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2 章 血肉苦弱(22)(一更+二更+36.4w三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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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切就異常順利。

他們進入了一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藏到城中村深處的大型飛行器,除了和他們一起從城中村裡出來的十幾個人之外,過了一會,又在zone08的城區邊緣處上來了了幾十個人。

張鹿從這些人中見到了幾個眼熟的麵孔,似乎是之前在zone08城區的庇護所中領讀那些文字的人。

這些人上飛行器之後也表情驚訝地看向懷嘉木,叫他“詩人”。

薄君的地位似乎很高,除了懷嘉木之外,所有人都聽她的話,在張鹿他們的配合下,這艘大型飛行器成功進入了zone08的城市領空,然後在某個瞬間猛地一個加速,猛地躥進了天上鋼鐵軟管組成的叢林中。

“坐穩了,”駕駛飛行器的是個聲音甜美的甜妹,張鹿記得她就是領讀那段文字中的一個,在穿過裂隙後的一瞬間,客艙內廣播中傳來她張揚肆意的聲音,“接下來我們要亡命奔逃,上演速度與激.情了!”

“那是啥玩意?”客艙裡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電影啊,”廣播裡駕駛員的聲音詫異,“你沒看過啊?上上上個世紀很經典的ip。”

“沒看過,”那人撇嘴,“我上次看電影還是三年前,那個雙馬尾演的,演技稀爛。”

“黛黛啊,”有人接話道,“我還下載了她的最新電影打算路上看,來來來一起。”

這兩個人興致盎然湊到一起,還沒等幕布打開,飛行器就猛地一個提速一個偏移,把兩人摔了個狗啃泥。

“甄纖鴻你特麼……”倆人罵罵咧咧。

“怪我啊,都叫你們坐好了,”廣播裡的聲音笑嘻嘻,“趕緊係安全帶吧,要穿過隔離區了。”

飛行器在空中穿梭,在駕駛員高超的駕駛技巧下,險之又險避過每一條橫在航線上的軟管。

“禮帽麵板!”衛野忽然叫了一聲。

司盼旋偏頭一看,他的禮帽麵板已經變成一片漆黑,隻有一個鮮紅的三角形感歎號橫在屏幕中間。

“我的也是……”她低下頭,皺皺眉。

“我們被zone08鎖定了,你們被發現了,”薄君靠在座位上,長舒一口氣,打開旁邊的對話話筒,“纖鴻,快點出去。”

“知道啦——放一百個心吧,現在zone08亂成一團,死的比活的多,他們沒有人手追出來的,”廣播中的聲音拖著音調,“還有最後五空裡,四,三,二,一,抓穩!”

飛行器劇烈地抖動,逼得每一個坐在裡麵的人都不得不手腳並用抓住自己麵前的任何東西穩住身體,長達一分鐘的劇烈抖動後,終於,飛行器恢複了平靜。

“蕪——”甄纖鴻怪叫一聲,“接下來可就廣闊天地任我飛了。”

“穩著點,”薄君打開話筒叮囑,“走58-B線

() 自由港。”

“知道知道,”飛行器一個完美的回旋,“等我往前開一段演一下他們,進了暗區再掉頭,讓他們不知道我們怎麼走。”

客艙內,其他人都紛紛習以為常,開始該乾什麼乾什麼,就探索隊員們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的時候,大家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窗戶外麵是什麼?”

是佘莫楚。

大家紛紛看過去,看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詩人”的懷裡出來,隻是身上還披著他的風衣,臉色蒼白的驚人,一白一紅的豎瞳正看向窗外。

“外麵?真實的世界,你第一次見啊,”薄君端來一杯熱水塞到他手裡,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管營養劑,“所以我一開始其實沒認錯人?你是詩人的人?”

白燼述沒有理她,眼神依舊停留在漆黑的窗戶上:“外麵是什麼?”

“就是世界的真實,”薄君聳聳肩,乾脆把熱水放倒了他麵前的桌子上,人也隨之坐在了他的對麵,“zone08內的那個大罩子是防生環境係統,真正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你們記憶裡所習以為常的藍天白雲,深空繁星,漫天雲霞,閃電雷霆……”她數著手指,一連串說了一堆,“全都是假的。”

“真正的天空就是這個樣,”她指了指外麵,“什麼都沒有,混沌,黑暗,虛無。”

“那之前的那些飛行器……”明清嶸忍不住問道。

之前那些跨區域的飛行器就看不見真正的天空?

