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 / 2)

小狼崽被揉捏得很舒服,毫不反抗,暈暈乎乎地任由沈微雪擺弄,乖乖巧巧一聲不吭,甚至在沈微雪的手指挪開時,眷戀地用尾巴去卷沈微雪。

雲暮歸的視線死死定著,再不能轉動了。

他看見小狼崽翻過身來,而那隻纖細白皙的手指就在軟成一攤白絨餅的小狼崽肚皮上輕輕巧巧地畫著圈。

一圈又一圈,大小不一,連綿不斷。

圈圈畫著勾魂。

這是他分離出去的一縷靈識。

近距離之下,小狼崽的感受都被儘數傳遞給他……感同身受。

雲暮歸小腹一緊,恨不得自己變成原型,去承受沈微雪的所有舉動。

他徹底走神了,壓根就聽不見沈微雪和遲意在說什麼了,滿心眼裡隻有那根素白如瓷的手指。

直到那指尖在那柔軟溫暖的小肚皮上畫完第八個圈,又微微上移,停在了小狼崽心臟的位置。

片刻後,沈微雪輕輕戳了戳。

雲暮歸心跳如擂鼓,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那一瞬,他聽見了一聲溫和的“阿歸”,從身側傳來。

他呼吸有些緊,壓抑著緩緩吐出一口氣,才慢慢抬頭,視線幽深中,漸漸泛起一絲不太明顯的冰藍。

沈微雪像是絲毫不知自己在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他笑吟吟地看過來,緩聲詢問:“可以嗎?”

……可以什麼?

雲暮歸腦子裡有片刻斷路,想回憶沈微雪上句話說了什麼,然而一無所得。

大抵是看見了他的疑惑,沈微雪神色不變,桌子底下的指尖微微抬起,勾著暈乎乎的小狼崽下巴,輕輕地撓了撓,將小狼崽撓出一聲又綿又悶的嗷嗚聲,才慢悠悠地問。

“成個親,我和你。”

“可以嗎?”

雲暮歸亂糟糟的腦海仿佛被一鍵清空,有霎時呆滯。

他神情空白,難得地露出傻氣模樣,怔怔地看著沈微雪,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微雪表麵從容,其實話音剛落耳根就有些發燙,他抿了抿唇,心說是不是太直接了……結果一眨眼看見雲暮歸這表情,不安的心立刻冷靜下來。

不僅冷靜下來,還頗覺趣味。

……他還沒見過小徒弟這麼傻呆呆的樣子,有點好玩。

果然淡定就該建立在彆人的無措之上。

沈微雪嘗到了逗徒弟的樂趣,他鬆了口氣,自覺抓住了主動權,唇角輕勾,轉念想起方才雲暮歸遲遲不肯進靈識海、還要避開他的靈識,情感戰勝了理智,他在心裡的小本本給雲暮歸記上了重重一筆。

他慢條斯理地撓著小狼崽的下巴,撓得小狼崽四爪並用,抱住他的手指使勁蹭蹭,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然後突兀地抽手。

不僅不管小狼崽眷戀焦急地挽留,甚至無情地將小狼崽塞回衣袖裡,順手掐了個封字決,將小狼崽獨立隔離了起來。

意識一斷,那種被撫摸的舒適感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雲暮歸驟然回神,就跟雲端上被人一腳踹了下來般,心裡空落落的,他舔了舔唇,聲音乾澀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成親?”

沈微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嗯”了聲:“不願意也沒關係,也不是非你不可……隻是如果我和遲意去的話,就要勞你獨自守一下那兩位新人了。”

沈微雪語氣輕飄飄的,雲暮歸將那“獨自”兩個字聽得格外清晰,一個激靈,猛然站起身來,急促道:“我去!”

動作太急,他的手狠狠撞到了桌子,砰一聲響,旁人聽著都痛,他倒是沒知覺似的,隻緊緊看著沈微雪,生怕對方真的就撇下他跟彆人成親去:“師尊,我……弟子可以!”

