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釜戶·禦柱塔(1 / 2)

遼蒼介是個對大多數事情都沒什麼所謂的人。

他心思高深莫測,性格冷淡又讓人捉摸不透,既能夠以警察的身份為了正義赴湯蹈火,也能夠無視道德和法律,殘酷甚至殘忍的對待罪犯。

從沒有人見過他失控或是意外的樣子。他把他人當做自己的所有物,披著冷淡疏離的外殼,內心則孤傲又強勢,隻按照自己的規則做事,腦子裡的想法永遠不會被外人得知。

他從不為彆人付出真心,也似乎無所謂幫彆人滿足渴慕他的欲.望,但與此同時,他似乎又十分抗拒著被異能催生出的畸形感情。

——謎一樣矛盾又可惡,卻毫無疑問又是那樣迷人的男人。

這樣的他到底為什麼會縱容草薙出雲對他的喜歡呢?

消除副作用什麼的顯然是個再冠冕堂皇不過的幌子。植入他體內的異能力具備神性,迄今為止隻有少數幾位擁有特殊體質的人幸免於難,身為普通人的草薙出雲,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擺脫副作用”的可能性,隻會越陷越深。

然而遼蒼介這麼做的理由已經不為人知了。或許這是他心中那些計劃的一環,或許他隻是想隨便玩玩,又或許,他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想要用彆的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不管怎麼說,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

月光下的草薙出雲很美。

遼蒼介腦子轉著這樣的念頭,眼神淡漠的戴回手套,俯身在少年汗跡斑斑的鬢角吻了吻。

他不知道,其實月光下銀發的他才更美如神祇,藍眼睛像黑夜裡的湖,中央有一輪皎白的彎月。

草薙出雲仰麵躺在沙發上,眼角還沒褪去動情的粉紅,有些失神的看著他,控製不住的心動如擂鼓。

遼蒼介伸出手,在他下意識瑟縮的反應中單純的替他撥開額角沾著汗的發絲,收回手時草薙不自覺的偏回頭,目光留戀般追隨著他指尖遠去的軌跡。

“時候不早了。”收回手的蒼介張口就是道彆,作勢要起身,“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

離去的手被人拽住了袖口。

遼蒼介回頭俯視著草薙,將他微微抿緊的唇收入眼底。

“怎麼了?”銀發少年的聲音竟難得溫和了些,手掌撫上草薙亞麻金色的發頂。

草薙出雲順著他的力道抬起頭,朝他苦笑了一下:“真的……必須全都忘掉嗎?”

遼蒼介表情不變,垂眸俯身,在他紅腫的唇上吻了吻。

“下次見,出雲。”他露出一個微笑,溫和又平靜的說道。

*

從HOMRA酒吧裡走出來,遼蒼介的手下意識往口袋裡摸去。

然而還沒等他把煙抖出來,煙盒就被人從半路截胡了。

“逃訓喝酒再加上吸煙,嗯?”

穿著改良版神官服的兔子麵具男人站在他麵前,手裡拿著他空了一半的煙盒看了看,語氣中染上慍怒。

遼蒼介頓了頓,不著痕跡的淡了神色,敷衍的勾起唇角:“居然是教官大人。您怎麼來了?這種小事應該還輪不到您親自出馬吧?”

“我要是不親自來,還不知道你在外麵怎麼胡搞呢!”

男人冷哼一聲,將煙盒攥進手裡背到身後,朝後麵的一隊兔子點了點頭。

兔子們得到命令,立刻從他們身邊魚貫進入酒吧,不一會兒,裡麵就閃過了金色的光芒。

這些兔子是黃金之王的氏族,名為非時院的組織中專門負責消除記憶的情報管製部隊。

超自然側的世界畢竟不便於暴露在大眾視野中,因此,每當異常能力被普通看到時,情報管製部隊便會前來消除那些與危險的東西扯上關係的人的記憶。

遼蒼介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很快便回過了頭,不怎麼走心的說:“我沒有胡搞。”

身體年齡才十四歲,他能怎麼胡搞?