“那些飛行器的窗戶是假的啊,”薄君果然如同她之前所說的那樣,等上了飛行器什麼都說,這會白燼述不喝她帶來的熱水和營養劑,她乾脆就自己喝了,一邊喝一邊說道,“不然他們怎麼騙你們這種傻子啊。”

“……那我們怎麼知道你們這個窗戶是不是假的。”司盼旋忍不住吐槽。

“我們可不乾那種事,”薄君閉眼靠了回去,“你們隨便看吧,看個儘興,反正什麼也看不見。”

窗戶外麵如同她所說的那樣,隻有黑暗,無儘的黑暗,如果不是白燼述和薄君都稱其為“窗戶”,大概所有人都把它當做一塊純黑的板子。

大家看了十幾分鐘,不得不承認確實沒什麼看的。

外麵的世界隻有一片漆黑,太黑了,沒有任何光亮,他們這一艘飛行器飛行在其中,如同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泥沼,又像是行走在混沌的深淵中。

漆黑的窗戶倒映著明亮又溫暖的客艙,艙室內的大部分都包紮的包紮,休息的休息,都在距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這些人對“詩人”的態度過分尊敬又有點害怕,隻有薄君一個人湊了過來,主動接近了他們。

“那個……薄君,”張鹿看了一眼旁邊的佘莫楚,還是決定去打擾薄君,“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zone08內發生了什麼。”

薄君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她:“你都上賊船了還不知道我們是乾嘛的?”

“還真不知道,”衛野異常誠懇,“我們就是跟著楚哥跑,他去哪我們去哪

。”

薄君抽抽嘴角,聲音有點不可思議:“那要是他出事怎麼辦啊?”

“楚哥怎麼會出事呢,”衛野在狗腿方麵有很大發展空間,“他在這裡可是無敵的。”

經曆過前麵十二個小時的奔波,佘莫楚在克係世界中的戰力沒有人會否認。

“那不一定吧,”薄君聳聳肩,“你看現在他就被科學院背刺的挺慘的。”

他們的對話終於引起了一點對話主角的注意。

白燼述收回視線,終於看向薄君:“你說的真相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真相還挺多的……”薄君想了想,“你想問哪個啊?”

白燼述:“所有。”

“那說起來可就長了,”她長長伸了個懶腰,“距離到自由港還有兩天半的時間,不要急,慢慢聽。”

“畢竟……”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旁邊的懷嘉木,“你是詩人的人,一下子得知的真相太多崩潰了我也不好交代,還挺不好接受的。”

在滿屏幕跟不上發展的彈幕問號中,白燼述沙啞著聲音:“好。”

他現在確實正在搖搖欲墜的邊緣,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讓他能撐到現在全憑一口氣。

現在一口氣散了,這句話剛說完,眼睛一閉就重新倒了回去。

“哎哎哎佘莫楚——”司盼旋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一隻手比她更快接住了他。

“睡著了,”懷嘉木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你們自便吧。”

接下來的12個小時,白燼述睡著的時間比醒著的時間多,清醒的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和薄君交流。

“嗯……如果你想問的是為什麼我讓你小心同伴,因為他們會變成克係生物,而變不成克係生物的行動小隊,等全城警報一開啟,你在他們的眼裡就是克係生物,”薄君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麵前的炸醬麵,心不在焉地回複,“彆那麼看我,這條線我追查了很久,在親眼見到之前,我其實也是不相信的。”

白燼述:“藥片。”

“藥片……藥片我們也具體不知道那是什麼成分,我隻能告訴你那多半是一種控製他們何時異變的藥物,在我到zone08之後和我接頭的人試圖研究出其中的成分,但是這種東西對正常人似乎並沒有任何用處。”

“科學院。”白燼述話語簡潔。

“就是科學院主使啊,你很難接受對吧,其實我能理解,你們這些高等學府出身的人很難接受這一點。”

“你們總覺得科學院是中立組織,是為了全人類的福祉奮鬥的最高學府,是人們能夠正常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保障,”她張口介紹了一堆,“但是你們沒想過嗎?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多的克係生物嗎?”

