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桃花源記(完)(一更+二更+13.6w營……(1 / 2)

等到許子塵醒來的時候, 隻感覺自己眼前天旋地轉的。

狂風和雨滴不要錢一樣往他身上狂呼,有那麼一瞬間,他眼前耳中全是風聲雨聲, 聽不見任何彆人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他才從這種恍惚狀態中反應過來, 聽見的第一個聲音就是管紅雁的。

管紅雁的聲音的這種暴雨下簡直是穿透性的:“我去, 許子塵, 你是真不想活了啊?!”

她半邊身子都被雨絲打濕了,現在正一臉崩潰地瞪著他:“你他.媽快噶了都不知道喊一聲的嗎?”

天知道,吳宗梓在那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好像脖子上的傷口冒的不是血是番茄醬似的,變態一樣笑了半天一邊咳一邊說可以叫魯長風來了。

管紅雁迫不及待地把手裡這個燙手山芋丟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從我的隊友好像是變態”的心情中恢複過來, 就看見許子塵在旁邊一臉青白, 明顯已經是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管紅雁一瞬間整個人都毛了,連拖帶拽地把給吳宗梓治到一半的魯長風抓了過來,從摸了半天才把那個小刀從地上摸出來,趕緊就著那個傷口原模原樣繼續給了他一刀。

本來已經都快噶了的許子塵硬是給她這一刀弄得短暫回光返照了一下, 魯長風趕緊又過來給許子塵治。

等到弄完許子塵,魯長風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吳宗梓被他落在了後麵,他轉身想看他吳哥的時候,就發現這人居然已經自己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了, 沒事人一樣拖了個凳子過來, 坐在上麵嘴角掛著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 從雲廣手裡要出來的那個小球,正在老大爺似的放在手裡盤。

隻不過彆人盤兩個,他盤一個, 脖子上還帶著沒有被擦乾淨的血,襯托的那張文質彬彬的臉像是什麼剛剛殺完人越完貨的□□幕後大哥。

全屋子的人都因為他忽然抹脖子的行為提心吊膽,湊到了房間門口,他倒好,自己脖子上的裂口還剩著一道,就沒事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許子塵熱鬨。

許子塵躺在已經被暴雨澆濕的泥地裡麵,從恍惚中緩過來好幾秒才叫冤道:“那是我不想喊嗎……”

雲廣這人就算是捅人都捅的那麼實誠,吳宗梓自己對自己下手還知道抹脖子的時候留口氣呢,雲廣那是真的朝著捅死他去的。

剛剛意識恍惚之間看見的村莊,現在又變為了在風雨中飄搖的枯樹,不等他再多想細看,不遠處,孫老師撐著傘的身影破開雨幕,逐漸靠近了這裡。

等到他到達小屋附近,才發現那群下雨前原本還在小屋內的學生們大開著房門,全部都站在了門口,而中間居然還躺著一個人。

“這是怎麼了?”孫老師被許子塵這幅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蹲下看怎麼回事。

許子塵腦子還沒從村莊裡麵轉過來,就聽見旁邊吳宗梓聲音如常道:“老師他想從屋子裡麵出去接你,沒想到被門檻絆倒了,躺在地上一時半會沒緩過來。”

“啊……啊?”孫老師顯然沒想到是這麼回事。

許子塵身上的傷口都被魯長風治的差不多,隻剩下衣服上麵多出來了一道小刀劃的口子,現在上麵沾了不少黑灰色的泥巴,遮掩了縫隙周圍的血跡,反倒顯得像是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一樣。

“多大人了怎麼還能給門檻絆倒……”孫老師哭笑不得,把許子塵從地上拽起來,有些為難地看著他的衣服,“你這一摔倒,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啊。”

本來這個荒山上麵就沒有什麼植被,隻有些枯樹荊棘的,一下雨土壤留不住水,就容易彙成溪往山下流,原本還勉強能走人的山也就變成了泥巴地。

許子塵這一摔,前後兩邊的衣服上麵全部都沾了不少泥巴,看著頗為狼狽,估計回去之後免不了一通收拾。

“趕緊把門關上。”孫老師對著所有人招了招手,指揮著大家關上門,許子塵這才坐到了室內。

雲廣關心了幾句孫老師,不是說去找那個市局的朋友嗎,怎麼他還沒有回來?

