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柏氣喘籲籲地跑到病房門口,和站崗的士兵大眼對小眼。
“人呢?”
眾人齊齊指了指樓下。
楊青柏透過窗戶望出去,隻見一輛黑色小轎車緩緩駛出醫院。
王副官拉上車窗,默默地看了眼後座上閉目養神的男人。
威儀棣棣,雍容內斂,如沾血入鞘的寶刀,讓他連呼吸都不由自主變得小心翼翼。
可憐楊院長一把年紀了,怕是氣得原地飛升。
“沈小四是下來地方做教育這一塊吧?”
“是,上個月底剛到任。”王副官心想也隻有您敢這樣稱呼沈家四少了,四九城裡都找不出幾個。
“正好,給他送個政績去。”
隨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南陽縣一中的大門在車窗外一閃而過。
*
陸夕濛沒說陸萬春受傷的事情,隻說是為了準備重要考試所以留在學校抓緊時間學習。
“也是,天氣這麼熱,彆讓他來回折騰,熱傷風了就不好了。”
陸爸爸習慣馬後炮:“我就說沒什麼事,咱兒子都長大了,你非要天天念叨著。”
陸媽媽沒好氣地甩了他一個菜葉子:“我關心兒子還關心錯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懟著,樂樂也跟著聽得認真,一會兒看看爺爺一會兒看看奶奶,忙得吃東西都來不及啦。
陸夕濛把他抱在腿上,給他喂野菜肉餡的小包子,小家夥一口一個,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可愛極了。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陸小妹在家嗎?”
陸爸爸高聲應了一句:“在呢。”
話音剛落,一個人急匆匆衝進了堂屋,見到陸夕濛跟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一樣,眼睛裡都帶著淚光。
“救命啊!我家大寶和二寶不行啦!”
陸夕濛一聽人命關天,飯也不吃了,當即拿上醫藥箱跟他一路小跑回了家。
陸爸爸納罕道:“那不是胡鐵樹嗎?他光棍一個哪來的孩子?”
大嫂王紅霞道:“我記得他是給他家的豬取名叫寶貝來著。”
陸媽媽驚了一跳:“豬出問題了?那可真是大事!”
這年頭養豬也是有指標的,縣食品站每年都下派購的任務,從公社分到大隊再分到生產小隊,今年他們這兒基本上每戶都要送一頭豬才夠數量。就算不說指標的事,養豬寄托著年底分肥肉吃肥肉的念想,養得好賣得多還能領補助補貼家裡一年的開銷。
胡鐵樹是村裡數一數二的養豬大戶,一般人家兩三頭已經是很好了,他養了足足十頭,可真是把自己的口糧摳出來給豬吃,跟孩子也沒兩樣了。
於是陸夕濛站在豬圈外,呆呆地傻了眼。
胡鐵樹一個勁兒抹著額頭上的汗:“聽說你癌症都能看好,快救救我家大寶和二寶吧!”
他說的大寶和二寶是圈裡長得最肥最好的兩頭豬,現在都躺在地上,呼吸困難,嘴裡哼哼唧唧,全身異常出汗,用手一摸,燙得好像揣了個烤紅薯。其他健康的豬遠遠地圍在邊上,像是疑惑這倆小夥伴怎麼不跟他們一起玩。
行吧,治什麼不是治呢。
陸夕濛釋然了,冷靜地問起病因。
“我也不知道啊,吃的東西,豬棚清潔,所有一切都是按照以前正常的來的。我帶他們出去散步回來就突然這樣了。”
陸夕濛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心中有了猜想。
“他們是不是頻繁喝水但不吃東西?”
胡鐵樹把食槽取下來用手撥了幾下:“確實,吃得少了,水倒是喝了好幾桶。我想起來了——剛回來的時候,他們倆就精神不好,走路晃晃悠悠的,我以為就是太胖了走得有點累,直到看見他們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才覺得不對勁。”
陸夕濛點了點頭:“這兩隻豬養了多久了,體重分彆是多少?”
“大寶7個月了,200斤不到一點,二寶6個月,差不多180斤。”
不愧是養豬大戶,養得真是挺肥的。
陸夕濛一邊感慨,一邊指揮球球給她從倉庫拿藥材:“朱砂、石菖蒲、菊花、鉤藤各10g,馬鞭草300g,仙人掌250g,一共兩副。”
“過度的陽光直射會導致日射病,就是豬中暑,俗稱黑汗風,以後要帶他們出門的話最好是黎明和傍晚,彆選太陽大的時間。” 球球雖然在鬨彆扭,辦事效率還是很高,陸夕濛直接打開醫藥箱將藥給了胡鐵樹,“這個病要是不及時醫治,發病到死亡最多隻有三個小時,你現在馬上去把藥煮了,濾掉藥渣,煎成兩大杯的量給他們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