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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司暮前世原身是一團魔氣,初來大梵天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學著小狐狸變成小黑狐模樣,後來慢慢的才修煉得了人身

這一世他直接得了人身,倒沒法再變回狐狸了,這幾百年他琢磨了無數法子,才能短暫地當一會小黑球。

謝清霽許久不曾見小黑球,也很歡喜。

他抱著小黑球搓揉了一會,便也變回了小狐狸。

一黑一白兩隻毛絨團子玩鬨了一會,久違地蹭臉頰,咬耳朵,又互相卷著尾巴抱了一會,時間便悄悄過去了一大半——司暮這短暫的小黑球時光,每次隻有兩刻鐘。

還得隔很久才能當第二回。

兩刻鐘時間太短暫,司暮戀戀不舍,把臉埋在小狐狸胸前的絨毛裡拱啊拱,想到方才謝清霽紅衣半褪的模樣,打定主意就算變成人也要賴著不走。

去他娘的小彆勝新婚,他們分開了一個晚上了!已經算小彆了!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變回人身,小狐狸惦記著時間,倏地將他的臉推開,爪子往床榻上一拍,無形靈氣推開了門,下一瞬小狐狸抬腳——

小黑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美麗的弧線,臉朝下一頭栽在了門外積雪裡。

……虧得主峰之上無四季,常年飄雪,積雪深厚,不然這隻小黑球鼻子都要給摔歪。

小黑球一頭陷入鬆軟雪中,爪忙爪亂地爬起來,門啪地一聲,已經牢牢關上了。

屋裡隻傳來謝清霽模糊又隱約帶笑的聲音:“你先回去罷,還有兩日。”

小黑球毛絨絨的身形漸漸拉長變形,最後變回了人身,司暮蹲在門口,像被拋棄的小寵物,耷頭耷腦了一會,臉上慢慢浮起笑意。

小師叔還挺記仇。

……

結契大典那天,偌大的飄渺宗人滿為患。

各種賀禮源源不斷地送來,負責登記收納的小弟子忙得暈頭轉向,裝著賀禮的各種儲物法器擺的滿滿當當。

風止君身份尊貴,旁的宗門世家多是掌權人親自前往,以示尊敬。

飄渺宗這邊自然也得要身份得當的人去接待。

明溱笑容滿滿地接待了一天,心裡卻越發沒譜。

他本以為風止君瞞得再緊,大典前總該讓另一半出來露一露麵的,結果不管是風止君,還是司暮君,兩個人都跟河蚌似的。

誰都撬不開嘴。

有和明溱來往頗多,關係較為密切的仙修們過來悄聲打聽:“風止君的道侶是哪一位?可有名號?以往看風止君獨來獨往了千餘年的,我們都沒想到他竟然會辦道侶結契大典。”

“對呢,還有司暮君,你們可瞞得夠緊,我們到現在都不知曉兩位的道侶是誰。”

一片詢問聲中,明溱笑容得體,頂著各種好奇八卦視線紋絲不動地圓過去:“耐心點兒,待會兒大家便能知曉。”

心裡卻也忍不住淚流咆哮——這問題他也想知道啊!!!

仙修借天地靈氣來修行,命數便與天地靈氣相通。

仙修結道侶契,便是借天地靈氣,將兩人的命數從此糾纏成一體,福禍共享,榮辱與共。

結契的地方是司暮君的畫境搭起來的,遙遙浮空懸在主峰上空。

一條冰玉般僅容兩人通過的路從主峰蔓延而上,連接著結契台,路兩旁無數冰花盛放,通透花蕊裡,一點殷紅點綴其上,宛若含著一顆相思子。

雲霧繚繞,將結契台邊緣都模糊了。

抬眼望去,如若仙境。

平常結契台都是設在實地上的,也就隻有飄渺宗有實力,能做出這般驚豔的布置。--

無數來客看著這一幕,都是稱讚不已。

明溱繼續維持著仿佛很了解的笑容,端正而立目不斜視:“………………”

這些布置,都是司暮君一手包攬的,甚至不讓他們插手。

有的人表麵看起來被誇的很風光,實際上什麼都不知道!

明溱在風中獨自蕭瑟,他想拽著六峰長老一起來蕭瑟,但六峰長老提早發覺危機,早早溜遠了去招待另一邊的人,並不在近處。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風止君和司暮君……還有他們倆各自的道侶,都沒出現,明溱輕咳一聲,不得不頂著一眾熱烈的眼神,硬著頭皮來講場麵話。

好在明溱乾啥啥不行,瞎說第一名,又是早有準備,為結契大典上各種可能出現的意外都做了充足的應對方案,因此也成功拖延了一段時間。

他看著鐘子彥會意地悄悄離開,約莫是去請風止君了,嘴巴不停的同時也不動聲色地看過一遍四周。

宴席角落裡、大道路兩旁,各處地方,都有他悄悄安排下的弟子。

無論哪兒出現意外,都能第一時間控住。

……當然最大的意外還是司暮君。

明溱心裡苦,但是明溱沒法說。

時辰堪堪到點的時候,風止君終於出現了。

那道緋色人影一出現,在場喧鬨聲登時壓了許多。

明溱悄無聲息地退回自己該待著的位置,遙遙望著風止君,頭也不回,低聲問身後悄悄回來的鐘子彥:“風止君的道侶呢?來了沒?”

鐘子彥亦悄聲回他:“未曾見到。”

明溱心裡一跳,又問:“司暮君呢,可有見到?”

