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桃花源記(14)(一更+二更+13.2w……(1 / 2)

孫老師給所有人發來的會麵時間是第二天下午。

本來孫老師的意思是, 他明天下午到了時間之後可以繼續來這個地方接他們,但是處於禮節性,探索隊員們還是沒有讓對方親自來接他們。

中午剛過了一點, 所有人就朝著昨天孫老師發的那個地址去了。

一路上, 許子塵一直手機不離手,似乎在和屏幕對麵的什麼人聊天,管紅雁探了個頭過去, 發現對方正在和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聊天,對方的微信頭像赫然是一個八卦陣。

“你乾嘛呢?”管紅雁抬頭看許子塵。

“找道長谘詢一下……”許子塵摸著下巴,一臉敬畏地看著手機, “昨天吳宗梓不是說我們背後的紋路很有可能是被閃電劈了之後的痕跡嗎, 我就想著,你說我們隊裡麵也沒人發誓,怎麼會無緣無故天打五雷劈嘛?”

“再加上那邊那個老頭說的話, 說這個荒山上麵之前有很多雷擊木, 那說明這一片地方是雷電高發頻段啊。都說雷電是驅邪的,那會不會當時那個閃電劈的壓根不是我們?”

“那劈的誰啊。”管紅雁抱著胸配合他問道。

“鬼啊!不是都說在那些道士來之後他們才發現住在山上的村子找不見了嗎, 說不定就是那些道士把鬼給除了!或者給鎮在了山下!”許子塵一拍大.腿, 把周圍好幾個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你小聲點……”管紅雁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大哥,現在還在地鐵上麵,你能不能有點你正在傳播封建迷信的意識。”

“哦……”許子塵在管紅雁和遠處吳宗梓還有雲廣的視線下悻悻壓低了聲音, “我就在想,既然你說深坑中的那些有屍骨的人,可能就是純粹倒黴掉了進去,那會不會我們也是純粹倒黴被雷劈,實際上雷要劈的是這個山裡麵用桃木鎮著的東西, 隻不過我們正好撞上了而已。”

“嗯——馬上就要下車了,”管紅雁看了一眼報站牌,應了一聲,“那你得出的結論是什麼?”

“這不還在問嘛,還沒來得及得出結論,”許子塵攤手,“我害怕這事外地的不清楚,還特地找了好幾個本地的寺廟道觀公眾號。”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頗有些鬱悶:“添加了對方的客服之後,客服問我要乾嘛,我說我要谘詢驅鬼相關問題,結果對麵居然叫我相信科學,有問題的話先給警察打電話。”

“噗嗤。”管紅雁沒忍住笑了,“那你慢慢問著吧。”

列車到站,所有人跟著人流走出地鐵站。

孫老師所居住的地方似乎還是在一個學校周圍,昨天來的時候還是下午三點多,感受的不明顯,現在這個時間段正好是學生上學的時候,一出站,就看見不少穿著校服的小學初中高中生們正在從外麵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

一行人逆著人流,到了孫老師的小區門口。

這個小區的樓看著已經比較老了,下麵的花園裡麵坐著不少聊天下期還有曬太陽的老年人們,果然如同他所說,這裡是當初高速路口被拆遷的村民們拿到的拆遷補償房。

順著樓道上去,敲響孫老師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和他長的有點像的男人,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們半天:“你們是……?”

“哦那個是來找我的學生,”孫老師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你讓他們進來就行。”

“你們是我大哥的學生啊,”和孫老師長的有點像的男人放緩了臉上的神色,把門開了開,“那你們先進來吧,我們在吃飯。”

這個點吃飯?