孫老師無奈聳聳肩,說自己一過去就看見有遇難者家屬不能接受情緒失控了,唯一幾個快要下雨還留在山上的警察沒有辦法,隻能一邊想辦法一邊先試圖把他從山上帶下去,等到了所裡之後再慢慢安撫。

孫老師在旁邊幫不上忙,又看著雨快要下了,隻好和自己朋友說了幾句,匆匆朝著小木屋的方向走來。

誰想到走到一半就下了雨,幸好他小時候是在山裡長大的,那時候其他山上植被也不算豐富,所以勉強還有一點在這裡麵行走的經驗。

白燼述坐在小屋裡麵的板凳上,聽著那邊的幾個探索隊員吸引走了孫老師的注意力,然後魯長風這胖子就忍不住好奇湊了過來:“吳哥,你剛剛到底看見了什麼啊?”

他一直閉著眼,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聽見吳宗梓用帶著一種古怪氣泡聲的聲音對管紅雁說他知道那個村莊在哪裡了。

接著,無故讓雲廣捅了自己一刀的許子塵似乎也看見了什麼。

兩個人從被救回來之後,許子塵就陷入了一種思考哲學的狀態,坐在凳子上時不時翻一下手機,然後就開始的雨聲下對著空蕩蕩的牆壁沉思。

而吳宗梓自從被救起來之後,就一直是一副極其有毒的樣子,嘴角掛著一絲很微妙的笑意,坐在旁邊一言不發,一臉地等著彆人來問他什麼的樣子。

而要是彆人真的問了……

“你也想看見?”白燼述輕飄飄瞥了魯長風一眼,那個從基金會商城裡麵兌換出來的捅腎小刀在他手裡轉了一個圈,刀鋒輕巧擦過他的指尖,直直指向魯長風的喉頭,“要不要試試?”

“不了不了,”吳宗梓說的輕鬆,魯長風很慫地擺擺手,“那個……我要是受傷了,我可自己救不了自己。”

許子塵好歹要是在他眼前開過瓢的人,他對許子塵的行為多少有點心理準備,但是吳宗梓這人會忽然給自己一道,甚至還很熱情地邀請他要不要也來一刀,多少有點超出他的接受範圍了。

吳宗梓肯定現在已經知道什麼了,但是礙於孫老師在這裡所以不好說,魯長風看了看外麵的雨勢,又朝著許子塵的方向去蹭了蹭:“許哥,你看什麼呢?”

“球形閃電……”許子塵坐在凳子上,還是那副思考哲學的樣子,把手機往他的方向側了側。

魯長風看見他手機屏幕上麵是有關於球形閃電的百度百科,再旁邊的手表上麵,他剛剛把相關內容發到了群裡去。

“許哥你剛剛看見了球形閃電?”魯長風猜測道。

他翻了翻群裡麵的截圖,發現管紅雁已經回了一條消息:【這什麼?】

【不知道。】許子塵的回答也十分簡單。

【我在快要死的時候從天上看見了這個東西,】他把手機放在一邊,在任務麵板上回道,【而在之前意識模糊之際,我在瀕死瞬間看見了那個村莊。】

他這話一出,整個房間內其他人的眼神就變換了起來。

正在轉移孫老師注意力的雲廣不著痕跡從那一片中退出來,群裡很快出現了他的回複:【是看見,還是進入?】

這算是問道點子上了。

原本還一副哲學者狀態的許子塵瞬間來了精神,劈裡啪啦就回複了起來:【不清楚,但是我在意識模糊的邊界裡確實看見那個村子了,我當時躺的位置好像就是村莊中同一個房子的那個位置,外麵看過去能看見麥田,而且還能看見門口的水井……】

