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鬨鬼(1 / 2)

龐加萊回歸 Paz 5627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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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竟這回不廢話,立刻摸到褲兜,果不其然,不論是戴在脖子上,還是揣進褲兜裡,萊妮的木瓶子都在。他重戴回脖子上,摳開塞子,朝裡用力一聞。

吸進碎屑,陳竟嗆得直咳,可這回他沉默地等了好一陣,也沒回到“進化號”。

陳竟陰著臉在他爺的鋼架子床上坐了片刻,猛然聯想起什麼,立刻去舷窗前——果然天還沒亮,看樣子才入夜不久,雲中仍餘霞光。不過船況平穩得多了,雖還是一如上回的雜噪,但顯然這回海況要好得多,不知是在上回的早些日子,還是上回的晚些日子。

陳竟打開他爺扔在床上的日記本子:“七月廿六,奶奶的,何時到西貢?老子已十日八日沒洗澡了,酒也喝完了,彈儘糧絕。”

陳竟臉色更差,摸著他爺的日記本子,更是差上加差,上回他命都險些沒了,這本子卻是好好地。不知上回他一走了之,是換他爺來麵對人魚老相好,還是索性一暈了之?

正要出門去抓個人問問,陳竟猛頓住腳,從鋼架子床找到鋼架子桌,終於從抽屜中找出一根寫字兒直漏墨的鋼筆,在他爺寫滿的這頁日記的後一空白頁上續道:“七月不知幾號,我是陳竟,海上鬨鬼,我成我爺陳國業了。”

屆時分辨清究竟是因為不明原因做噩夢,還是當真這麼荒唐,把他卷到了一九三零年,就靠這一頁他爺好孫子親筆寫的日記了。

撇回鋼筆,陳竟把日記本子照舊往褲腰皮帶裡一揣,踹開門抓人去了:“王勝仗?!王勝仗滾哪裡去了?!出來!”但說完,陳竟也一愣,他找人是不用“滾哪裡”的說法,他暫沒到耍威風的資曆,這顯然是他爺的口氣。

他爺又顯靈?

陳竟登時朝上看看,朝前看看,再朝後看看,總覺他爺好似在哪飄著,如影隨形。陳竟打一哆嗦,恰好背後一聲大叫:“連長!”沒把陳竟嚇得心臟猝停,登時跳轉回身,卻見正是王勝仗,一臉沒精打采的倒黴相,正往上提褲腰帶,約是剛撒尿回來。

陳竟沒等細想,已往王勝仗腚後一踹:“你他媽走路沒聲音嗎?!”

王勝仗連連陪笑臉,“連長爺爺是比天老爺還大的大人,小的是比屌毛還小的小人……小人走路當然沒聲音了!”

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竟往王勝仗後腦勺撈一巴掌,“少說廢話,今天是七月幾日?”

“報告連長爺爺,今日是七月廿七。”王勝仗討好道:“馬上就到西貢口岸了,甲板上都能看著了……連長這回準備在西貢補給幾日?”

陳竟眉頭一皺,心往下一沉。“進化號”上,也正是七月二十七號。他問:“上次海上刮風打雷,把桅杆都刮斷了,你還有印象嗎?”

王勝仗怪叫道:“怎麼沒印象?小的嚇得褲子都尿到褲筒子了,不過幸好連長您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爺相助,叫‘捉龍號’上下兩百號弟兄死裡逃生,大難……”

陳竟“啪”地一巴掌打在王勝仗腦勺子上,“我叫你說廢話了?!起浪那夜我去甲板上拉纜繩,你們這幫沒種的東西都跑哪裡去了?還敢把船艙上鎖?!沒他娘把老子……”陳竟一刹,臉色更陰,“沒他媽把我掉海裡淹死!”

王勝仗打一寒顫,可臉色更加茫然,且諂媚道:“您老人家……這是說的哪一日的事?”

“七月廿一!”

“七月廿一夜裡……您老人家不是說聽天由命,早早回去睡了嗎?浪起得大,艙裡進水……也不敢不鎖門呀!”

陳竟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去摸槍-筒,威逼王勝仗說實話。他強捺住這衝動,“你不要胡說八道,那晚上我什麼時候說過聽天由命,又什麼時候早回去睡過覺?!船艙進水,我有沒有過去幫過忙?!”

“報、報告連長爺爺,您是沒說聽天由命……您、您說的是閻王老兒不識抬舉,敢掀您老人家的船……您老人家也去乾活了!一馬當先、悍勇無雙!不過乾完活兒……您不就回去歇著了嗎?”

單看臉色,王勝仗比陳竟還摸不著頭腦,哭喪著張臉,約是以為馬屁難拍。

陳竟本是想旁敲側擊出“捉龍號”上有沒有人看見過人魚,可如今哪還問得出?

前後一聯係,陳竟登時想通……人魚既能致幻他一回,難道不能致幻他二回?難道第二回,在甲板上看見的那條黑鱗人魚,也是他的幻覺?

可這幻覺從何而來?如果他一直呆在“捉龍號”船艙,根本沒看見過人魚,這幻覺是憑空致幻他的嗎?科學來說,總要有傳播媒介吧?不論是氣體、液體還是……聲音?

陳竟臉色難看,喉頭發癢,手指頭方摸到煙袋子,立馬強縮回去,給了手背一巴掌。

也痛,真實得很難說是單憑他大腦看過他爺的日記本子後杜撰出的噩夢,更似是他親自到“捉龍號”上,把他爺的真實經曆,再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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