鐘子彥不太明白為什麼明溱要將這個問題問兩遍,他隻以為明溱沒聽清,老老實實地又小聲重複了一遍:“未曾見到。”

明溱便不說話了,隻很輕地皺了一下眉。

風止君不愧是風止君,縱然是一襲紅衣都能穿出冷冷淡淡的架勢。

他眉目清雋,微抿著唇,眸底清光泠泠,長身玉立緩步而來,從容不迫,仿佛閒庭信步。

但大家就莫名覺得有無形的壓迫感蔓延開來,都不由自主地噤了聲,生怕驚擾了他。

謝清霽在那冰玉路前定住腳步,垂眸望了一會。

他是獨自來的,看架勢似乎也沒有人跟在他身後一起來。

明溱一直吊得高高的心又被提高了一點,他還是沒忍住,輕聲喚了聲“君上”。

四周本就寂靜無聲,在座的都是耳聰目明的仙修,他這輕輕一聲立時被眾人捕捉到了。

眾人雖沒在說話,但都伸長了脖子往風止君身後看,想看那神秘的道侶是哪一位。

然而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於是好奇的視線又嗖嗖嗖地紮在了明溱身上。

風止君他們不好問,但還有個明溱長老可以盯啊!風止君不在、司暮君也不管事的這數百年來,明溱這主峰大長老幾乎算是飄渺宗的代掌權人了,大家對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明溱手心裡都沁出了冷汗,他雖不覺得風止君會拿這等大事開玩笑,但遭不住飄渺宗裡還有個天不怕地不怕丟人也不怕的司暮君啊!

按司暮君過往的光輝曆史,他可是連風止君都能得罪的……

謝清霽聽見明溱喊他,略略收回視線,偏頭看明溱,正想說話,忽地感應到了什麼,話到嘴邊便轉了個彎,改成了:“來了。”

他目光遙遙投向遠方,唇角再也壓不住,輕輕勾了勾。

鐘子彥一直在看著這邊,霎時看呆了,震驚之下他居然也還記得壓低話音:“師尊笑了……”

他是第一次看風止君這般毫不遮掩的勾唇輕笑。

彆說是他了,就是在場的飄渺宗峰主長老們都見的少……風止君本就不常出來宗門裡走動,就算峰主長老們去稟告事情,難得見著了,都是神情冷淡,寥寥數語便結束。

而風止君平日裡出去曆練多數時候又是掩了容貌的,旁人認不出……也沒什麼旁人,風止君向來是哪裡偏險去哪裡,哪個地方不人煙稀少他還不去呢。

所以外人就更沒有機會看見風止君笑了。

若說平日裡風止君是一抔冷清的寒雪,那此時他便如顫落了積雪的枝頭紅梅,清矜高貴中自帶豔色。

所有人眼底都浮現驚豔之色,唯獨明溱心頭一咯噔,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大,他猛地轉頭,順著風止君的視線望過去——什麼都沒望見。

但那不安感就越來越重。

瞬息之後,遠處才慢慢出現一道紅影。

和風止君如出一轍的紅衣,套在身姿頎長的男人身上,落出了幾分灑然不羈。

他大步走來,唇邊也同樣帶著笑,和風止君不同的是,他的笑容更顯肆意,好似恨不得讓全部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有人小小地啊了一聲,脫口而出:“是司暮君啊。”

又隱約有竊竊私語傳出來了。

今天這場結契大典有兩對主角大家都是知道的,隻是眾人都有些疑惑——怎麼兩對都隻見到一半呢?

明溱認出司暮,搭在小案幾邊的手猛然收緊,堅硬的靈木被他硬生生掰斷了一小塊,他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一道氣音:“司暮君怎麼來了?”

不是說好了等風止君結束後才到司暮君的嗎!

明溱想到了什麼,倏地恍然——不對!當時司暮君壓根就沒同意他這句話,司暮君當時隻說了一句“知道了”!

明溱隻恨自己還不夠細致,此時滿腹憂慮也不敢顯露出來,又擔心司暮君攪亂了大典,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

司暮大步走來,衣袂翻飛間,速度極快,轉眼間就走到了明溱麵前。

就這短短瞬間,明溱已經連“司暮君難道是來和風止君搶道侶的”這種可怕念頭都冒起來了,他心一橫,正準備開口打個圓場,不動聲色地試探一下,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司暮君手一抬。

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腕,一根細細的紅線在那腕上纏了幾圈,另一端垂在半空,遙遙的……

牽在了風止君同樣抬起來的手中。

而司暮微微一笑,便順著紅線一路走過去。

短暫的寂靜之後,喧鬨聲複又湧起。

四周仙修們恍然——原來說風止君和司暮君的結契大典是這意思啊!

終於解密的仙修們登時又熱鬨起來,笑著同飄渺宗的人打趣:“你們瞞得也太緊了!原來結契的便是風止君和司暮君麼!”

飄渺宗眾人:“………………”

上至長老下至小弟子,內心皆是滔天距離翻湧而過,麵上卻還要堅強地表示著“對啊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我們家兩位君上看著可般配了吧哈哈哈”。

……除了鐘子彥。

六峰長老也是震驚萬分,但他好歹是六峰的,再怎麼樣也是向著自家直係主子的,見狀不妙立刻端起酒杯,連帶著周圍人一起:“敬君上!”

明溱聽見了接二連三地敬酒聲,強行定了定神,僵硬著低頭伸手想拿酒杯。

結果沒定穩,那手不受控製地拿成了酒壺,舉到一半明溱才發現不對。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是司暮君曾掀飛的屋頂,一會是他那奮筆疾書多年的話本子,一會又是司暮君手裡勾著紅線,一步一步朝風止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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