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2 / 2)

因此,當【陸琛】對找來問詢的崔彧麵露難色,辯解他選擇向大夏投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想要保全更多大景的黎民百姓時,崔彧也並未對此懷疑。

“嗬。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前線的軍士要糧、受災的地方郡縣要錢、當今這位陛下更是既要錢也要糧——可這二者豈是可以得兼的?!”

那時,果斷放棄了繼續向前線供糧、將國庫內僅剩的糧食全都下發給不斷湧向京城的災民和受災的地方諸郡縣的【陸琛】冷笑了一聲。

“‘寧肯死戰到底也不投敵亡國’,朝

中的諸位武將和陛下可真是說得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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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朝中的那些寧要拉著大景上下無數人一同陪葬也寧死不屈的所謂‘清流忠臣’所說的那些話,於我聽來就更是可笑了……”

麵對可以信任的崔彧,他的這位師弟雖然隱去了自己與大夏使臣私通之事,卻也並未完全隱瞞他加以粉飾過的真正投敵念頭,反而振振有詞、令崔彧也相信了幾分:“與我而言,隻要能讓這片天地安定、生民安康,這片土地歸屬大景還是大夏又有何乾?”

低頭呷了一口茶水、說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然而,【陸琛】的下一句話,卻是在勸崔彧近期不要再來找他、營造出與他徹底決裂的表麵假象,令崔彧眼眶一熱。

“不過,其間過於凶險,師兄你就不要摻和進去了。”將他送到丞相府的後門,【陸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這個,師兄你還是早日為我找個嫂嫂、儘快將吳州崔家發揚光大才好。到時候,我定要做你的禦者、親眼看你接新娘過門……”

可他的師弟最終還是沒能親眼看到他娶妻的那一天。

一年後,胡人連破數道北疆防線、兵臨京城城下,陛下震怒,在早朝時以天子劍將【陸琛】斬鯊當場。

因聖上驟然發難、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實在出人意料;身為三品大員、位列早朝前排的崔彧隻能眼看著那人倒在了血泊中,一身朱袍也被濺上了那人溫熱的血。

許是因為恨極了【陸琛】,今上不僅下令將作為叛國惡首的【陸琛】的屍身懸於京城城樓外以儆效尤、也不讓任何人來為其收斂骸骨。

是以,崔彧為【陸琛】置辦的靈堂中,棺槨內空空如也。

在遣散了府內諸多奴仆,將多年積蓄下發、令他們各自逃難後,崔彧長歎一聲封閉了自己的府邸,獨身來到了空無一人的靈堂,陪著自己友人的空棺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不過,此時京城內已經人人自危、當朝官員逃亡者眾多,很快就無人再去管崔彧這個戶部尚書為何數日不曾上朝了。

在崔彧魂歸天外的第七日,上京城破。

景朝天子裴昭在皇城內傾倒了數噸桐油,將大半個京城付之一炬;而他本人,則坐在龍椅之上、用斬鯊了【陸琛】的那把天子劍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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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於他死後發生的諸多事情崔彧就不知曉了。

如今得以重來一世,最令這位重生的景朝戶部尚書感到頭疼的,還是如何麵對此世的好友陸琛。

這一個月來,崔彧將自己悶在了書院、即便是上元節也從未踏出書院一步——若是按他之前的那般風流世家公子的性格,說什麼也會下山喊陸琛一起賞燈觀景的。

可現在,心情複雜、完全沒有做好重新麵對十年前的友人的準備的他卻在一直躲著陸琛,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過,眼看約好的上京之日在即,與那人相見的日子還是避無可避了。

在那青衣小廝得令去山門處接陸琛時,緊握棋子的崔彧胸膛中的那一顆心臟便已經高高地提了起來;看似一臉不在意的表情、隻顧看著麵前的棋局的他,一雙耳朵卻已經開始留心門口的動靜。

然後,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果然就聽到山長室的門扉被人輕輕叩了幾聲。

隨即,急忙抬頭看向聲音所在的他,便與那個自滿門天光中走來的人對上了視線。

看到自己莫名紅了的眼眶,那人似是愣了幾秒,但很快就在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在問候過老師後轉向了自己的方向。

腦海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耳畔甚至因過於緊張而響起了耳鳴幻聽。

在那持續不斷的忙音中,時隔兩世,崔彧再一次聽到了無比熟悉的、本以為再也聽不到的好友的聲音。

那人說,“景文兄,你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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