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 90 章 動亂(1 / 2)

李淵既然要查此事, 就沒有查不到的道理,沒多久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結果令他鬆了一口氣:此事與太子無關,是李元吉自作主張,且李元吉的本意是毒害李世民, 並沒有害他的意思。

李淵當然不會全信, 彆的且不說, 若李元吉全無害他的心思,怎麼會讓他和李世民喝一樣的毒酒?

且有些細節當時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卻有些不對,比如李世民中毒後, 太子下意識看了李元吉一眼, 那可不像完全不知情的。

不過李淵相信他們並非存心害他, 最多隻是臨時起意。

但不管怎麼說, 做了就是做了, 做了就要接受處罰。

李淵這兩天有些不舒服,懶懶地窩在椅子上, 聽底下重臣們對處罰太子和李元吉的建議。

首先是太子,眾臣不知道李淵的懷疑, 看調查結果與他無關,就建議將他放出來。

李淵沉默片刻:“放便放了,不過暫時不用他協理朝政了。”

眾人大驚, 自從大唐建國,太子就一直輔助李淵處理朝政, 這也是他相較於李世民最大的一個優勢, 怎麼突然就不許了?

裴寂勸道:“聖上三思,在這個時候收繳太子的權利,隻怕會引得朝野非議, 令臣民揣測。”

李淵淡淡道:“他無法管教兄弟,令齊王犯下大錯,本來就有錯,沒什麼好揣測的。”

裴寂見李淵態度堅定,也不再勸了。

至於李元吉怎麼處理……

他給李世民和李淵下毒,形同謀逆,按照律法應該賜死,考慮到李元吉並沒有年紀在十六歲以上的兒子,他的家人倒還能保全。

李淵本來恨李元吉狠毒,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才好,但真要取他性命又不忍心。

到底是疼愛了許多年的小兒子,在毒酒之事前,李元吉還一直是他的心頭寶。

“他並非蓄意謀害朕,且朕也沒有受傷,當不至於賜死吧?”

眾臣交換一個眼神,就明白這位主老毛病又犯了。大家隻能後退一步,建議讓李元吉流放。

李淵還是不願意,流放也是很可能死人的,當初被流放的尹阿鼠一家,光是路上就沒了好幾個。

這回眾臣就不能輕易答應了,如果連流放都不願意,那李元吉做了這樣的事,難道還安安生生留在長安做他的齊王?

如此法紀何在?綱常何在?

最後裴寂提出一個方案,將李元吉廢為庶人,押解到封地的王府圈禁,沒有詔令不許他再回京。

這處罰輕了些,但大家也沒有辦法,如果真逼著李淵殺了李元吉,對他們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況且圈禁也隻是留李元吉一條性命,他隻能留在王府那麼大的地方,什麼事都做不了,更威脅不了大唐江山,也算小懲大誡了。

眾臣都不反對,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武德殿裡,李元吉急得在書房轉圈。

他被關進來好幾天了,從李世民中毒那天晚上就被關了起來,不許出武德殿一步,除了李淵派來的人也不讓彆人進來,侍衛一個個嘴巴像是上了鎖,一點有用的消息也翹不出來。

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李世民死了沒有?大哥有沒有被放出去?毒酒之事調查得怎麼樣了?

正在他焦急不已的時候,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李元吉眉毛一豎,怒道:“不是說了沒事不要打擾我嗎?”

“王爺,是我。”門外的人小聲道。

李元吉一愣,聽出是封德彝的聲音,怒氣頓時化為驚喜,三步並作兩步打開門讓他進來:“你怎麼來了?是不是阿耶答應放我出去了?”

“負責把守武德殿的侍衛首領受過下臣恩惠,收了下臣的錢財,這才肯悄悄放下臣進來,隻有一刻鐘的功夫,到時間下臣就得走。”

李元吉頗受觸動,感慨道:“到這個時候,也隻有你能為我和大哥奔波了。”

以前他和封德彝也親近,但這幾個月接觸多了,覺得此人憨厚忠直,逐漸便引為心腹。

封德彝安慰他:“您彆灰心,其他人也在幫您呢,裴寂裴公還在聖上麵前替您和太子求情。”

李元吉心裡冷笑,裴寂哪裡是東宮的人?他隻是忠於阿耶罷了。阿耶支持東宮的時候,他自然願意和東宮走得近些,若阿耶厭棄了東宮,裴寂第一個就會背叛。

可惜封德彝太一根筋,連這個都看不清楚,還相信裴寂會真心幫助他們。

他也不反駁封德彝,隻問道:“現在外麵怎麼樣,李世民死了嗎?”

