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1 / 2)

避寵 鹿謠 7070 字 6個月前

簫白澤是在擔憂外麵的災民們。

在其位謀其職, 他是這天下的皇, 在握有滔天權勢的同時,他還要為天下萬民謀福祉。現如今萬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心中定然焦灼不安,無法入睡。

林桑青身體向來好, 不怕著風寒, 簫白澤卻不同,他身嬌體弱,一陣風吹過都要晃幾下。緩緩起身,林桑青把接過來的毯子披在簫白澤身上,幫他把埋進毯子裡的頭發提出來, 貼近他道:“你是皇帝, 該住在金玉窩中的, 如今卻要你屈尊在馬車裡湊合,委屈你了。”

抓住林桑青溫熱的雙手,簫白澤挑唇微笑道:“沒有屋頂的破廟我住過, 鬨鬼的房子我亦住過,如今能宿在封閉的馬車內, 與喜……”不知想到什麼, 他停頓一瞬, 改口道:“我很歡喜。”

蕭白澤的手冷若寒冰,可能是體內餘毒仍在的原因吧, 林桑青記得, 冬日裡他的手便冰冰涼, 現在都已入春了,他的手還沒有變得溫暖。

反握住他冰涼的手,林桑青用力搓了搓,用自己溫暖的手為他驅走冰涼。

他們沒有說話,隻是偶爾用繾綣柔和的眼神做交流,有一種名為歲月靜好的氛圍在狹小空間內流轉,似乎連車外的雨都變得柔和了。

四周寂然無聲,林桑青與簫白澤正準備入睡,馬車外麵突然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與“咣當”雨聲不同,突然響起的腳步聲顯得很是淩亂,似乎有不少人。

宣世忠去找本地的知府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此地隻剩下他們幾個人。楓櫟和魏虞在另外一輛馬車上,趕馬的車夫也在,僅憑他們三人不可能發出這麼雜亂的腳步聲。

從發出的動靜聽來,馬車外像是有數十口人似的,且這數十口人刻意壓著腳步聲,若非馬車內寂靜無聲,可能還聽不到。

不對勁。

林桑青與蕭白澤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什麼人?”

“鐺。”是兵器落地發出的聲音,與這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道驚慌失措的男聲,“大哥,被發現了,怎麼辦?”

另一道男聲緊跟著響起,“發現就發現,你慫什麼,看看咱們手裡拿的是什麼家夥。”

鬆開蕭白澤的手,林桑青偷偷挑開馬車前頭的簾子,夜色昏暗,加之細雨霏霏,看不清楚外頭發生了什麼。她正要把簾子的縫隙挑得更大些,一把關公刀冷不丁出現在她眼前,持刀的男人惡狠狠道:“馬車裡的人都給我出來!”

心臟陡然沉到底,林桑青的右眼皮迅速跳了幾下,她怔了片刻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持刀的男子惡言惡語催促她道:“磨蹭什麼,你還要不要命了,趕緊給我下車!”他並未探頭朝馬車裡麵張望,卻知道車裡還有一個人,“裡頭還有一個人吧,你也給我下來,都下來!”

回頭看蕭白澤一眼,林桑青給了他一個不要妄動的眼神,隨手拿起搭在馬車邊的蓑衣,她先下車探探風向。

地上的泥土被雨水泡得稀爛,隨意往地上站一下,泥濘便裹滿了鞋襪。馬車周圍已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凶神惡煞的漢子們包圍了,更令人不安的是,不知他們從哪兒弄了武器,刀鋒明晃晃的刺人眼睛,顯然都開過刃。

這種場麵瞎子也看出來怎麼回事了,這些持刀的漢子定是劫匪無疑,且他們還是有武器的劫匪,肯定更為凶惡。

劫匪是怎麼盯上他們的?又是在什麼時間盯上他們的?林桑青想了想,他們幾個人除了穿得講究些,舉止比鄉下人文雅些,並沒有做過甚引人注目的事情,這群劫匪怎麼就聞著味兒找過來了呢?

蕭白澤許是擔心她的安危,他連蓑衣都沒有穿,挑開簾子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因為心急,他忘了馬車邊都是稀泥地,那雙本就沾滿泥濘的鞋子這下算是徹底廢了,一同廢掉的還有他那身花青色的尋常衣衫。

蕭白澤有輕微潔癖,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眼下這個場合也不適宜說什麼,但就著迷蒙夜色,林桑青仍舊看到了他抽動的唇角。

魏虞和楓櫟匆忙從停在另外一邊的馬車上趕過來,然而趁夜襲擊的劫匪人數眾多,又都還拿著武器,他們除了陪著林桑青和蕭白澤束手就擒之外彆無他法。

林桑青混跡市井多年,也陪著溫裕闖過幾回禍,她深諳三十六計的用法,其中有一計最是合她的心意。

趁著雨勢轉大,劫匪們忙著整理頭上的鬥笠,她解掉身上礙事的鬥笠,對著蕭白澤幾人高聲道:“跑。”她撒丫子跑在最前麵,一壁跑一壁指揮道:“都不要回頭,分開跑,不要聚在一起!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聚在一起很有可能被一窩端,分開跑還有逃脫的可能,倘使真有人不幸被抓到,那麼逃脫的人可以去尋求幫助,不至於落得個孤立無援的下場。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儘全力向北方跑去,蕭白澤和魏虞他們分彆分散到東西南三個方向。

劫匪們迅速追過來,泥水與雨水齊齊飛濺,沾染在衣裳與頭發上,沒等固定住便被新的雨水衝刷掉,這一晚注定不太平。

進宮當了半年富貴榮華的娘娘,林桑青的體力已經不能和以前相比了,還沒跑出去多遠呢,體力便已經漸漸不支,她覺得再跑下去心臟可能會炸掉。

看看荒蕪的曠野,林桑青費力爬到路邊那棵看上去就很古老的榆樹上,她躲在翠綠的葉片後麵,終於有空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抹去。

多虧方禦女教她爬樹,也多虧她悟性好,摔了幾跤之後勉強學會了,不然今兒個真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手心黏膩膩的,應當是因為緊張沁出的汗水,而非雨水。把濕漉漉的頭發撥到腦門後,林桑青斂住急促的呼吸,竭力把自己融入到夜色中。

她躲的這個地方很難找,除非那群劫匪抬頭向上看,但正常人在往固定方向追趕飛奔的時候很少會抬頭,是以劫匪們應該不會發現她。

氣息緩緩恢複平穩,林桑青憂心忡忡地想,她是安全了,可,可蕭白澤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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