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1 / 2)

祁濱帶陸夕濛一行人來到了一棟又高又大的筒子樓前, 這種與農村土坯房相比十分巨型的建築是縣城裡最常見的集體居住房屋,外牆磚紅色與灰色相間,走進去站在四方院中一望, 門挨門, 窗挨窗,可以想象出裡麵的人均居住麵積是多麼的受限。

即使如此,筒子樓還不是一般人能住上的, 機關、工廠和學校的職工及其父母孩子才能優先。

“這棟樓才翻新過,我那朋友也剛把房子收拾了一下,爸爸就得了怪病, 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風水的問題。”

祁濱帶著眾人走樓梯,樓梯一側的欄杆是新漆的, 看起來倒是很有安全感。

他們慢慢地爬到五樓, 何萍萍已經累得東倒西歪:“腳好酸啊。”

祁濱說:“不好意思,堅持一下,咱們再走兩層就到了。”

何萍萍雙手插著腰緩了兩口氣, 說:“我沒走過這麼高的樓, 怎麼比上祁山還累。你朋友竟然住在頂樓,他爸爸平時爬上爬下的受得了嗎?”

祁濱回答道:“老爺子平日裡身子骨很好的, 連常見的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都沒有,自己也愛活動, 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沒事就到鄰居家串串門。”

所以原本健康的人突然“鬼上身”這件事才叫人匪夷所思, 完全沒有任何征兆,簡直摸不著頭腦。

陸千帆就走在何萍萍前麵,背著買的東西又提著打包的飯菜騰不出手,於是給崔長庚遞了個眼神。

“還行嗎?拉著我的手, 我帶你走。”崔長庚關心了一下妹妹,又忽然想到什麼,轉過頭看了一眼陸夕濛,後者臉不紅氣不喘,壓根不需要他的幫助,不由感到一絲灰心,空有滿身力氣卻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誰呀?”

祁濱敲了敲貼著福字的結實木門,揚聲道:“天利,是我,祁濱啊。”

過了一會兒,門慢慢打開了一條縫,岑天利探出頭來:“我以為又是鄰居來煩我呢。”

筒子樓裡存在著大量的公共空間,包括但不限於廚房、水房、廁所,誰家有一丁點小事就會短時間內傳得人儘皆知。自從左鄰右舍看到岑爸爸發病的樣子,他們都害怕是有不吉利的東西在樓裡徘徊,甚至真有人說看見岑爸爸背上趴著一隻鬼。

三人成虎,越傳越像真事一樣,怕鬼是其次,主要怕瘋子攻擊人,他們輪番來勸岑天利把爸爸送走,否則就要聯名趕走他們。

岑天利請眾人進去,祁濱說:“這就是我跟你推薦的陸醫生,我上次生病全靠她!本來想過兩天陪你一起去她的診所的,沒想到這麼有緣,今天就在飯店碰上了。”

岑天利胡子拉碴的,兩個大黑眼圈清晰可見。

他沉默了一會兒,眼中隱含淚光:“陸醫生,你要是能治,不用替我省錢,怎麼能好怎麼來,你要是不能治,我也不強求,彆讓他太受罪。我已經想好了,鄰居們不願意和我爸一起住的話,我就帶他去彆的地方,隻要不危及生命,一直這樣不清醒也沒關係,我總會好好地給他養老的。”

他幼時母親早亡,爸爸既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他拉扯大。因此,彆說瘋了傻了,就算天塌地陷他也不會放棄爸爸。

陸夕濛微微一笑,淡定從容,黃鸝般清脆悅耳的嗓音帶著安撫人心的意味。

“你先不用這麼悲觀,症狀嚴重的病未必是真嚴重,等我看過才知道。”

岑天利招呼何萍萍、崔長庚和陸千帆在客廳坐下,然後帶陸夕濛來到岑爸爸的房間。

“我爸好不容易睡著了一會兒,醒來又要拚命掙紮,您看能不能就這樣?”

陸夕濛將手搭在岑爸爸手腕上,片刻後說道:“我需要觀察他的眼睛和舌苔,還是叫醒比較好。”

岑天利點點頭,讓祁濱走到另一邊,隨時準備左右開弓摁住岑爸爸。

突然,岑爸爸一聲慘叫,猛地坐了起來,嚇得三人一激靈。

“天利,天利!”

“有鬼要殺我,救我啊天利——嘔!”他重複了好幾次救我,忽然使勁掐住自己的脖子,整張臉漲得通紅,似乎是喘不上氣了。

“怎麼辦啊陸醫生!”岑天利駭得亡魂皆冒,衝上前就想阻止他,祁濱已經傻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陸夕濛眼疾手快抓住岑天利的背心往後一拉,急聲道:“先彆動。”

她五指屈起,用凸出的指節在岑爸爸胸口的幾個穴位上敲擊了兩下,岑爸爸撲到床邊,張大了嘴,一下子吐出許多痰來。

岑天利趕緊拿痰盂接住。

岑爸爸斷斷續續地吐了兩三分鐘,屋內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息。

岑天利打濕毛巾給他擦嘴,岑爸爸筋疲力儘地歪倒在床上,眼中浮現出少許清明。

“天利……我這是怎麼了……”

岑天利激動地跪在地上,捧著他的手:“爸,你糊塗好幾天了。”

人醒了過來,陸夕濛看診也就更加方便了。

舌苔白膩,脈滑或弦,氣滯痰凝,胸悶氣短,妄想多疑,傷及自身。

陸夕濛一時間有些疑惑:“老爺子,你平日裡都跟誰鬥氣呢,生生把自己氣成這樣了?”

岑爸爸頗為慚愧地垂下頭,岑天利著急道:“爸,你快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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