沈微雪餘光瞥見青年垂在身側的手背紅了一片,眉心很輕地蹙了一下,登時開玩笑的心思就淡了許多,他斂了斂笑容,偏頭看遲意,道:“那就這麼定了吧,勞煩遲兄守一下那兩位。”

遲意不置可否。

……

三人先去了女方家,當了回采花大盜,悄無聲息地將待嫁的小姑娘弄暈帶走。

沈微雪留了下來,遲意和雲暮歸則帶著小姑娘去了許家。

臨分彆前,雲暮歸猶豫了一下,還是趁遲意走在前邊時,扯了扯沈微雪的袖子,低聲飛快道:“師尊在這等我來迎親。”

不知什麼時候已長得比沈微雪還要高一些的青年,低了頭,眼巴巴地看著沈微雪:“……將小狼放出來吧,師尊。”

小狼崽被塞在衣袖裡,設了隔絕的術法,斷了和雲暮歸的聯係,雲暮歸倒不怎麼關心他這抹意識的安危,他隻是不能感應到沈微雪的位置,心裡就沒由來地慌。

沈微雪拗不過他,眼見的遲意都快走沒影了,雲暮歸還固執地扯著他的袖子等他回應,沒好氣地拍開雲暮歸的手,解了小狼崽身上的術法,催促道:“行了快走吧。”

雲暮歸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每次回頭都要停頓一瞬,似乎在確認沈微雪真的在原地乖乖等他。

直到拐過街道,視線被隔絕。

雲暮歸身影終於消失,而得了自由的小狼崽飛快地巴拉著從沈微雪的袖子裡爬了出來,又急急忙忙地順著沈微雪的手臂一路往肩頭爬。

沈微雪見他爬得爪忙爪亂的,爬一步滑兩下,生怕他摔了,趕緊捏著他後頸將他提溜到肩頭。

小狼崽淩空了一瞬,腳落實處,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先抱住了沈微雪的一縷頭發,抖抖索索地湊到沈微雪頸脖處,緊緊貼著沈微雪的脖子蹭啊蹭,小小悶悶地嗷嗚了一聲。

說不出的委屈。

連帶著他本體沒能儘數表示出來的份。

沈微雪被他毛絨絨的小腦袋瓜蹭得有點癢,微微轉了轉脖子,小狼崽落了個空,立刻又跟上,嗷嗚地越發大聲。

沈微雪沒轍,隻能任他去,轉身打量起四周來。

到底是女孩子的閨房——雖然這女孩子可能不太正常,甚至可能都不是人了,但沈微雪還是秉持禮節沒有多看。

他隻大致掃了眼周圍,確認沒有古怪之處,便收回了視線,到院子裡安靜地等著。

屋裡脂粉香氣太重了,小姑娘待嫁心切,睡前還將許多脂粉擺出來,一件件挑選,勢要畫出最漂亮的妝容才出嫁。

沈微雪就在裡頭站了那麼一小會,衣袂上都仿佛染了女孩子的脂粉香。

他走出來吹了一會兒涼風,才覺得那氣味消散了些,抬眼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時辰,開始估計雲暮歸什麼時候回來“迎親”。

莫名其妙的,居然還有點期待……

嗯???

意識到這個念頭,沈微雪忽的一愣。

他剛剛客棧裡隻是逗雲暮歸的、小小報複一下滿足惡趣味的,怎麼現在自己也當真了?

但是仔細想想……他好像也不怎麼抗拒。

沈微雪在涼風裡蕭瑟了一會,心情複雜,一團亂麻團在心底,剪不斷理還亂,他晃了晃腦袋,乾脆不想了,伸手將小狼崽從頸邊提溜下來,一頓揉揉捏捏。

……戳不到大雪狼,還不許他欺負小狼崽過過癮麼!

卻說另一邊。

雲暮歸翻臉比翻書還快。

前腳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師尊賣乖,後腳和遲意一路往許家走,臉便板得緊緊的,渾身寫滿了生疏和閒人勿近的冷硬。

和在沈微雪麵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而遲意性子冷淡,也不會主動和他說話。

於是兩人一路走去許家,冰封萬裡。

凍得街邊樹葉都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許家裡很安靜,不過那位許大郎君還沒睡覺。

他成親在即,很是緊張,夜裡喝了幾杯小酒,亢奮地睡不著,遲意和雲暮歸輕巧越過高牆,無聲無息地落在院落裡時,這位準新郎還在緊張兮兮地看著月亮,嘴裡反複念叨著明天成親時要說的話。