“沒有,秦王還在王府養病,具體消息下臣不知,不過恢複的應該不錯。”

李元吉表情扭曲了一下,沒想到這樣都沒有弄死李世民,命也太大了!

本來想著,隻要李世民死了,太子登基就是板上釘釘,就算李淵生氣也沒有關係,為了大唐的江山也隻能原諒他們。

可是李世民沒死,事情一下就不一樣了。

李元吉有些焦急地問:“事情調查地怎麼樣,這事和大哥無關,阿耶放了大哥沒有?”

“太子已經被放出來了,您不必擔心。”封德彝說。

李元吉鬆了一口氣,隻要太子不倒,他們就還有希望。就算李淵現在罰他,等到太子登基,他依舊是最大的功臣,高官厚祿都不在話下。

封德彝卻歎了一聲:“您還有心情擔心太子,下臣現在擔心的是您啊。下臣剛得到了消息,聖上可能要將您流放三千裡。”

李元吉一愣,失聲道:“怎麼可能?阿耶不可能流放我!”

“下臣也是這麼想的,聖上向來心軟,又最疼愛您,不像會舍得讓您流放的,所以想辦法打探了一下,說是查到了直接證據,證明就是您想要害聖上和秦王。”

封德彝有些失望地看著他:“您想對付秦王也就罷了,怎麼能對聖上下手呢?”

“我沒有對阿耶下手!我從來沒想過要害阿耶,他們怎麼查到的證據?是不是李世民的人?肯定是他在誣陷我!”李元吉拉住封德彝的手,“你去幫我告訴阿耶,是有人誣陷我的。還有大哥,他有沒有幫我求情?”

封德彝目光閃爍,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李元吉皺眉:“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封德彝歎了一聲,同情地看著他:“……就是太子去過禦書房之後,聖上才決定流放您的。”

李元吉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

僅剩的理智告訴他,阿耶不可能會真的殺了他,如果太子求情,也不大可能會流放,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可現在他要被流放,也就是說太子沒幫他求情,那他去禦書房跟阿耶說了什麼?

李元吉有些恍惚地問:“阿耶罰太子沒有?”

“聽說原本是不許他處理政務了,後來不知怎麼又許了。”封德彝說著說著,表情逐漸變得驚悚,“您的意思是……?”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彆的理由。”李元吉冷笑一聲,“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他自己清清白白,還是那個仁厚的太子殿下!”

封德彝目瞪口呆:“不、不可能吧,太子不是這樣的人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李元吉也覺得太子不像是這樣的人,正遲疑間,門又被敲響,這回進來的卻是管事,來回稟毒酒事件的調查情況。

是的,被關起來之後,李元吉回想起來,也覺得毒酒事件有蹊蹺,於是讓總管調查,現在結果出來了。

下毒的就是李元吉原本安排好給李世民下毒的人,是他的心腹,可是總管調查出來的結果,這人在毒酒事件前幾天,竟然和東宮的人悄悄接觸過。

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子收買了武德殿的人,或者此人乾脆就是太子一早安插的奸細,想借李元吉的手除掉李淵和李世民,自己順利登基。

沒想到事情沒成,李淵和李世民都沒死,太子還要被除去理政之權,於是把責任都推到李元吉身上,以保全自己的地位權勢穩固。

至於他這個弟弟的死活……那當然顧不上了!反正太子能乾出這些事,說明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兄弟!

李元吉咬牙切齒:“算我看走了眼!”

封德彝臉色蒼白:“王爺,現在就不要追究這些了,您快想想有沒有辦法。不能被送去流放啊!”

是啊,不能去流放,否則他一定保不住性命。彆的不說,李世民就不會放過他,太子說不定也會斬草除根。

得想個辦法!

李元吉在屋裡轉了幾圈,卻想不到什麼好主意,眼看一刻鐘就要到了,侍衛首領在外麵催促,李元吉一咬牙,從牆上的暗格裡拿出一樣東西交給封德彝,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封德彝震驚:“不行!此乃大逆不道之事,萬萬不可為!”

“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封公與我是知己,難道忍心看我含冤赴死嗎?”

封德彝遲疑了。

李元吉用力握住封德彝的手:“我現在能信任的人隻有封公,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此事若成,我與大哥必不會虧待你!”

封德彝歎了一聲:“下臣隻能將東西和話轉交,旁的便做不了了。”

“行!”李元吉咬牙,“請封公儘快。”

封德彝點頭:“下臣知道輕重。”

侍衛總管還在外麵等著,封德彝不能久待,把東西藏起來便匆匆離開了。

李元吉麵目表情,冷冷看向禦書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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