走在前麵的魯長風臉色上不由得帶出了一點奇怪。

現在大概都是下午一點半左右了,學生都開始上學了,怎麼想也不是飯點。

本來孫老師跟他們約的就是下午兩點,是他們處於禮貌起見所以才一點半來這裡的。

雲廣要比他反應更快一點:“那是我們打擾了。”

“沒事,不打擾不打擾,我本來還想打電話說今天可能得遲一點,”孫老師端了一個飯碗從廚房裡出來說道,“你們來是把我給解救了。”

探索隊員們本來還沒理解他的意思。

孫老師把碗剛剛從廚房裡端出來剛剛放到桌上,房間裡麵就小跑出來了一團粉色的影子,粉色的影子一把抱住孫老師的大.腿:“大伯,我不想吃飯。”

“那不行,”孫老師無奈低著頭往下看,“你不吃飯的話你爸要生氣了。”

旁邊那個長的和孫老師很像的男人果然幫腔道:“你不吃飯的話,下次就再也不帶你來大伯家。”

“那……”孫老師的侄女眼球一轉,“我要大伯抱著我吃。”

“看來學生也沒能解救我……”孫老師聳聳肩,認命似的一把抱起地上的侄女,看向他們的方向,“稍微等我一會,我侄女吃完飯之後我們就走。”

這當然沒什麼好催的。

探索隊員們紛紛都點點頭,十分理解似的坐在旁邊。

他們又不是沒有事情乾。

許子塵正在群裡更新自己和道士的交流日常,對話框左邊的客服頂著八卦陣的頭像,瘋狂勸導福主不要封建迷信,遇見事情要找警察,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更沒有所謂的妖怪,他們道觀也不承接抓妖鎮鬼任務。

許子塵說那桃花山上麵的雷擊木福牌他總能買一個吧?

對麵油鹽不進,告訴他在萬林市規劃的速生林種植區外,隨意砍伐樹木是違法的,即使是枯木也違法,他們不售賣這種東西。

一連問了好幾個,許子塵什麼話都沒套出來,反倒被迫聽了一耳朵的科學唯物,十分懷疑人生。

管紅雁倒是笑得快要倒了,說你問這種不知道靠不靠譜的道士不如問吳宗梓算了,吳宗梓起碼告訴你這些都是科學之後還能燒張他爺爺名片,你這道士連名片都不給你。

許子塵也很鬱悶。

“吳大師,”他舉著手機看向吳宗梓,“您對於桃花山上麵的雷擊木有什麼高見嗎?”

“嗯?”吳大師施舍似的分給他一點視線,“我的評價是不如高壓電擊木方便。靈活量產,還能控製雷擊的程度,一分熟到十分熟都能做出來,到時候就能把雷擊木的價格打下來了。”

許子塵:“……我衷心地替全天下千千萬萬想要雷擊木佛牌的人,謝謝你對雷擊木價格降低做出的貢獻。”

他說完這句話就想回到十幾秒前給那個還對吳宗梓抱有希望的自己一拳。

他還是繼續跟寺廟客服爭論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去吧。

探索隊員們在這裡插科打諢,另一邊孫老師終於給自己的侄女喂完了飯。

小姑娘小小一個,鬼靈精似的,剛剛聽了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來大伯家一趟,結果大伯要走了,當即就開始假哭,一副不舍得大伯離開的樣子,看的正在穿外套的孫老師一陣好笑。

“但是大伯的學生都來了,今天下午也已經和彆人約好了,大伯總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人吧?”他蹲下來,試圖和小姑娘講道理。

“可是我也來了呀,”孫老師的侄女很執著,“爸爸說今天大伯要陪我玩,所以爸爸是言而無信的人。”

“我哪知道你大伯今天休息還約了人。”她爸爸在旁邊喊冤道。

“那你想乾嘛呀?”孫老師繼續問。

“猜小球!”小姑娘眼睛一亮,“要是我猜中了,大伯你就要帶我一起去!要是我猜錯了,我今天晚上就乖乖吃飯!”

坐在旁邊沙發上麵的探索隊員們都被門口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行吧那就猜小球——”孫老師從地上起身,對著他們投來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從房間裡麵取出來了一個一半透明的小球,放在兩隻手中間晃了晃,最後眨眨眼睛看向自己侄女,“是藍色還是紅色?”

