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嘖嘖,熱鬨的觀眾席(1 / 2)

崔尚書都這樣說了,柳氏還能說什麼,她臉上又揚起了端正慈祥的笑容,忍著惡心,她輕輕的拍著崔蓁蓁的頭,說道:

“五姐兒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呢,做母親的哪有跟孩子置氣的道理呢。”

“你從前十分的淘氣,我雖然有時也生氣卻沒有不管你的道理,你呀,小小的一個孩子,心思卻重,一家人哪有兩家話,你若是有什麼,隻管來尋母親就是了,可不敢在一個人胡思亂想。”

崔蓁蓁紅著臉笑,鼻子卻還一抽一抽的,她的臉上混著眼淚和鼻涕,:“從前姨娘和母親都十分喜歡我,特彆是母親,姨娘訓了我,您卻總喚我來屋裡抱著我,還給我喂糖。我想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聲音也再度哽咽了,:“可是自從姨娘走了,母親就在沒哄我,我以為,以為這世上沒人在喜歡我了。”

柳氏想起來了,那時候安氏得寵,她為著拿捏安氏,總是叫了崔蓁蓁來。

自從安氏被她下的慢性子藥,藥死了以後,她不用再在安氏麵前拿捏,崔蓁蓁的脾氣也越發的孤拐,所以她才下了狠手整治崔蓁蓁。

莫不是,崔蓁蓁還是那般蠢笨,安氏竟是半點心眼也沒教?

柳氏打量著崔蓁蓁的神情,又真摯又委屈,整個人哭的汗都出來了,臉上也一團糟糕。

聽著崔蓁蓁的哭訴,一旁的崔尚書神色動容,:“桑兒。”

喚了一聲之後,他看著崔蓁蓁側臉落在下巴上的眼淚,臉上難得的出現了那麼一丁點慈父的模樣,:“你呀,把什麼都憋在心裡不肯說,吃了教訓了吧,以後,若是再有什麼,隻管來正院找你母親為你做主。”

聽著崔尚書的話,看看外頭的仆役,再一看崔蓁蓁美貌稚氣,不長半個腦子的模樣,柳氏心裡頭一動。

她拿著帕子,親手為崔蓁蓁擦著臉,:“母親疼你,什麼時候忘記過你,你爹說的對,以後,再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母親。”

.......

一臉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崔蓁蓁,滿臉和藹的崔尚書,笑容溫婉慈祥的柳氏,好一家子其樂融融,父慈子孝的場景。

崔芸進來的時候,險些閃瞎了眼。

臉上的傻笑都要笑僵了的崔蓁蓁見崔芸進來,積極主動的迎上去,滿臉的雀躍,她略略一屈膝,:“姐姐來了。”

看見崔蓁蓁臉上的笑,崔芸就覺得刺眼,見崔蓁蓁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崔芸背後的毛都要炸開了,:“崔蓁蓁,你看什麼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眼前。”

“芸兒。”心裡頭那點子溫馨和自得被崔芸攪合了,崔尚書沉下了臉,嗬斥了一聲。

崔芸是被嬌慣慣了的,柳氏捧著,崔尚書習慣性的將那麼點慈父心腸都留給了她,平日裡連半句重話都沒有。

崔芸見自己竟然在崔蓁蓁麵前出醜,訓斥自己的竟然還是一貫疼愛自己的父親,崔芸的眼睛登時都紅了,“爹你凶我?”

崔芸指著崔蓁蓁的鼻子,眼淚都落了下來,:“爹你竟然為了她凶我?”

