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1 / 2)

秦予槐殺青前的最後一場戲, 也是他在整個劇集中最後出場的戲份。

那天天氣很冷,劇組在外地包了處景點進行拍攝。寒風瑟瑟, 吹得他和江逸辰的衣角獵獵作響。

楚雁沉又一次站在了許寒對麵。

這時候他已不是當初不知世事的少年模樣, 象征著魔道教主的寬大黑袍加身,花紋繁複精致,露出暗紅的裡襯。他的長發高高束起, 眉心一朵紅蓮妖冶惑人。

許寒殺紅了眼, 處處相逼,刀刀致命, 他卻越發神色恍惚, 節節退敗。

利劍冰冷, 許寒揮刀斬落他的發冠,一頭長發頓時如潑墨傾瀉,在風中飛揚, 更襯得這張稠麗的臉絕望而悲傷。

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叮咚聲。

是他的發簪落地, 玉碎幾瓣。

……這是許寒曾經親手為他束發時贈予他的發簪。

楚雁沉整個人忽然泄了勁般,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亦沒有那個心思。

對方的利劍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直直地沒入他的胸膛。

唇角溢出一絲鮮血,楚雁沉竟緩緩笑了出來。

“家破人亡,眾叛親離,如今連你……也非殺我不可……”他的語氣很平靜,麵上甚至帶著絕美笑意,整個人卻溢出了濃稠的悲傷。

寒風呼嘯而過, 樹木沙沙作響,仿佛亦為他哀慟悲戚。

“許寒,這條命是你救的,你拿去便是。隻是我望你知道……”

他終是支撐不住,當劍鋒從身體裡抽離,一股鮮血噴湧而出,他再一次見到了如繁花盛放般的絢爛血景。

“……我從未想過與你為敵。”

從來沒有啊。

自從睜開眼見到你的刹那,他便將滿心的信任與歡喜交托了你,站在你的對立麵,是他迫不得已,更讓他痛不欲生。

他的身後就是一汪深潭,楚雁沉的身體猶如一片委頓的枯葉,飄飄零零地落入沉靜無波的潭水裡。

衣衫、墨發還有鮮血,都在這冰冷刺骨的水中飄散渲染,他整個人也好似就這麼化了一般,融進水裡,再尋不到了。

許寒這時候終於從殺紅眼的魔怔中蘇醒過來,沾染著血跡的利劍哐當落地,他連跪帶爬地撲向潭邊,神色裡的慌亂藏都藏不住,一張口,嗓子完全就啞了,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

“雁沉!!!”

然而連最後那片衣角,他都不曾觸碰到。

他本不該來這個世間,最終亦消失得一乾二淨。

……

“卡!一遍過!恭喜秦予槐殺青!”

導演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然後就是他呱唧呱唧自發想起的掌聲。

江逸辰,包括其他工作人員,這個時候都沉浸在了兩人最後爆發的對手戲之中,一時半會隻覺得滿心悲涼,傷感得一塌糊塗,壓根緩不過來。

導演無語,連忙拽了拽身邊的副導演,“快去看看小秦,彆凍壞了。”

這天可就隻有三四度啊!室外啊!潭水啊!

副導演這才哦哦應了幾聲,結果剛要動腳就看到那邊已經有人把**的秦予槐撈出來了。

男人的背影很高大,肩寬腿長,身材比例絕佳,光看外表絕對不輸給明星。

他一隻手把人抱出來,另一隻手拿著乾毛巾覆上了他的頭。

秦予槐自己接過毛巾揉搓著長發,外袍沾了水變得很重,他才剛把外袍脫下,就被男人打橫抱進了懷裡,走向休息室。

這個男人已經出現在劇組好幾次了,似乎就是特意陪著秦予槐來外地拍戲的。他不太說話,平時就一個人坐在附近看著秦予槐拍戲,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劇組有人好奇他來曆,偷偷跑去問秦予槐,結果得知是秦予槐的哥哥,不用害怕。

雖然秦予槐這麼說,但大家還是不敢上前和他搭話。沒辦法,這人氣場太強了,一個眼神看過來就能讓人閉嘴。

秦予槐其他幾個隊友似乎很不喜歡他,平時一有空就圍在秦予槐身邊,不讓他和人接觸,尤其是晚上。

他大概在外麵有住的地方,晚上也沒有住在劇組的意思。

江逸辰等人這會兒終於從戲裡走出來,連忙衝進了秦予槐的休息室。

秦予槐剛剛換好一身乾爽的衣服,坐在取暖器前麵喝薑茶。

他原本就怕冷,又在這種天氣泡了冰冷的水,早就凍的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嘴唇也沒了血色。

“槐槐,恭喜殺青。”陸以棠走了過去把手掌貼上他的臉,眉頭微微皺起,“好冰。”

秦予槐不禁又打了個寒戰,“冷……冷死了……”

江逸辰見狀,立馬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拽過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領子裡。

“都說了讓你用替身,真不聽話。”

秦予槐從善如流地在他脖子上捂了捂,撇嘴嚷嚷道,“用替身也太不專業了,再說,剛剛可是你把我打下去的,我記仇著呢!”

“你儘管記,我隨便你報複。”江逸辰被他的手激得一抖,愈發心疼地把人摟緊了些,恨不得整個兒揣進懷裡好好捂著。

一直在幫秦予槐擦頭發的虞琛抬眸看了他們一眼,並未多言。

這時候其他幾個人也捧著早就準備好的鮮花走了進來,包括導演和劇組人員。

秦予槐立馬站起來迎了上去,接受大夥兒的祝福。

……

不過殺青也隻是他一個人殺青,劇組在外地的布景都是按時間計費的,當然不能耽誤太久。沒過一會兒,秦予槐就把其他人攆出去拍戲,自己重新窩回了沙發上。

歪著腦袋對某個人眨眨眼,他又開始軟乎乎地撒嬌了,“不來抱抱您的小可愛嗎?您的小可愛要凍僵啦!”

虞琛忍俊不禁,走過去抄起人的膝窩胳肢窩,連著他裹的毛巾被,一團團抱進了懷裡。

“帶你去個好地方。”低頭親親他的額頭,虞琛說。

“去哪裡?”秦予槐從毛巾被裡扒拉出來看他,好奇地問。

虞琛不回答,從休息室的後門把他抱了出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停在那裡的車。

司機見兩人過來,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虞琛徑直抱著他坐在了後麵。

“您這是蓄謀已久啊。”秦予槐伸出手指來戳戳他胸口,一臉“哈哈!被我發現了!”的表情。“就等我殺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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