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2 / 2)

言辭的方向感本就不算很好,況且這又是他第一次來圍場。

山林裡麵所有的樹就算品種略有不同,但在他眼中看起來也幾乎一模一樣。

彆說沒有詳儘的地圖,哪怕就算是有,他照著走也不一定能安然走個來回。

言辭眉心緊鎖:原先他也隻是想著在山腳逛一圈,隨便做做樣子到點就能回去。誰知道機緣巧合,這麼大的一片林子裡竟然又遇上了姬無咎?

這一偏差,所有的路線就都偏了。

——早知道,在臨行之前,他就應該主動問言成榮要幾個善騎射、能引路的侍從一起上山。好歹遇到突發情況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天色已經不早,太陽西斜,連陽光都已經黯了下去。

深秋的白日本來就短,何況他從山腳到這裡估摸著滿打滿算也用了一個時辰。之前還未注意,但現在想想,似乎早在他遇見姬無咎之前,周圍就早已聽不見其他狩獵者的動靜。

這意味著,他們已經走得太深,如果再找不到回去的路,天黑之前他們可都不一定能下山了。

想到這裡,言辭有點坐不住了:今天一整天,他可什麼東西都還沒見著呢!

從馬上翻身下去,撥開腳邊的枯枝,獨自往前又走了幾步。

小徑的儘頭是一節仿佛被攔腰截斷的小土坡,大略看過去,約莫隻有兩層樓的高度,底下一片鬆樹長得鬱鬱蔥蔥。

看起來像是一條新路。

雖然真的計較起來,這也不算太高,隻不過現在問題在於,他們兩人騎著馬,下肯定是下不去的。

那除了這裡,還能走哪呢?

蹲在土坡前,言辭觀察了片刻已經被他們繞了三遍的地方。

隨即,又不死心地折了根細枝在地上勾勾畫畫,認真回憶了下他們走了這麼久,到底是在哪條路上走岔了。

但還沒等想明白,卻聽一陣馬蹄“嘚嘚”聲,姬無咎駕著馬走到了他身側。

握著細枝,微微仰頭朝姬無咎看了一眼。

不得不說,如此高大的身形委屈地塞在如此嬌小的一匹馬上,視覺上看來的確是有幾分滑稽。明明還是那麼張眉目刀刻的臉,還是那麼個淡漠冷然的氣質,但是這會兒卻像是被消去了些許距離感,變得幾分親近起來。

姬無咎瞥一眼地上淩亂的線條:“世子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言辭咬著細枝的末梢,發出的聲音有些悶:“找路下山。”

姬無咎又馭馬圍著他繞了一圈,淡淡問道:“找到了?”

馬蹄在黃土上踩過,濺起的薄塵揚了言辭一臉。

言辭被嗆得微微乾咳了幾聲,眉心緊皺,但對著始作俑者卻是敢怒不敢言。

仰著頭看著一臉淡然從容得仿佛超脫於世外的姬無咎,終於忍不住疑惑道:“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王爺難道一點都不急麼?”

姬無咎和言辭對視了一會兒,看著他那雙的黑白分明的眼,忽地笑了:“世子忘了?這是皇家圍場。”

他按著馬背一躍而下,踱步走到言辭身邊,朝他伸了手:“秋獵隻到日落前。等狩獵結束,若本王和世子依舊留在山林遲遲還不露麵,自然會有禁衛軍過來搜救。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急?”

言辭看著姬無咎伸來的那隻手愣了愣,還沒想好要不要牽,卻被那邊不耐煩地一把拉了起來。

不同於他的單薄纖弱,姬無咎的手要比他大上一個指節,看起來也更加結實有力的多。

或許是因為常年帶兵征戰,他的手不若其他皇室權貴那樣細膩,手背上隱約可見些許細小的傷口留痕,手掌和指腹也都帶著一層繭。

與他掌心相貼的時候,言辭能感覺到那層繭輕輕蹭過他的皮膚,帶著些微紮人的刺痛,但緊接著浮現的,卻是另一種更鮮明的,叫人心安的錯覺。

言辭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突然覺得心頭有些酸。

同樣都是男人,差彆有時候卻比跨物種都要大。

要是他也能長成姬無咎這樣,那就好了。

微微站直了身,心底正羨慕著,卻聽麵前姬無咎突然問道:“先前那個人——世子知道是誰麼?”

“知道。”

言辭看著姬無咎的手還沒回過神,聽著他問,下意識便答了一聲:“西橈的振遠校尉,左燁澤。”

頓了頓,又道,“半月前集市上,我恰巧見過官兵張貼過他的通緝告示。”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時代的通緝令,雖然當時覺得畫風粗糙,讓他一度懷疑憑著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抓到通緝犯,但是如今跟真人一對比,他才發現,那畫像與實際竟然還真有七八分相似。

姬無咎繼續淡聲問道:“所以,你會過來,真的也隻是恰巧狩獵經過?”

言辭聽到這裡,終於感覺到了一點詭異的氣氛。

疑惑地抬了抬頭,趕緊反省了一下自己先前話裡是不是存在什麼邏輯漏洞:“不然?”

姬無咎深深注視著他:“本王覺得最好也是如此。”

替他整理了一下耳側散落的碎發,良久,笑了:“世子還記得……本王昨夜在營帳中對你說過的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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