到底是偏心慣了的,崔尚書也心疼崔芸,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聲音溫和的說教,:“到底是親姐妹,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怎麼能對你妹妹那樣說話呢,你是做姐姐的。”

崔芸不乾了。

往日裡大姐不在,嫡親的哥哥也在前院,她的父親和母親所有的慈愛都是她一人的。

如今突然冒出來個崔蓁蓁瓜分這慈愛,她紅著眼,跟踩了尾巴的公雞似的,氣勢洶洶的啄向崔蓁蓁,“你這個討厭鬼,”

崔芸上前推搡起了崔蓁蓁,:“你走,你走,我不許你在出現在這。”

“芸兒”,見崔芸的氣性越發大了,柳氏起身,硬是拉著崔芸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柳氏心疼的擦著崔芸的眼淚,一麵對崔尚書說道,:“前幾日五姐兒來請安,正好碰上芸兒,小姐妹說了幾句話,芸兒的脖子就扭了,為著這,芸兒連春日宴都沒去,這幾日心裡不痛快。”

事出有因,見崔尚書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柳氏轉過頭又對著崔蓁蓁笑著說道,“五姐兒大了,也懂事了,過幾日,就是你父親的生辰,到時五姐兒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樣躲懶,要隨母親出來認認人,這幾日好好養好身子。”

見崔芸不服氣要開口的樣子,柳氏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崔芸負氣的低下頭,到底沒插嘴。

對於柳氏的話裡有話和陰陽怪氣,崔蓁蓁假裝聽不懂的站起身說了許多好話,話裡話外都是誇著柳氏。

崔尚書心情愉悅的去了書房辦公,柳氏也囑咐崔蓁蓁要好好吃藥,養好身子,隨後就尋了借口打發走了崔蓁蓁。

“娘,爹她今日為了崔蓁蓁凶我,為了一個下賤胚子凶我。”

“啪。”一個茶盞摔在了崔芸的腳邊,從來沒有見過柳氏發過這麼大火的崔芸咬著唇,硬挺的站在那,滿臉委屈的看著柳氏。

柳氏氣的按著胸口,看著還一臉為委屈的崔芸,說道:“你看看你,如今像什麼樣子!?”

柳氏真的是要氣死了。

府裡的庶子,被她以各種各樣的手段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能跟在她的誌兒身邊做狗的人,她的琇姐兒心機本事同樣不俗,嫁進了王府也生活的如魚得水。

隻有崔芸,也是被她慣壞了,沒什麼心機。

這也罷了,她的女兒,她自然能護得好好的。

可是,隻要碰上崔蓁蓁,她這個女兒就像是降了智一般,各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個遍,關鍵是她怎麼說都改不過來。

“夫人,夫人消消氣。”周嬤嬤幫著柳氏順氣,:“芸姐兒脾氣直,藏不住話,她也是受了委屈才這般行事。”說著,周嬤嬤像崔芸使眼色。

崔芸低著頭,看柳氏被氣的不清的樣子,到底沒硬頂,她小聲的說著,:“娘,您彆生氣,我錯了。”

“你錯哪了?”有人幫著說合,柳氏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懲罰崔芸,隻是為了讓她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因此這般問道。

崔芸說不出來,因為她覺得自己沒錯。

見崔芸眼睛紅紅,耷拉著腦袋,站在那摳著衣擺的模樣,柳氏還是心軟了,她歎了口氣,上前拉著崔芸坐在了榻上,她用帕子擦著崔芸的眼淚,語重心長的說道:

“也是府裡往日太驕縱你了,你連你大姐半分的心機都沒有,崔蓁蓁是個庶女,論身份,論地位,她半點也比不過你。”

“可是你呢,往日裡自降身份與她計較,這也就罷了,可每次你與她都是半斤八兩,誰也沒占著便宜,為娘總是跟你說謀定而後動,你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半點沒往心裡去。”

柳氏苦口婆心,幾乎是把道理掰碎了往崔芸腦袋裡灌,:“就說今日,你進來,見到你父親,你就先應該與你父親行禮問好。”

“再不濟,也不能在崔蓁蓁主動像你問好的時候發脾氣,當著你父親的麵,鬨出來像什麼樣子,你再是有理,被她一襯,都顯得你沒理。”

“你父親自是最寵你的,可你也不能在你父親說了你幾句之後就亂發脾氣,往日裡,我是這麼教你的?”

