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仿佛打破了微妙的氛圍。
容辰趁攔在前麵的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幾步越過阻攔,幾乎是小跑著到了齊然的麵前。
他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男人,在看到脖子上新鮮的吻痕時目光頓了頓,但又很快恢複過來,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青年又喊了一遍“齊總”。
他的聲音溫溫軟軟,和一身清冷的氣質毫不相符,讓方才幾個與他爭執的人目瞪口呆。
齊然攏了下衣襟,半靠在門框上望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容辰抿了抿有點泛白的唇,或許是因為一夜未眠,他的嗓音沒有尋常的清潤,帶著幾分乾啞。
“昨天您失蹤後我很擔心,想來找您但是被程總的人看住脫不開身,直到後半夜才悄悄跟著他們找到這裡。”
他的眼睫輕輕垂下,有些失落地說:“不過一直沒能進來。”
齊然微微笑了下,注意到青年眼下的青黑,他的語氣更是溫和了幾分。
“昨晚沒有休息吧?”
容辰猶豫地看了看他,有幾分不好意思,“您怎麼知道的?”
“看出來了,”齊然笑歎一聲,“怎麼這麼傻?”
他親昵的口吻讓容辰的耳尖紅了紅,一雙眼眸卻亮閃閃的。
青年眼裡露出一點羞澀,輕聲說:“他們說您沒有危險,但是沒有親眼看到,我還是不放心。”
他頓了頓,關切地問:“您沒事吧?”
齊然勾了下唇,“沒事。”
他懶懶地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青年疲憊發紅的眼睛,卻不料手腕忽然被人從背後握住。
一直隱藏在門邊陰影裡的程餘往外踏了一步,整個人暴露在大眾的視野裡。
他們離得很近,手掌交握,從旁人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齊然被圈在他的懷裡,格外的親近,也格外的……
刺眼。
容辰眼裡的笑意微微一僵,神色淡下來,恢複了一貫冷清的模樣。
他疏離又不客氣地喊:“程總。”
程餘淡淡地掃了容辰一眼,仿佛看到的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絲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垂在身側的右手卻是悄悄收攏了下。
齊然沒有注意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他低下頭,輕輕抽出被程餘握住的手,側過身看了他一眼。
程餘也沒糾纏不放,甚至都沒有問及容辰一句,隻是低聲提醒他:“你不是和梁旬有約嗎?去換衣服吧。”
說到衣服,齊然想起早上自己那件白色襯衣的下場,動作不由止住,橫了他一眼。
程餘看到他的反應,唇角彎起,很是愉悅地笑了起來,見齊然的目光逐漸不善,又趕在惹惱人之前見好就收,“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就在衣櫃裡。”
齊然彆開眼,“嗯”了一聲。
他正要進去,忽然又想起昨天是自己把容辰帶來的,難得生出一點責任心,回過頭問道:“待會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容辰默默地看著他們說話,正有些失神,沒想到會有這麼個偌大的驚喜降臨到自己頭上,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好——”
話音未落,程餘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目光警告似地瞥過容辰,輕輕落回齊然身上,解釋道:“他不跟你走了,我們有事要談。”
齊然眼裡露出一絲疑惑,打量了下他們兩人,見容辰沒有出聲反駁,便沒有多問,轉身進了臥室。
十分鐘後。
男人穿戴整齊,從臥室裡出來。
客廳裡很安靜,隻有程餘一個人。
他端坐在沙發上,麵容沉靜,背脊挺直,手裡穩穩地端著杯茶,不斷有熱氣上湧。
溫熱的水汽嫋嫋散開,氤氳了男人冷硬的五官,朦朧中平添了幾分柔和。
齊然站在幾步外,晃了下手裡的車鑰匙,隨口問:“容辰呢?”
茶杯裡的水麵微微一晃,又止住。
程餘淡然地抬起眸,道:“走了。”
齊然隨意地點了下頭,也沒問其它人,直接說:“那我也走了。”
“等等,”程餘出聲叫住他。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看著齊然的目光平靜又專注,“你沒有話想要對我說嗎?”
齊然聞言,輕輕咂了下舌。
他也沒有多少意外,順手把鑰匙抄進西裝口袋,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齊然俯下身,看著程餘眼睛裡自己的倒影,挑眉笑了起來。
他懶洋洋地問:“程爺想要聽我說什麼?”
程餘沒有說話,卻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他的腰。
齊然勾起嘴角,乾脆順著他的力道坐在男人的腿上。
程餘的肌肉繃緊一瞬,又放鬆下來。
齊然側過頭,臉上的笑容愈發肆意,靠在男人耳畔輕輕吹了口氣。
濕熱的氣息交纏,程餘的呼吸陡然沉重。
他環在齊然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一下,克製地握住了拳。
可是齊然仿佛猶嫌不足。
他注視著程餘黑色的雙眸,微涼的指尖輕輕抵住男人的心口,微微一按,“可是程餘——”
他感受著指下蓬勃有力的跳動,勾起的笑容輕慢極了,“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一字一頓。
是那麼的鎮定,又那麼的囂張。
程餘忽然沉了聲音,“齊然。”
先前的旖旎似乎一瞬散去,男人的目光幽深如潭,平靜被掀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可怕的暗流。
然而齊然的神色連一絲變化也無,隻是懶散地應了聲,“嗯?”
程餘深深地看著他。
良久。
他閉上眼。
男人在這個瞬間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他扶著額,嗓音比平日更低:“齊然,我和他們不一樣。”
舌尖的苦澀仿佛流到心間,他捏緊了拳,啞聲說:“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窗外透進來強烈的陽光將程餘的臉龐肌膚照得一片蒼白,齊然看著難掩頹色卻依然風采不減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被勾引到。
他向來隨心所欲,想著便傾過身,吻上了眼前的薄唇。
一個纏綿的長吻。
再分開時,天邊的太陽已經偏離了方才的位置。
那一縷陽光悄然拂過兩人,靜靜地落到彆處。
齊然拉開距離,帶著幾分笑意看他,十足的散漫,“好甜。”
程餘沒有說話。
他伸手捧住齊然的臉,柔軟的嘴唇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個吻,聲音聽起來像是歎息,又像是妥協,“真是薑太公釣魚……”
齊然哼笑一聲,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