【我靠,】他忽然反應過來了,【那個水井位置在我看見的時候又移動了。】

許子塵整個人從椅子上麵坐了起來:【比起上次我們從裡麵往外看的位置,那個又水井移動了,應該不是我幻視了,不然的話我記憶力的水井不是在房屋的左邊,就是在房間的右邊,怎麼這次在中間也能看見了?】

【那就是進入了。】雲廣打了一段簡略的話就不吭聲了,從魯長風的角度看過去,他似乎在思考。

管紅雁的消息猛地冒出來:【進入村莊的順序不是需要先順著溪流嗎?】

她們上次好歹也是順著山往下走,然後穿過一個山洞,這才到達山莊下方的。

為什麼這次許子塵直接出現了村莊之中。

【說不定是因為我是第二次進去?】許子塵實際上也很糊塗,【第二次進入的時候不能按照原順序,所以我直接進入了村莊之中。】

小屋裡麵幾個正在交流的探索隊員摩斯密碼一樣地對眼神,最後雙雙看向還在盤小球的吳宗梓。

吳宗梓支著下巴露出一個滲人無比的笑容,對著所有人揮了揮手中的小刀,滿臉寫著:要是想不到答案不如自己捅一刀來看看。

管紅雁抽抽嘴角,收回眼神果斷在群裡發了一句:【雲廣快分析。】

老想著捅彆人一刀乾什麼?

然而許子塵好奇的眼神已經快要收不住了。

他感覺自己實際上已經隱隱約約觸碰到了一絲這個核心規則的邊界,但就是找不到一個串聯起來的關鍵點。

彈幕也快好奇死了:

【是什麼啊是什麼啊?】

【我最討厭看規則考核的原因就在這裡,好奇癌要好奇死了——】

【吳宗梓你有本事抹脖子你到是把規則提交了啊。】

【他看起來很享受其他人愚蠢清澈的眼神。】

或許是管紅雁的催促起了作用,過了一會,雲廣像是終於把思路理順了一樣在群裡發道:【如果說你是進入,那麼就說明我們一開始對如何進入村莊的推論是錯誤的。】

【進入村莊的順序實際上並不重要,重要的很有可能是所有人的狀態。】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按照宗梓和子塵的狀態來看的話,是不是隻有瀕死的人才能進入其中?】

惜字如金的吳宗梓終於在群裡發了第一條信息:【是瀕死,但不是進入。】

【什麼意思?】管紅雁看起來已經絞儘了腦汁,恨不得把大腦從腦殼裡麵拿出來擠擠水看還能不能榨乾出來一點剩餘的價值,【瀕死才能進入其中,是這個村莊裡麵都是活死人嗎?】

她聽見吳宗梓一聲頗有興味地嗤笑。

【為什麼不往科學一點的方向去想呢?】他在群裡悠悠發道。

管紅雁在這一瞬間無比想打死這個謎語人。

這個副本一開始講了無數神仙鬼怪的是你,現在說要往科學一點方向去想的也是你,他是不是有種看彆人的愚蠢為樂的惡趣味啊?

白燼述支著下巴看了半天管紅雁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終於彎了彎嘴角,在群裡發了一條:【這個空間的規則很有意思,不,是非常具有迷惑性。】

山裡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出一小會外麵的雨就已經停了,孫老師是在山裡麵長大的小孩,自然很擅長在荒山中行走,陪著他一直在聊天的剩下個探索隊員主動裝作要出去,孫老師推開窗子看了看,想了想之後說道,他先出去看一下那個深坑現在的情況適不適合他們去,讓他們先等在木屋離不要出來。

等到孫老師離開,早已經被好奇心吊的要死的管紅雁迫不及待問道:“到底什麼意思?”

