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探視-2(1 / 2)

被宿敵複活後 兮樹 7766 字 10天前

“不要。”迦涅即答。

阿洛表情凍結為一片空白,好半晌,他才眨了眨眼。

她的嗓音繃得更緊,緊緊相扣的三連短問句一重比上一重尖利:“再坐一會兒乾什麼?聊天?我們有什麼可聊的?”

阿洛答不上來,急劇閃爍的綠眼睛透出懊惱。

這份懊悔是罪證,證明他剛才有那麼一瞬確實以為他們之間出現了轉機。然而那隻是單方麵的錯覺。

迦涅心中的怒火不曾真正熄滅,他伸來的橄欖枝不合時宜,反而成為助燃的柴薪。

迦涅麵無表情地看著阿洛,她個頭明明不及他,這一刻卻仿佛居高臨下。

“昨天我已經說得足夠清楚,我不可能和你當朋友。我們的決鬥隻是被迫中止了,你的防護壁已經被我擊穿,第三招我也還沒出,我不覺得自己輸了。我來這裡也隻是儘應有的禮節。”

阿洛蒼白的臉頰騰地升起鮮明的血色。

她視而不見地說下去:“受人救助卻不道謝太失禮了,我心裡過不去。僅此而已,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擠出個嘲弄的笑:“我也隻是儘應儘的禮節,沒有指望大小姐你真的會賞臉留下。過度解讀的人是你。”

迦涅抱臂看著他,笑笑的表情像利刃,輕巧挑破阿洛努力維係的體麵。

惱怒的薄紅從臉頰蔓延到阿洛的眼下,他驀地朝她前進兩大步:“好,就當是我讀錯了氣氛,自作多情想挽留你多待一會兒,但那又怎麼樣?想和曾經最珍視的朋友修複關係很奇怪?一次次看我誤會你的態度,然後碰壁很有意思?”

“修複關係?”她嗤笑,“你的誠意是口頭說出來的嗎?到現在我沒看到任何實際行動。”

“我上次就說得很清楚,這個衛隊長我不當也無所謂。隻要你有心合作,我可以和你一起好好經營衛隊。但你拒絕合作,還一副要把衛隊奪走再放任它自生自滅的態度。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看著你毀掉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切”

語速太快,阿洛咳嗽起來,笑弧反而自嘲地加深:“我以為昨天都那樣了,你對我的怨氣也該發泄得差不多,你主動過來是個好的信號。好,是我錯得離譜。”

迦涅也抬高聲調:“如果你真的想和我重新做朋友,那麼再見麵以來,你是不是至少該想到問候一句我母親怎麼樣了?!”

阿洛僵硬地繃緊嘴唇。

迦涅嗤笑:“無論如何,她都是帶你進入魔法領域的老師。她突然不再公開露麵,哪怕談不上擔心,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突然提前接掌家族傳承,如果家主好好的,可能嗎?”

“她——”

迦涅不給阿洛發問或是辯解的機會:“你會想不到奧西尼家內部不正常?五年前、三年、現在都一樣。你隻是不在乎!你關心的隻有我搶走你的隊長位置,阻礙了你的遠大前程。”

惱怒到極點,阿洛的臉色反而又蒼白起來。

“被驅逐的學徒有什麼資格去過問家主是否安好?每個與奧西尼家有關的人看到我都像路過垃圾堆,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恨不得屏住呼吸。你倒是告訴我,我能和誰聯係、向誰打聽?”

“你忘了怎麼召喚自己的信使?還是不記得怎麼叫我的信使幫你送信?哈,你的記性什麼時候糟糕成這樣了?”

“明明是你先切斷和我的聯係。我給你寫過信,”阿洛尖刻地輕笑,攤開空空的掌心給她看,“回信在哪裡?”

迦涅盯著他掌心新增添的擦傷淤痕:“什麼信……?”

阿洛還她一個“何必裝傻”的眼神。

她硬聲回:“就算我沒回信,你就不會再寫——”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再繼續就好像她盼著他給她寫第二、第三封信,直到她回信都不放棄。

但是話說回來,阿洛真的給她寫過信?迦涅在記憶的角落翻找起來:

十六歲生日前夕,一切仿佛都完美得不能更完美。那時她是打破最快升格記錄的新晉魔法師,喜愛的人們環繞身側,每個都才華橫溢,或許脾氣古怪,但根本上友好並且善良。

迦涅往明天、往更遠的未來展望,見到的全部讓她心喜,就連呼吸都輕盈雀躍——有那麼多事等著她去做,她也感覺自己什麼都做得到。

阿洛是雪崩前顯露異狀的第一片雪花。

他離開和來到奧西尼家同樣唐突、毫無預兆。早晨他還讓迦涅猜他給她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過了中午他已經從流岩城消失。

滿眼天真的玫瑰色退潮之後,迦涅回頭審視,知道自己所見的絕非事情全貌。

流岩城的一張張友善麵孔下藏著毒蛇。那之後半年不到,她的世界翻天覆地。署名給她的信件是雪白的洪水,天天早晨都覆蓋一整張桌子。每個寫信人都對她有所求,其中超過一半的人將輕慢藏在安慰的詞藻下,深信她年幼可欺,可以趁機從她這裡撕扯下一塊肉。

迦涅生平第一次對拿起拆信刀這件事產生抵觸情緒。有一些她看了發件人就沒有拆,後來篩選發件人都太花時間,她就讓賈斯珀先過目,挑出有必要一看的閱讀。

或許那裡麵真的有某一封來自阿洛的信。她沒有印象,無法確定。

而在她沒看見的地方,阿洛大概也早已經和她母親爭吵過許多次。她足夠了解阿洛的野心和誌向,甚至可以猜出他的哪些論調會真正激怒母親。

分歧無法調和,而阿洛又是那樣的脾氣,所以他才會在那一天麵臨決斷時,毅然選擇拋下在奧西尼家的三千多個日夜,立刻一無所有地離開。

迦涅現在已經很少去考慮虛無縹緲的如果,可阿洛也是母親驕傲的學生,如果那之後的日子裡他在她身邊,如果他沒有叛門……

沒有如果。

迦涅知道是遷怒,可是,可是。

控訴的詞句像有自己的意誌,燃燒著自她的唇間激射而出:“從你叛離開始,我的人生就徹底亂套了!在我最辛苦的時候你不在,事到如今,我憑什麼要允許你重新進入我的人生?!”

阿洛身體晃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箭矢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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