見崔芸冷靜了下來,臉上沒冒出不服氣的表情,柳氏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世人都說兄友弟恭,不僅是兄弟,對女子更苛刻。”

“如今,你也大了,該知道的也要知道,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否則會影響你的名聲,府裡是,府外也是,你及笄之後,就該定親的時候了。”

見崔芸的手指絞在了一起,柳氏一笑,她順了順崔芸的頭發,“外頭的男人大抵都是這般,娶了妻還要納妾,納了妾也還不知足,左有紅顏知己,右有通房丫鬟。”

“往後,你做了高門大戶的主母,這些事情,你統統都要經曆,如今不過是你的庶妹,因為你父親的幾句話,你就這般生氣,往後,這些個東西你要怎麼辦?”

柳氏今日說的話讓崔芸的臉燙的很,腦子裡也亂成了一鍋粥,她匆忙的起身,:“母親,我去看看給父親準備的禮物,母親好好休息,芸兒先告退了。”

說完,崔芸頭都不敢抬,一溜煙兒的跑了。

看著崔芸窘迫的樣子,柳氏搖搖頭,笑了,周嬤嬤臉上也帶著笑意,她端給柳氏一杯熱茶,:“芸姐兒的性子天真爛漫,卻也是個十足孝順的好孩子,夫人小心燙。”

柳氏接過茶,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淡了,:“到底還是我太過寵愛她,這孩子,沒長半點心眼,以後可怎麼放心她。”

喝了口茶,柳氏想起了崔蓁蓁。

若是以往,崔蓁蓁惹了崔芸生氣,她必定是要狠狠責罰一通崔蓁蓁才肯罷休的。

隻是,想起今日崔蓁蓁乖巧憨傻的樣子,柳氏動了心思。

崔芸遇上崔蓁蓁總是不冷靜,如今還有一年,若是讓柳氏下手板正崔芸,她自然是於心不忍。

可若是能借著崔蓁蓁這塊磨刀石,磨一磨芸兒的脾氣,順便好好的看一看崔蓁蓁的為人品性,是真天真,還是假裝傻,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

直到進了屋,喝了藥,借著藥性躺在床上假寐的功夫,崔蓁蓁壓著心口,才沒讓蹦到嗓子眼的心跳出來。

她竟然真的做了,關鍵是做了之後沒有嬤嬤來訓斥她,沒人拉著她去祠堂罰跪,也沒人罰餓,讓她自省。

崔蓁蓁興奮的躺在床上左右翻滾,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沒讓自己笑出聲。

今日,崔蓁蓁也是鼓足勇氣奮起一搏,她不可能一直躲著柳氏,就算是想儘各種辦法躲開了柳氏,不去麵對她,也隻比不是自欺欺人,柳氏要算計她,動動指頭就行了。

剛剛崔蓁蓁的動作也是看康嬤嬤的樣子福臨心至。

她想過,最差,也就是再將她軟禁起來,有綠梅的事情打底,柳氏最近不會對她怎麼動手。

若是運氣好些,她的演戲沒有被拆穿,柳氏有那麼幾分信她,那麼她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陸嬈和那麼許多的姑娘在同一個院子裡,彼此都是競爭的關係,因著嬤嬤的原因,都沒怎麼冒頭的,相比較而言,崔蓁蓁的處境要好很多,因為名義上,她也是這崔府裡的半個小主子。

當然,她這個主子的名頭屁用沒有。

但是,就是這一個名頭,若是能扯上柳氏的排麵,她都會在府裡順利許多,哪怕最後柳氏是利用她,也會稍稍的顧及一些,而不是自己悶不吭氣的被活活捏死,供她挪騰的餘地也會大很多。

崔尚書的生日宴會就是一個開始,崔蓁蓁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都隻是個開始,她還不能飄,她如今十四,離她十五歲及笄的日子還差一年,一年時間,她不能著急,不能著急。

關鍵是,崔蓁蓁看著自己手腕間的地方,默默的想了想,一個不起眼的銀環就出現在了她的手腕上,崔蓁蓁摸索著手腕,這幾日,關於這些光環,崔蓁蓁隱約有些想法。

金環對於她出乎意料幾乎有些憐愛的樣子,崔尚書竟然也會擠出來那麼一絲半點的慈父模樣給她...