“嗯……我想想……”小姑娘有模有樣的想了半天,“我猜是紅色!”

“確定嗎?”

“確定!”

孫老師笑了笑,展開手。

剛剛還在手中的小球居然已經不見了。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小球呢?”

“不知道啊……可能小球自己長腿跑掉了吧。”孫老師似模似樣地眨眨眼。

“我不信,”小姑娘圍著他轉了一圈泄氣道,“是不是大伯你藏起來了啊?”

“大伯沒有,”孫老師十分無辜地攤攤手,略過幾個探索隊員們微妙地眼神,任由侄女上前翻他的袖口,“你爸爸肯定知道,去問爸爸吧。”

“真的?”小姑娘狐疑地看向自己爸爸的方向。

那邊那個長的和孫老師很像的男人知道是孫老師急著出門,也趕緊應道:“真的真的,爸爸待會跟你說。”

小姑娘滿臉將信將疑跑到了自己爸爸的旁邊,被他領著進了書房,孫老師趕緊輕手輕腳開了門,對著還在門內的探索隊員們招了招手。

一行人下到樓下,等到車打著火,孫老師才笑著說道:“騙小孩的把戲而已。”

他手上捏著一個小球,正好是剛才在房間裡麵拿著的那個。

小球大部分被黑色的膠布條擋住,露出的一部分正好是紅色。

剛剛孫老師的動作很快,他侄女沒有看清楚,位置正好在他身後的探索隊員們倒是看見了他手上的動作。

在晃動小球的過程中,他稍微往下晃了晃自己的手,然後借由動作的遮掩把小球晃進了袖管裡麵,接著又靠著假動作把小球放到了後麵褲子的口袋裡麵。

孫老師侄女來檢查的時候,他故意站起來,讓外套擋住了身後放小球的口袋,這才讓小姑娘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檢查到。

幾人從樓道裡出來往下走的時候,孫老師就把褲子口袋裡麵的小球取了出來,順手放進了衣服口袋裡。

“您這手哪學的啊?”許子塵順嘴問道。

“我爸當年騙我的招數,後來我學來了騙同學,”孫老師笑了笑,“不過也就能騙騙小孩了,再長大點就騙不著了。”

“我侄女人小鬼大的,要是讓她纏住得一個下午都出不去,”他無奈聳了聳肩,“沒辦法,隻能用這種方法轉移走她的注意了。”

麵包車搖搖晃晃地開到了荒山腳下。

有個穿著便服的警察已經等在了臨時停車場旁邊,看見孫老師來,兩個人寒暄幾句,之後那個警察就把視線投向了他身後的方向。

“我先提前說一下,”他語氣很溫和,長相很周正,是個沒有穿警服也能讓人隱約感覺到他職業的人,“因為現在山上麵都是遇難者家屬,所以雖然理論上說你們可以進去,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和家屬遇見。”

“畢竟……咳,你們是被救出來的人,”他隱晦地示意了一下,“如果遇難者家屬看見你們可能情緒會失控。”

所有人會意地點點頭,理解了警察語中的意思。

本來遇難者家屬知道自己的親人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跌落深坑死亡就已經夠傷心的了,現在要是讓他們看見唯一被從這個深坑中救出來的八個人,還不知道對麵會收到什麼樣的刺激。

警察見他們八個人順暢接受了安排,語氣也更加溫和了,一邊往山上的方向走,一邊說道:“不過去還是可以去的,等到晚上家屬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你們就可以進去了,我們的搜救隊員已經把裡麵清理的差不多了。”

“進去?”白燼述有點奇怪道,“你們的尋親流程難道不是直接大佬上來認親嗎?怎麼進去?”

那麼深一個坑,難道要把遇難者家屬挨個從洞口戴著安全繩吊下去?

“走進去啊,”警察本來看見他們還有點莫名其妙,然後在接觸到所有人奇怪的眼神之後恍然大悟,“哦哦哦你們不知道是吧?”

