邊探查天道留下的蹤跡,爭取再多了解些天道的狀況。

於是竟比鐘子彥走得還要慢。

這一路上,他們沒再遇見天道分`身,倒是又殺了好幾隻□□控的普通魘魔,斬了好些個試圖闖進城鎮裡作亂的妖獸,路過某座山時又順手救了兩個被妖獸圍堵的小仙修。

那兩個小仙修不知是哪個宗門的,結伴出來曆練,剛出來沒多久就撞見了一個妖獸崽,正追著個上山砍柴的漢子跑。

那漢子惶恐不已,砍柴刀都嚇掉了,跌跌撞撞跑著,直喊救命。

小仙修們二話不說,拔劍而上,很快將那妖獸崽給收拾了。

初次曆練,就得了個好開場,兩位小仙修美滋滋的,躊躇滿誌。結果他們剛把砍柴漢子送走,一轉身就見到了來尋崽的大妖獸。

那大妖獸久不見崽崽歸來,循著氣息而來,就看見了倒在血泊中毫無聲息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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