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勾了勾唇,口吻不知是幽默還是當真如此:“很久沒花過錢了,就當高興。”
如果說置地和安家還可以不緊不慢,那另一件事就是當務之急。他初來乍到,很需要梳理關係與資源,但牽橋搭線的事卻不是誰都能做——必須是足夠有麵子的人才行。陳又涵就是這個足夠有麵子的人。
宴會廳的門近在咫尺,陳又涵斂了笑意,征詢這位貴客的意見:“怎麼,跟我一起進去,還是你先逛逛?”
他知道商邵秉承了商家刻在骨子裡的低調傳統,又是天生的清高,天然的冷淡,不想一進門就萬眾矚目,被眾人當尊佛圍著拜著供著。
商邵指間半夾著陳又涵剛剛扔給他的煙,頷了頷首:“你先進,我之後。”
宴會入場名單被嚴格把控,唯一例外就是被邀來養眼的幾位明星,和藝術屆、時尚界的一些名流了。
可惜作為花瓶本瓶,應隱此時此刻實在漂亮不到哪兒去。
一進了休息室,阮曳便驚呼:“應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應隱將半濕的披肩隨意丟在沙發上:“我剛才讓你找人拿化妝包,你找了嗎?”
“找了。”阮曳點頭,興高采烈地邀她看香檳色禮服:“好漂亮的裙子,是剛發布的高定不是麼?”
應隱“嗯”了一聲:“彆被騙了,秀場上直接借出來的,又不是量身定做。”
“啊?”阮曳不太懂這裡麵的門道。
應隱抬起胳膊,反手將黑色長裙的後背拉鏈一拉到底,濕透的禮服便如一瓣衰敗了的花瓣般被剝了下來,露出了裡麵柔嫩的蕊心。她腰臀比極好,後背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阮曳看得驚呆了,既為應隱的開放不拘,又為她的身體。
應隱回眸對她揚唇一笑:“要是定做的話,光初樣就得一個月,又怎麼會出現這裡?來,幫我穿上。”
小後輩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的指令,將那條高定裙子摘下。應隱將濕發隨意挽了個丸子,“找個什麼擦擦……”休息室沒有趁手的東西,她一眼瞥見剛被她扔下的那張披肩。
時間有限,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薄薄的羊絨再度被拿起,那種充滿著清潔、潔淨意味的香氣,再度鑽入她的嗅覺。名流圈社交場,誰都恨不得連名片都留香二十四小時,應隱聞過了太多種香氣香型,卻獨獨這一次陌生,且印象深刻。
是此前從未聞過的。
阮曳抱著裙子,眼看著應隱在沙發上坐下後,將那張披肩隨便團了團,擦起了身子。她那雙纖細的腳從濕重的高跟鞋中抬出,燈光下,肌膚白如凝脂玉。深紅色的羊絨從足麵一路輕柔擦至大腿,畫麵有著濃烈的對比美感。
鬼使神差的,當那張微濕的披肩擦過肩膀時,應隱想起了邁巴赫車內男人的側臉。
“這是誰的?”阮曳細心地問。
“我的。”應隱回過神來,乾脆地隔絕了她的好奇心。
禮服上身,果然像她說的,不算合身,有一些緊了。應隱是標準的0號身材,但自然瘦不過超模,一穿上,更顯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
“這上麵的釘珠好精致啊。”阮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碰了下手臂兩側的堆紗花瓣袖:“哇,像雲。”
應隱撲哧一笑:“這麼喜歡?沒什麼的,等紅了,你能穿到煩,恨不得套個T恤就走紅毯。”
“是宋總送的嗎?”阮曳問著,偷偷打量應隱的表情。
宋時璋中年婚變,現如今單身一人,圈內早有風言風語,說他有意追求應隱——或者反過來,是應隱有心攀他這根高枝。無論如何,宋時璋確實常“借”應隱陪同出席。富商飯局,慈善宴會,after party,隻要能帶的場合,他都帶。
“是宋總‘借’的。”應隱仿佛沒聽出小妹妹的言外之意,輕描淡寫地糾正措辭,繼而問:“吹風機呢?”
阮曳將吹風機找出遞給她,問:“應姐姐,你賺了這麼多錢,有沒有自己買過高定啊?”
應隱推上開關前,訝異又好笑地望她一眼:“自己買?為什麼?消費主義要不得,存著吃利息多好?”
阮曳:“……”
真虧她說得出口。一條高定幾百萬,存銀行裡,一個月至多小幾千,怕是還不夠付她房子每月的物管錢。
風筒送出呼呼的暖風,應隱歪過頭,用最大風力最高溫度吹著頭發。過了會兒,負責接待她們的pr專員帶著化妝包推門而入:“太難了,都沒想到備這些。”
應隱吹乾頭發,將一頭長卷發隨手綁了個低馬尾,拿起化妝包揚了揚:“謝了。”
她轉身進了裡間洗臉卸妝,剩阮曳和pr麵麵相覷,沒話找話問:“宴會開始了嗎?”
“開始了。”pr很洞悉人心:“不如你先出去?在這裡等著也無聊。”
阮曳確實有這個打算。麥安言讓她長見識練本領,跟在應隱身邊可練不了本領,她太矚目,襯得她像株小草——不,因為她穿了蓬蓬裙,所以是一“蓬”草。
阮曳點點頭:“那你幫我跟應隱姐說一聲,就說我先出去應付著。”
pr微笑點頭:“好啊,拜托你了。”
阮曳出門便撞上宋時璋。這男人倚立在走廊牆邊,手裡抓提著威士忌的杯口,顯然是在等應隱。聽到腳步動靜,他稍稍抬眸,見不是應隱,那道目光便又平淡地落了回去。
阮曳經過他身邊時,鼓起勇氣問好:“宋總。”
宋時璋點頭:“她好了嗎?”
阮曳腦內極快地想了一番:“應隱姐還在收拾,讓您不必特意等了。”
宋時璋至此才真正地低眸看了她一眼:“你……”
“阮曳,”阮曳補上話:“《公主承平》,您是出品人……我是女主。”
古偶式的小妞故事,網絡快餐劇,但各方麵出成績都不錯。播出快兩年了,宋時璋想了下,才對上號:“不錯,變成熟了。”
阮曳莞爾:“您說笑了。那……我可不可以請您喝杯酒?”
宋時璋很輕地笑了一下,目光停她年輕的臉上,半晌,他站直身體:“走吧。”
走廊恢複安靜,略過了三五分鐘,休息室的門再度打開,pr引著應隱,口中絮叨:“宋總一直在這兒等……咦?怎麼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