“而如果沒有了克係生物,世界真的需要科學院嗎?”薄君往前湊了湊,“科學是怎麼在九個區域內都立足的呢,沒有背後掌權者的支持,他們真能做到獨善其身?研究和政治無關,但研究內容和如何推行研究結果可

就太有關了(),九個區域的總督想要搞他們多簡單∨()_[((),如果沒有默許,他們的行動小隊權限如何淩駕於官方組織機動隊伍之上?”

“你的意思是,zone08出現的大部分克係生物都是密大的……科學院的混血變的?就為了讓人們覺得克係生物無處不在,維持科學院的地位?”明清嶸忍不住插嘴。

“嗯哼,”薄君點點頭,“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告訴你們,所有區域都是這樣。”

“為什麼啊?”衛野有點不能接受,“那九個區域的總督怎麼可能接受時不時出現克係生物,時不時就有民眾死亡?”

克係生物可是會殺人的啊,之前那麼多克係生物,要死多少人。

“政治需要唄,都給你說了,科學院和他們背後有合作,合作各取所需罷了,”薄君語氣輕飄飄,“科學院需要克係生物維持自己的超然地位,九個區域也需要克係生物,需要時不時出現各種全城警報事件,需要人們依靠總督,依靠科學院,依靠這個城市生活,讓他們認為離了這裡就活不了。”

“如果沒有這麼多克係事件,沒有這麼多生命危險……”她漫不經心地戳弄著盤子裡的麵條,“哪來的這麼多忠心的人民呢?”

“所以你們這次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意識到克係生物是行動小隊成員變的,”白燼述忽然抬頭,“上一次全城警報之後你們就破壞了所有人防工事,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親眼見到這一幕。”

“差不多吧,”薄君吃了一口麵,“zone08的表現比我想象中好,這要得益於我們在這裡的長線經營。”

“他們無所謂死人,你們不也是嗎?”屏幕中,佘莫楚的豎瞳毒蛇一樣盯著薄君的臉,聲音中帶著些壓抑不住的“嘶嘶”聲,讓他的嗓音聽著帶著沙啞,又像是破音,“這場所謂揭露真相的義舉中,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嗎?”

“佘莫楚,”薄君語氣很平靜,“我們從來沒說過我們做的是義舉,在追求真相的路上,死人是很正常的,我們也在儘量控製傷亡。而且就算那些行動小隊的人今天不死,未來他們也會死。我可能會死,這裡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死,但死亡沒有終點,謊言卻有。你可能會成為被犧牲的,也可能會成為造成災難的,但如果我們不揭露它,那就永遠有人犧牲,永遠有人被蒙在鼓裡造成災難。”

“你看見打破防護罩的那個人了嗎?”她放下筷子,表情平淡,“他打破zone08的防護罩,為我們創造了最後一條揭露真相的條件,寧願去死也要讓這裡的人知道,他們到底生活在怎樣一場謊言中。”

“他是zone08裡我的接頭人,也是一個混血,在得知真相後從zone08科學院行動小隊裡叛逃出來,逃到城中村裡,你認識的那個科學院派出來的顧強,其實是科學院派去城中村內追殺他的。”

“顧強不知道,”在她對麵,佘莫楚的嘴唇抖動了兩下,“他甚至沒畢業,他以為自己是去查邪神的。”

“顧強當然不知道,他還沒有他帶的那條狗敏銳,每次他要查到

() 真相,都是我擋住的。不然為什麼科學院不讓行動小隊的人去,不就是因為顧強是學生嗎?最好騙的就是沒離開象牙塔的理想主義者了,”薄君收回了視線,“對了,藥片是我的接頭人從行動小隊裡帶出來的,你知道他想驗證什麼嗎?”

