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跌崖(2 / 2)

胳膊、後背、雙腿、四肢百骸像被刀片一點點剮過,許柚意識逐漸被這難捺的痛意喚醒。

“郎君莫擔心,小夫人身上無致命傷,恐是高處墜落時受到驚嚇,待醒來便無礙。”

是一道和善的婦人嗓音。

“嗯。”

另一道男聲是梁晏承。

我沒死?許柚過去聽人說,懸崖下側多有水源,便想拚一把,如今看來,她是被眷顧的那方。

隻是他為何也在?

許柚心裡萬般思緒擰成一團麻,強撐著掀開眼皮,想知道身在何處。

“郎君,快看,是小夫人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映入視線的是一個皮膚黝黑,滿臉喜色的中年女子。

“請問......”許柚唇瓣翕動,咽喉卻猶如被碳火灼燒過,稍用點力,就有股腥甜味充斥滿整個口腔,聲音像是一粒粒在紗布上磨過,嘶啞、不堪入耳。

“小夫人莫要著急。”婦人伸手打著圈按著她的太陽穴,低聲解釋:“你方才轉醒,切莫不可動氣。你家郎君在外守著,娘子無需驚慌。”

許柚想張口解釋,奈何那力道不大不小太過舒適,她眼皮越來越沉,意識又歸於虛無。

日落西斜,晚霞透過窗戶輕柔的灑在屋內,增添幾分溫馨之感。

梁晏承左手端著個熱氣騰騰,冒著酸苦味的藥碗,頓在門外輕咳一聲,接著掀開門簾朝裡走。床上鼓起的一團忽地闖入眼底,他低垂下眸子,輕聲道:“用藥。”

那團子先是不滿地晃動兩下,接著一點點癟下去,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

許柚掀起眼皮,纖細濃密的睫毛像把小蒲扇,翹起來,露出藏在陰影下的一雙明淨清澈、含著水光的杏眸。精致小巧的臉蛋略顯蒼白,她咬住唇瓣,眼底帶著嫌棄。

“太苦了。”她已經老老實實喝了三日藥,身體已無大礙。那藥比她平日喝過的都苦上幾分,此處偏僻想來買不到蜜餞,著實不想再喝。

“我已無礙,無需用藥。”她朝床裡側縮了縮,仰頭道,“趙大娘呢?今日怎你來送藥。”

等許柚再次清醒時才知道,他們是被趙大娘夫君在河邊撿到的。她沒想到自己跳下懸崖之後梁晏承會毫不猶豫跟上,故而在落水前將她護住,讓她免受衝撞。

也因此趙大叔看到他們二人緊緊摟在一起暈倒在河邊。女子名節事大,梁晏承又不是個會解釋的人,是以他們夫婦二人到現在都以為他們是誤跌懸崖的夫妻。

梁晏承不理睬她的逃避,隻將手上的藥又朝前遞過去。

“喝藥。”他重複道。

許柚嘴一癟,眼角瞬間耷拉下來,腰剛挺起,抬眸就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燃起的火苗霎時熄滅,她低下頭小聲嘟囔:“喝就喝,凶什麼。”

現下她身無分文,仆役全無,連這深山都走不出。梁晏承這幾日分明比在國公府脾氣硬氣許多!整日都對她板著副冷冰冰的臉。

許柚心下又氣又惱,還不敢出聲和他爭辯,唯恐像個破布袋子被他丟了。過去,她是國公府最尊貴的嫡小姐。但在跌落山崖的那一秒起,她隻是個回不了家的可憐蟲。

她自己抱著藥碗,一口氣灌下去。剛挪開碗,唇邊就抵上根綠色的竿子。

“唔。”許柚眨巴著眼睛,嘴角還沾著一滴黃褐色藥汁,傻愣愣地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板著個冰山臉,拿著她不認識的物件兒往嘴裡懟。

自許柚跌落懸崖清醒後,這雙如同山間幼鹿清澈懵懂的眸子裡總是嵌著絲怯意。整日窩在這張狹小的木床上,像頭受傷的小獸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住。

堂堂國公府的唯一的嫡出小姐,向來錦衣玉食受人尊敬眼下卻不得不仰仗他這個侍衛。

梁晏承輕歎口氣,解釋道:“嚼一嚼,汁水可緩解口中苦澀。那藥是趙叔專程去集市開的補藥,你身子自幼孱弱,氣血虧空,經此一難,更需好生修養。”

許柚果斷張嘴咬住綠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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