雖然崔蓁蓁見得人比較少,但如今這樣一對比,崔蓁蓁猜測,這些都是這些所謂光環帶給她的作用,對於這些光環是誰給她的,有什麼目的,崔蓁蓁完全不在乎。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儘管最顯眼,最有價值的外貌看上去對她增益不多,她如今還是平平無奇的模樣,但是她在夢中的所見所聞,所學所思,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體驗了。

銀色的小環慢慢的淡了下去,對於之前所顯示的七日之內的適應期崔蓁蓁完全適應良好,她準備一直開著這光環等候改造。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她的入夢時間並不確定,且每次夢醒時的時間也不確定,夢不可控,崔蓁蓁隻能從自己的身上找辦法。

上一次的入夢崔蓁蓁也是做了一次嘗試,她若是不顧一切也能另外附在其他人的身上,也是行的通的,代價就是她會穩不住身形,很快蘇醒。

第一次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第二次,托陸嬈的福,崔蓁蓁對這些奇異的事有了許多了解,僅有的兩次入夢,崔蓁蓁也試不出多的東西,她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等待下一次的入夢。

崔蓁蓁白日裡鬨了一通,也不知是不是因著這,康嬤嬤重新被叫去提點,下午就沒出現在崔蓁蓁的眼前。

用罷了晚膳,崔蓁蓁不用金環催,自己吃了藥,又與金環兩人分著吃了些蜜餞果子,就早早的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前兩次都是還沒什麼念頭,崔蓁蓁睡著很快,但抱著期待的心情,崔蓁蓁反倒睡不著了,她腦海中的興奮遲遲揮之不去,了無睡意,她學著陸嬈的法子數著綿羊,但數著數著,因為要計數,她反倒是越發清醒。

許是細皮嫩肉的,崔蓁蓁就格外的愛招蚊子叮咬,一到夏日,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包起來躲開蚊蟲,偏偏又熱,還沒怎麼動呢,就每每都悶得她大汗淋漓。

今夜到是不同,冰肌玉骨生了作用,崔蓁蓁的身上還沒到觸手生涼的地步,但也絕對不熱,屋裡擺的是上好的薄荷艾草鞣質的熏香,混著她身上清爽的甜香,到是挺好聞的。

實在是睡不著,翻來覆去的躺的崔蓁蓁心浮氣躁,她也不睡了,扭頭看外頭蒙蒙的亮著,就知今晚的月朗星稀。

她輕手輕腳的下床了,推開窗。

院子裡月光泄了滿庭院,但這月色絕不寂寞,外頭的蟲子藏在花草中,三五一團,儘情的對月高歌,間或還有清風吹過。

崔蓁蓁取了一柄團扇,就這麼靠著窗欞出神的望著月亮,她腦袋放空,沒有那麼的患得患失了,這麼一扇一扇的,崔蓁蓁有了倦意,關好窗戶,她躺在床上,慢慢的睡著了。

一夜好眠,崔蓁蓁是被輕輕的喊聲喚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她先沒動,幾次入夢,崔蓁蓁養成有了睜眼以後就靜待片刻的習慣,簡單的青色紗帳,還有一絲餘味的薄荷香,關鍵是站在紗帳外的人,是金環。

崔蓁蓁起身,她昨晚沒入夢,儘管心裡頭有些失落,卻遠不如昨夜睡前那般緊張。

能進得去,她自然全力以赴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若是不能,自然也無礙,於她而言,這入夢已經是難得的機緣,她也得到了許多東西。

......

再過幾日,就是崔尚書的生辰宴了,這是崔蓁蓁要注意的頭等大事,洗漱,用餐,之後就是去前院請安,散出去一堆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膩歪話,崔蓁蓁回來就開始繡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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