“……什麼。”這聲音很艱澀。

“科學院的課程裡說,每個人身上都攜帶著克係生物的基因,所以如果這種藥片會對行動小隊成員起到催化異化的副作用,那對正常人也會有,對吧,他在最後下決定之前,都以為那隻是一場副作用,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種事情不能上報,所以他叛逃了,”她看了看佘莫楚的表情,砸下了最後一顆炸彈,“然後他發現,這東西其實隻是一個藥引。”

“你知道藥引是什麼意思嗎?”薄君歪了歪頭,“意思就是,每一場異化,每一次克係事件,每一場傷亡,每一個克係生物,都是他們親手規劃好,安排好,然後精準投放製造的。”

“藥片隻是一種藥引,一個引線,一個埋在所有人身體裡的開關,”她晃了晃手,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來了一顆,丟到了白燼述眼前,“而這一切,這個世界中的所有痛苦和絕望,都是他們在背後操縱罷了。”

“我勸你忘記你在那裡上學時得知的一切信息,”薄君轉身離開,隻丟下一句話,“不要相信科學院的任何一句話。”

科學院才是製造了這一切災難的源頭。

這個消息對於探索隊員們來說雖然很炸裂,但並沒有造成太大的衝擊。

密大在他們的認知裡隻是克係世界中固定會刷新的一個調查員方組織,現在在某個特殊的世界中,這個組織不屬於調查員這一方了,或者說這個世界中的調查員一方並不代表正義,而是帶上了模棱兩可的政治含義和大概約等於反派的做派。

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對於佘莫楚來說,這消息簡直是致死性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密大會有這種可能。

用彈幕上的話來說大概就是:

【完了,主對密大有一種虔誠的信仰和信任。現在密大忽然背刺他,他受不了的。】

就像是邪.教徒會瘋狂的篤信自己的神一樣,佘莫楚也在瘋狂的篤信密大。

這裡是他在離開故土後的第一個錨點,也是成為了凡世不容的存在後第一個接納他的地方。

就像是恐怖遊戲裡絕對安全的安全屋安全點一樣,在他的思維中密大的定式就是這樣。

這種無往不利的定式讓他解決了無數世界危機,讓他哪怕在最危險最絕望的境地裡也不會失去希望。

無數人無數次把一切希望壓在他的身上,佘莫楚總會想,沒關係,如果他徹底完了,那還有密大呢。

他心懷死誌,就一往無前,因為他不是一個人。

而現在是了。

這三天過的兵荒馬亂。

他們先是狼狽從zone08中逃走,往日的對手薄君忽然就變成了同伴;接著又在外界的永夜

中行駛了兩天半(),得知這個世界的天空早就失去了任何星體的蹤跡?()_[((),成為了深淵般的一片漆黑;而後又是發現自己丟失的最後一個隊友就是邪.教頭子,他們叫他“詩人”。

和薄君最後的對話結束後,佘莫楚也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了兩天。

兩天後房門開的那天,佘莫楚的臉出現在門後,嚇了所有人一跳。

真相鮮血淋漓,歇斯底裡地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幾乎剝去了他的一層皮。

隻是關在房門裡兩天,佘莫楚就隱隱有了一副形銷骨立,下一秒就能隨風飄去的飄渺仙氣。

卻更有水墨畫的感覺了。

光是看著他站在那裡,就能想象到這畫麵如果出現在漫畫中,那個作者會怎樣用他最擅長的紅色從紙張上勾勒出仿佛鮮血濺就的輪廓。

每一筆都是從佘莫楚身體裡砸下來的血肉和泥,撕心裂肺地無聲地決絕地組成吊詭的線條。

太過於淒切了些。

隻有在這種時候所有人才能意識到,佘莫楚的這張臉,這片魂,這幅骨,確乎是隻有在絕望中才會最淋漓儘致的。

他是顆隻能在絕望裡開出花的殘酷種子,用血肉和死亡抽芽,最後孤注一擲的寧為玉碎。

但死,他也做不到。

——會有漫不經心的神明高高在上把佘莫楚挑挑揀揀拚湊起來,然後他滿身裂痕的、遍布縫隙的被推回人間。

太過於殘酷了些。

人間在那場浩劫後再未給過他分毫溫柔,隻有一觸即離曇花一現的火光。

佘莫楚在火光燃起的瞬間看見了無數曾經鮮活過的臉,還沒等看清他們都是誰,手中的火柴就燃儘了。

於是他也就燃儘了。

他是一團長長佇立在人世間的塵灰,百無聊賴的神明手下聊勝於無的飛屑。

太過於渺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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