吳宗梓悠悠晃了一下自己手心裡的小球,用下巴點了點魯長風的位置:“你知道什麼叫做薛定諤的貓嗎?”

“一個非常經典的物理實驗假設,”不等所有人回答,他就自己講了下去,“在一個密閉的盒子裡放一隻貓和一個具有不定放射性的放射物,如果放射物發生衰變,貓就會死去,如果放射物不發生衰變,貓就會活著。”

“於是在打開這個盒子之前,沒人都不知道這個貓是死是活,於是在打開這個盒子之前,這隻貓既死又活,而在打開的那一瞬間……你才能從這兩個結果之中得到其中之一。”

他晃了晃小球,用小球的窗口點了點隊裡的幾個女隊員:“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想到……”虞妙姣忽然背後一麻,“換花草?”

人類的性彆隻有男女兩種,而在醫療科技水平不發達,無法提前得知胎兒性彆的山村中,即使是換了花草的孕婦們,也隻能在生育之後才能知道胎兒性彆為兩個結果中的哪一個。

“但是這解釋不通換花草到底是什麼情況啊?”管紅雁皺著眉頭,看了看吳宗梓手裡的小球,語氣很迷惑。

雲廣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換花草就像是從盒子裡提前取出來了放射物,和不提前取出來的區彆嗎?這種行為實際上是一種對於實驗結果的乾涉?”

吳宗梓挑了挑眉毛:“聰明。”

“不,我也沒有理解,”雲廣搖搖頭,“如果你說這是絕對科學的,那麼胎兒的性彆就是一出生已經被固定的,在這個世界的科研技術水平下沒有任何科技能夠乾涉已經從染色體中固定下來的性彆,而那些孕婦實際上也沒有從肚子裡拿出來什麼。”

“但你已經發現問題的關鍵了……”吳宗梓推了推眼鏡,露出了一個極其感興趣的眼神,“你隻是缺少一些關鍵的知識儲備量作為線索。”

他仰頭擦了擦自己脖子裡麵滲出來的血,繼續道:“知道雙縫乾涉實驗和波粒二象性嗎?”

“在量子力學領域裡,觀察也是可以影響實驗的結果的,”他隨手丟掉沾了血的餐巾紙,麵無表情地像是個剛剛做完瘋狂實驗的科學家,“在有觀測者的情況下,是一種結果,光透過縫隙在紙板上呈現出波的狀態,在沒有觀測者的情況下,又變成另外一種結果,光所呈現出來的結果是粒子。而實際上,光又是波又是粒子。”

“如果說在桃花源村莊內,懷孕的行為其實是一個紙板,而花和草,實際上其實是兩種不同的觀察者,在引用花觀察者的情況下,紙板會呈現出一種結果,在引用草觀察者的情況下,紙板呈現出另一種結果,那麼這就能完美解釋為什麼在那個村莊之內,換花草是有效的,因為他們確實用過這種方法控製住了性彆的轉換,達到了想要什麼結果就能出現什麼結果的效果。”

“等一下……我聽暈了,”管紅雁懵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樣……那些孕婦不就是一種和外界的人類完全不同的物種了嗎?”

光又是波又是粒子,胎兒總不能在沒有生出來之前又是男又是女吧?

這樣的話最開始的染色體就是不確定的,那要如何發育啊?

她懷著一腔茫然看向吳宗梓,驚悚地發現吳宗梓點了點頭,用鼻腔嗯了一聲。

“對啊,”他語氣漫不經心地,“桃花源記中的所有人確實不是人。”

管紅雁感覺自己被玩了。

既然不是人,那講究的是哪門子的科學?

難不成那還能隻另一種類人型的種族嗎?

“我想……宗梓的意思應該是,桃花源村子裡麵的那些人,他們在科學上也同樣存在著解釋。”雲廣拍了拍管紅雁,示意她坐下來。

“許子塵不是已經發現問題所在了嗎……”吳宗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甚至已經全部發到群裡了。”

球形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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