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姻緣(2 / 2)

裴搖光說得行雲流水,好像是自個親眼見到一般,睜眼說瞎話的能耐實在高超,若不是裴存瑾心知肚明當日到底發生了何,也要以為她說得是真的。

“隻不過外人都喜歡看那些兄弟鬩牆,姐妹反目的故事,所以才傳得那樣荒唐無羈,竟還落到了信王殿下耳中,實在是罪過了。”裴搖光不緊不慢地笑語。

信王笑起,說道:“原是如此。”他站起身,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揀起桌上手掌大小的一個青釉小瓶,隨手朝著裴存瑾懷裡扔出,“這就當是本王給裴五姑娘賠罪的吧。”

裴存瑾慌裡慌張地趕忙伸手去接,還是裴搖光眼疾手快,抬起手為她接住,才沒叫這青釉小瓶落得個四濺分離的下場。

信王見裴搖光接著,不由看了她一眼,可裴搖光將瓶子遞給裴存瑾後,便又是垂下眸去,瞧著裴搖光這副狀似恭順的溫馴顏色,信王笑著,漫不經心說道:“這可是本王親自釀的青梅酒,萬萬不能糟蹋了,若是糟蹋了——”

“本王就上旨叫皇兄賜罪,砍了你們的腦袋去。”

信王雙頰酡紅,身形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已然是醉得暈暈乎乎,他似乎是想要指著裴存瑾,可那隻穩不住的手卻是在裴存瑾同裴搖光質檢來回晃悠,“裴五姑娘,本王再給你條忠告,若是心頭存有怨念,想要報仇解恨,比起推人落水,還是直接捅一刀最利索,最妥當。”

“這才叫殺招。”信王哈哈大笑,他抬起手,仿佛手裡頭正緊緊握著一柄鋒利匕首,作勢就直接往自個脖子狠狠刺去,他半闔著眸,雙手無力垂下,渾身一顫,仿佛真的被匕首捅進血肉裡,叫裴存瑾不禁拉著裴搖光往後退了半步。

半晌,信王才幽幽長歎一聲,雙手合十,“這樣才能叫你的仇人得以痛快解脫,實在善哉,善哉。”他嘴角笑影漸漸擴大,竟是有些莫名的可怖。

說完,信王也不理裴搖光與裴存瑾,執著酒壺,晃晃悠悠地就走進竹林裡頭去了,有不知真假的笑意隱隱約約隨風傳來。

裴搖光目光看著信王身影遠去,眼底眸色有些深沉。

裴存瑾握著手裡頭的小瓶,想著方才信王的陶醉模樣,忍不住將瓶塞拔起,她低頭嗅了口這酒味,不由讚道:“確實是好酒。”她頓了頓,又低聲地悄悄說道,“也不知這酒是不是真能一醉解千愁。”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裴搖光淡淡道,“醉生夢死,也不過隻是叫難得清醒時候更加難受痛苦罷了,這世上是沒有人可以一直醉下去的。”

裴存瑾將瓶塞緊緊地塞回去,笑道:“這位信王殿下可真不像是個和尚。”

裴搖光吩咐身後婢女將信王留下的火堆熄滅,輕飄飄地說了句:“信王殿下本來就不是和尚。”看著裴存瑾,她帶笑接著道,“陛下不喜歡旁人那樣講,畢竟皇家的金尊玉貴人物豈能出家呢?”

金枷玉鎖,翡翠囚籠,養在金絲籠裡頭養尊處優的鳥,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飛出來的。

隔篁竹,聞水聲,如鳴珮環。

方才遇到的信王,在裴存瑾的那一世夢境裡頭,信王堪稱是裴存瑾的貴人,是他求陛下賜婚,才叫裴存瑾與五皇子締結姻緣,也是信王不著痕跡地扶持他們夫婦二人。

裴搖光目光淡淡瞧著眼前淺綠深綠,分外清絕的深深竹林,心裡頭想著,信王對裴豫的不喜實在太過明晃晃,甚至對裴家也多有不愉,這究竟是因為何?

裴存瑾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搖光身旁,竹影婆娑間,見裴搖光麵目很是冷淡沉靜顏色,她小聲問道:“我推裴照曦落水的事已經傳得這樣厲害了嗎?”她有些擔心裴搖光會因此不歡喜,覺得自個敗壞裴家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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