“頂多上個三壘。”心思捉摸不定的少年又這樣輕飄飄的補充著,表情波瀾不驚,眼神洞察秋毫,與過於年輕的麵容碰撞出一股異樣的違和感。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很不高興的下撇著:“滿嘴輕浮之語,沒有半點警察該有的做派!”

他率先轉身,朝著在這裡也能看見的那座最高的塔走去:“我會向禦前如實彙報你最近的表現的。”

遼蒼介的唇角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忍住,幾近無聲的嗬了一聲。

這位兔子嘴裡的“禦前”,便是他目前名義上的監護人,也是這個國家實質上的領導人,身為黃金之王的第二王權者——國常路大覺。

黃金之王持有的能力是“命運”,能將人的才能最大限度的引導出來,因此其氏族“非時院”的成員皆是各行各業的優秀人才,是國家上至政府下至社會各行業的領導者。

可以這麼說,領導著這些人才的國常路大覺是唯一真真正正支配著這個國家的王,擁有對國家各個機構下命令的優先權力,與整個氏族一起共同維持著日本的繁榮與穩定運轉。

遼蒼介麵前這位兔子,名為真田弦右衛門、生性嚴謹又死板的中年人,就是國常路大覺點名指給遼蒼介做教官的。

彆看對方在非時院中隻是個小隊長的樣子,摘掉麵具後的真實身份可是警察界的老前輩,警察廳警察學校的名譽校長。

官職大到說出去能嚇死三分之二的警察。

當然了,並不包括某個每每將他氣個半死,現在還不是日後那位冷血鬼畜教官的小子。

想到在自己年少時期曾對自己有過知遇之恩的銀發男人,再看看現在這個總是逃學的銀發壞小子……

真田弦右衛門狠瞪了蒼介一眼,深感自己責任重大,任務艱巨。

另一邊,遼蒼介對這位總是對自己期望過高的教官……說實話,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誰會跟可笑的三歲小孩生氣呢?

遼蒼介隻簡簡單單的掃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位怕是他“以後的旅途中”會有的學生,還自顧自想象了一個大義凜然的人設往自己身上套。

再沒有比這樣單純的白癡更無趣的了。

要不是看在這個人的官職還有幾分做棋子的價值,早在他說“沒有半點警察該有的做派”時,遼蒼介就已經……

夕陽在銀發少年的腳下投射出詭譎的陰影。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男人,深海一樣的瞳中毫無光亮,那是冷酷到像是注視著腳邊的螻蟻一樣的眼神。

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資格教育他“何為警察的做派”的那個人——

——已經,早就不在了。

*

東京,七釜戶禦柱塔頂樓,石板之間。

“回來了?”

遼蒼介一邁進大門,就聽見背對自己的老人這樣說道。

他沒什麼精神的反手拉上身後繪著山海激浪的紙門,看了四周一圈,眯起雙眼問:“三輪一言又來過了?”

“正是。”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點了點頭,對他能看出來毫不意外,“他預言了你的去處,當然,還有你的逃課。”

“啊,是麼。”逃學少年遼蒼介毫不在意的應著,“弦右衛門那家夥打了多長時間小報告?”

國常路大覺發出蒼老但渾厚的笑聲,轉身看向他,皺紋遍布的眼角近乎於慈愛的彎起:“明明是你自己不對在先,反倒還怪起彆人了?”

遼蒼介有些厭煩的皺起眉,但在他那張嘴說出什麼話來之前,國常路大覺卻緊接著說:“就算學校的課程無聊又無用,但你以前可還是會為了保持低調留在那裡的,即便隻是裝個樣子。”

他褐色的雙眸平靜的看著蒼介,眼角的皺紋充斥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從上上次旅行回來開始,你就一直很焦躁。那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

“……”

遼蒼介一言不發的看著一邊,看起來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

碩大的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寂靜,隻有腳下的石板還在不斷散發出銀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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