雲暮歸心神一動,正待細聽,遲意已輕車熟路一個手刀劈暈了人。

“等。”遲意言簡意賅。

雲暮歸沒聽到想聽的內容,低氣壓又沉了兩分。

兩位昏迷中的新人被丟到了屋裡,那位許大郎君許是迫不及待,悄悄地試穿了婚服。不過婚服繁瑣,他一個人穿不好,於是也隻穿了緋紅的裡衣,鬆鬆散散地披著外袍,腰帶什麼的都沒扣。

不過這已足以讓雲暮歸多看他兩眼了。

成親的婚服……原來是這樣的麼。

色調豔得奪目。

他好像還從沒見過師尊穿彆的豔色的衣衫。

也不知師尊若是穿了一身紅衣……會是怎樣的風采。

隻這麼想象著,雲暮歸一顆心就忍不住滾燙起來,渾身低氣壓也散了些。

遲意若有所覺,淡淡地瞥過一眼便收回視線,抱著古琴默然不語,神色寡淡,隻心裡了然了幾分。

他雖然癡心修煉,於情愛一道並不怎麼上心,但在外行走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看來和昔日好友合籍、躲避麻煩的打算要改一改了。

小鎮裡時間流逝很快,兩人各帶心思,等了一會,天便蒙蒙亮了。

隨著晨曦透過天際,小鎮登時活了過來,各種聲音接連響起,許家的仆從喜氣洋洋地小跑著過來,一疊聲呼喚:“郎君,郎君!該起床迎親了!”

……

沈微雪和遲意所料不錯,這樁婚事確實是關鍵。

真正的新人被藏了起來,雲暮歸麵無表情地替了許大郎君的身份,那些奴仆也恍若不覺,笑容滿麵地替他打理。

他們的任務似乎隻需保證婚事成功便足夠,於細節處並不講究,雲暮歸將喜服丟到一旁不穿,大步走出門去,翻身上馬,那些個奴仆也不管,按部就班地敲鑼打鼓,一路撒著喜錢。

一路通暢無阻。

熱熱鬨鬨地迎了新娘。

“新娘”沈微雪不約而同地也選擇了不穿喜服,雲暮歸那邊還是男裝,他這邊可是實打實的女裝衣裙,好在那些奴仆並不強求。

小姑娘的父母一路含淚地送他上花轎,也沒有說什麼——其實仔細看,能看見他們眸底深處木訥無神。

沈微雪還是第一次坐花轎。

他上花轎時,被催促得緊,都來不及看“新郎”一眼,直到花轎被人抬起,搖搖晃晃地上了街,才得空自己撩開簾子往外看。

四周人影湧動,人聲鼎沸。

沈微雪聽著各種祝賀聲,明知與他無關,也忍不住勾了勾唇……這感覺,挺稀奇的。

他視線不由落在不遠處騎馬而行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白袍,坐在馬上,兩條筆直有力的腿夾著馬腹,背脊挺直,沉穩地驅馬而行——那馬脖子上也被係了大紅綢緞卷成的花,看起來很喜慶的馬,偏生被騎出了即將上戰場的感覺。

沈微雪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

滿目豔紅中,唯有這抹白極為亮眼,讓他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失神。

看起來像模像樣,還挺帥氣的。

是他的徒弟啊!

沈微雪沒由來地心滿意足,滿足中忽然又有點心動……他好像從沒見過小徒弟穿豔色的衣服,也不知雲暮歸穿了喜服是什麼模樣。

不想還好,一想心裡就跟長了根羽毛似的,撩的人心癢癢。

沈微雪無意識地捏了捏手裡捧著的小絨球,捏得小絨球嗷嗚直叫,那柔軟溫暖的觸感將他的心動擴大到極致。

客棧裡剛嘗到了逗弄小徒弟的甜頭,沈微雪意猶未儘,一時得意,心動了便乾脆順從本心。

他無聲地動了動唇:“阿歸。”

用了傳音入密的術法,除了雲暮歸,沒人能聽見他的聲音。

前邊騎馬而行的青年立刻轉頭望他。

四目相對片刻,沈微雪語氣鬆快而淡定道:“我記得許家準備的婚服還挺好看的,怎麼不穿?”

瞥見青年眼底顯而易見的錯愕和呆滯,沈微雪心情愉悅了幾分,想了想,他又道:“下次穿給我看看吧。”

“好不好?”

倚在轎邊,一手挑著緋紅簾子、懶散而坐的白衣人,露出了一個淺淡卻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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