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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說,“殺了我……”

“神明除非被剝奪神格,否則是殺不死的。”

她說,“更何況,我的神格還未回歸。那天在海底,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阮笙蹲下來,她看著乞丐一樣的神明,問道:“你既然說,神明沒有神格是無法複活的,那麼又為什麼,說你可以複活塔納托斯?”

青年長久地未回答。

幾乎讓阮笙以為祂失語了。

在阮笙的印象裡,青年盧修斯從來身材高大。祂可以是笑著的,可以是譏誚的,可以是挑釁的,可以是優雅的,但是從不會、也絕不可能是這樣狼狽不堪的。

太狼狽了,不管是作為一個神明還是一個人類來說。

“……把我的,給她。”

就在這時,那青年驀地開口,喉嚨裡像是滾了沙子,透過黑霧,聲音有些失真地傳出,

“我會把我的神格,剝離下來,複活她……”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是我害死了她,隻要能夠複活她,即使當不成神了也無所謂,變成人類……在幾十年後死去也無所謂……”

盧修斯喑啞地、艱澀地說:“……隻要,她能夠回來。”

“可是……”

阮笙的眼神變得憐憫,“是你害死了海洛茵第一次,以及第二次。你知道我最初的名字——那兩個字,被塞繆爾下了咒,真名之咒,除了祂,誰也無法喊出口的那兩個字。你這麼愛塔納托斯,卻沒有認出來她。你的愛,真的就是所謂的愛嗎?”

她輕嗤一聲:“……一樣地可笑。”

就像是德萊特一樣。

她以為,他會愧疚得撕心裂肺,他也確實在痛苦的深潭用無法自拔。可是,他卻在這個過程中將自己的愧疚變成了扭曲的恨意,把愧疚變成了自責,他嘗試掙脫這樣沉重的情感的泥淖。

假如不能掙脫掉這份無以言狀的枷鎖,他早就跟海洛茵一起死在那個雨夜了。

或許是家族的責任,又或許是騎士精神的捆綁,他為了緩解痛苦,完成了這份愧疚的轉化。他把錯誤歸結到家族、貴族、公爵、藥劑協會的人身上。

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他給海洛茵找了更多的敵人,以複仇之名,把他們處刑。正是這份恨意,支撐著已經麻木的他活下去。

德萊特清楚。

僅僅依靠愧疚,他是絕對無法撐到現在的。

而在愧疚扭曲的過程中,他又看見了那個刺激性的場景。

他從來自認為比羅蘭優越。在她死後,羅蘭常常來公爵府跟他商榷複仇與合作的事情。如果說德萊特是為了海洛茵在行動著,那麼羅蘭至少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王座和政治理想。

他的愛不純粹。

他沒有那麼愛他的妹妹。

德萊特曾經這樣不把神殿的神使放在心上。他對她的愛,連他的百分之一也沒有。

——直到她回來了,沒有通知他,並且快樂地奔向那百分之一的懷抱。

自我的懷疑疊加著扭曲的愛與愧疚與恨意,那愧疚在這份情感裡被壓榨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他的腦海早已被占有她的想法給占滿了。

因為如果繼續自我懷疑,是一定會活不下去的。而她如今回來了。

他想要活下去。

阮笙發現,這時,她的係統又可以打開了。

除了羅蘭和赫爾曼的數值顏色還是原本的粉紅色之外,德萊特和帕斯塔萊的數值長條已經變成了紅色過渡到黑色的漸變長條。

上麵還有一排小字提示:【您的係統已更新成功】。

她關閉係統。

“你還是……這麼自私,盧修斯,”她說,“當發現一切已經不可挽回之後,你隻會逃避,你死不了,便纏著我殺你。”

“……”

“你們全都是一路貨色,不管是你,德萊特,或者是帕斯塔萊……”

她輕聲嗤笑,聲音低得如同在自言自語,“……簡直像在養蠱一樣。”

她轉身想要離開,青年卻顫抖著聲音,“彆、彆走……”

“還想做什麼?”

“……再說些什麼吧。”祂開口,“你說得沒錯,就像另外的人一樣,沒有一份動力支撐,我是活不下去的。”

“海洛茵,說點兒什麼,什麼都好……”

“或者要挾我剝下神格,或者要求我幫你去殺人——什麼都可以。”

祂浸在泥濘裡,“……給我一個不深陷囹圄、畫地為牢的理由吧。”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阮笙沉默了會兒,才搖搖頭,歎了口氣,

“真是可惜。你說的這些,我都很心動,但是我是不會同意——不可能如你所願的。”

她的唇角彎起一個弧度:

“……你就這樣,一輩子都彆想痛快地死去,就這樣,給我像狗一樣苟活著吧,盧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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