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婚禮的後半程,伴娘和伴郎們都回房休息去了。
唯獨梁亦封出來,他穿過人群找到那位攝影師,讓攝影師把方才拍的照片給他留著,等婚禮結束他去拿。
攝影師笑著說:“你們兩個站在一起是真的好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今天是你倆結婚呐!”
梁亦封蒼白著臉,聽到這話的時候唇角往上勾了勾,難得的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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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晚宴開始的很快。
伴娘和伴郎們都跟在霍綏和蘇花朝身後敬酒,隻是今天梁亦封感冒了,全程都在咳嗽,不能喝酒,所以戰鬥值少了大半。原本他就是被霍綏拉過來喝酒的,梁亦封可是號稱千杯不醉的。
鐘念跟在蘇花朝身後,她這些年都在國外,並不懂國內的這些敬酒禮儀,以為是喝酒,那便是真的拿著酒喝。
殊不知伴娘們白酒喝的是水,紅酒喝的是飲料,唯獨她,和伴郎們一樣,舉著酒杯倒酒,然後乾脆利落的喝了。
有人想去阻止,卻被梁亦封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他就站在身邊,是那個為鐘念倒酒的人。
酒席結束的時候,鐘念也醉了大半。
送走客人,宴會廳空空蕩蕩。梁亦封看著鐘念扶牆往洗手間走去,他眼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跟在她的身後。
鐘念在洗手間吐了很久,冷水拍在臉上,她倒是清醒了一些,拿過紙擦了擦臉,意識清醒了幾分,但身體仍舊很飄,雙腿像是踩在雲裡的一樣,特彆的輕。
她扶著牆出來,半弓著腰,胃裡火辣辣的,紅的白的,洋酒啤酒一股腦兒灌下去。
喉嚨裡像是有團火在燒。
全身發熱。
鐘念把手上的蕾絲帶解開,隨意扔在地毯上。
仍然熱的喘不過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但理智尚存,鐘念抬頭,眼神迷離隔了一層霧氣。
眼前的人,一個人,或許是兩個,也許是三個,她定了定神,最後確定隻有一個。
白衣黑褲,單手抄在口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人影幢幢,燈火閃爍。
梁亦封的眉眼晦暗難辨,他睥睨的看著她,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藏在鏡片後的雙眼冷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鐘念倚在牆邊,貼身的禮服勾勒出她的身形,酥胸香肩,紅唇微濕,雙眼帶著水汽格外的妖冶迷人,不經意的一眼都能勾走半條命似的。
梁亦封的眼神寧靜,仔細看去又能發現裡麵像是藏了一場盛世海嘯般洶湧。
喉嚨被扼住,呼吸極其不規律,心跳聲如雷貫耳。
一直緊繃著的下頜線終於在她倒下的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梁亦封一把把她撈進自己的懷裡,鼻尖嗅到她身上的鈴蘭花香,手上捏著她的腰間軟肉,另一隻手漸漸往下,一勾,把她抱了起來。
酒店是他旗下的產業,私人電梯無人阻攔。
頂樓兩間總統套房。一間為今日新婚夫妻所備,玫瑰花鋪成的地毯使得走廊處溢滿甜膩的花香。另一間為她準備,他特意為她而留的。
指紋打開房門。
一室幽閉,漆黑的環境裡,梁亦封抱著她一腳踏入。
身後的玫瑰就此隔開,至此,在昏暗幽閉的房間裡,他的懷裡隻剩下這支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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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床單上,她穿著睡袍躺在上麵。
窗簾拉開,往外是這座不夜城的霓虹燈光。在五十六層的高樓俯瞰這座城市,萬家燈火儘數亮起,遠處天邊是漫無邊際的夜色。
梁亦封沉默的坐在一旁。
鈴蘭花香並未淡去,臥室內儘是這個味道。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薄唇緊抿成線,下頜線緊繃,側臉清冷如玉。
伸手摘去眼鏡,梁亦封起身,緩緩的向床上的人靠攏。
他扒在她的身上,鼻尖觸碰著她的身體。
從額頭到腳趾,他貪婪的、饜足的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最後,他整個人無力的從她身上下來,倒在一旁。
出了臥室之後,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淩晨三點,梁亦封在洗手間的鏡子裡看到自己猩紅的雙眼,他掬了剖水潑在臉上,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緩緩的抬頭。
十二年。
梁亦封想,他能忍到這一刻這一步,已經是極限。
他直起身子,浴袍沒有拉緊,半耷拉下來,露出左側胸膛,而在他左側胸口上方,鎖骨下方的位置,有個紋身張牙舞爪的存在著。
紋身是一個心臟的形狀,借著浴室內明亮燈光,可以隱隱的看到上麵刻著的一個字,
——念。
念,上下結構,上為今,下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