他指著前麵所有人的行進方向解釋道:“你們掉下去的那個深坑,後來被我們清理出來了,發現這個深坑底部有一條通向外界的路,可惜到一半被各種樹根還有淤泥給擋住了。”

“當時清理的搜救隊員說底下那條路能看見有人走過的痕跡,應該就是你們當初在坑下試圖找到出路的時候走的,”警察看起來有點遺憾,“我聽說你們第三天才打電話是因為前幾天沒有信號,其實你們當時距離出口已經不遠了,要是繼續往西走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從那個坑裡麵走出來。”

他對著麵前的路比比劃劃:“說實話,我們也沒想到,從那個坑裡麵出來之後再往上走一點就能到達山半腰中間了,再往上走就是山裡獵戶的小屋。”

“喏,就是那個小屋,”警察指著不遠處熟悉的小木屋對著所有人點點頭,“可能是山裡麵獵戶留下的屋子。”

所有人抬頭看向麵前那個熟悉的小屋,隱晦地對視了一眼。

這不就是他們進入這裡的那天晚上進入的小屋,同時也是村莊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建起的小屋,現在,它居然變成了深坑中道路的終點。

“那個是我們老師留下的小屋。”雲廣大概出聲解釋了幾句,警察有些驚訝,倒是沒說什麼,隻是說既然房子是你們自己的,那你們可以進去等等,待會家屬離開之後他們準備收隊了,就可以短暫地帶他們在裡麵走一圈。

幾個探索隊員們點點頭,目送著警察走遠。

到了小區門口,孫老師本來還想掏出鑰匙開門,卻發現門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給撬開了,整個房間的門大開著,屋子裡的桌子還有架子一類的東西看起來都已經被動過了。

孫老師一進去之後就連連惋惜,說老胡這幾年不折騰,他也沒怎麼上來看過他了,這個木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撬了鎖,裡麵的東西都被動過了,以後要找人上來換個鎖之類的話。

白燼述跟著他進入房間,一眼就敏銳地發現了這個房間內的陳設又發生了變化。

雲廣的聲音也響起來:“這個房間……被人動過。”

相比起他們進入這裡那天,在村莊中見過那天,現在的屋子陳設又發生了變化。

這個房子難道也和那個村莊的建築一樣,同樣也是活著的?

“肯定被人動過啊,”孫老師不知道雲廣話中的意思,語氣難得的透露出一點憤憤,“也不知道是誰上山來之後亂撬彆人家的鎖,把裡麵的布局弄得一團糟。”

他一邊嘴上念念叨叨,一邊伸手去把中間已經歪了的桌子恢複原樣,最後拉出來一把椅子坐在上麵,似乎有些生氣地在和胡中天發語音。

管紅雁站在門口皺著眉:“吳宗梓,你能看出又動了哪裡嗎?”

這個房子就像是和那個奇怪村莊的唯一聯係,現在房子又產生了變動,是否說明那個村莊其實也產生了變動?

“會不會是這幾天在這裡打撈遇難者的警察動了裡麵?”

“不會,”白燼述搖搖頭,一邊在記憶中複盤這個房子原本的布局一邊說道,“這裡被移動的都是非常微小,非常沒有意義的東西。”

“像是左邊的那個牆角,之前有一個花瓶在那,現在被往右移了一部分。那個架子也是,稍微往前動了動,還有這些門口的零碎小物件,全部都被歸攏到了同一邊。”

這個房間內被移動的家具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們出去鬼打牆一圈回來之後被移動的一樣,都是一些非常微小的物件。

“一般來說如果有人闖入這個屋子,就像是那天晚上的我們一樣,我們可能會移動桌子會來回搬板凳會從周圍尋找照明物品,”白燼述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但是這些移動不同,就像是有人在這期間住在裡麵,往這些物品旁邊放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為了給這些東西騰位置,所以它們才被移開了一樣。”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神色就微妙了起來。

有人生活在其中……

如果不論其他地點,隻說這個屋子的話,那麼在那個村莊之內,確實是有人生活在其中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甘永做的?”雲廣忽然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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