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東苑

“蓁蓁, 看看這個,是不是這樣的?”呂昭匠手裡捏著的小缽小心翼翼的給崔蓁蓁遞了過去。

崔蓁蓁接過,往裡頭看了看, 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姐姐做的正是合用的。”

“呼,總算是好了”,剛剛的呂昭大氣都不敢出, 就怕好不容易研磨出來的那香粉被她一口氣給吹得噴出來了。

嘖嘖,從前呂昭就羨慕那些京城裡的貴女坐姿優美,不緊不慢的研香模樣, 她還想呢, 若是自己做起來想必也不錯。

在室內點一爐輕煙,言笑晏晏的在調配好的香粉裡麵加著各種的名貴香料,這個斟酌一些,那個輕嗅一下。

結果呢, 等到呂昭自己上手試一試, 恩, 試過這一次就算了。

院外積雪半融,陽光照在小軒窗上, 院內院外一時都靜了, 好似都能聽見冰雪消融的聲音。

屋內崔蓁蓁半跪坐著, 她穿的梨花白的襦裙, 鬢邊隨意的彆著枚絨花,她的領間透出些白色, 她垂著眼,將手裡的將白檀和甘鬆一點點的加入盒內。

她的動作不快,烏黑的發絲順著光傾泄在小坐團上, 她的周身籠'著光,那些微軟的陽光都在悄悄的親吻著她的麵頰,慢慢的擁抱著她。

注視著這一幕的呂昭,呼吸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要什麼人間真實,這般美的如夢如幻的場景,看多少次她都不會厭。

卿卿不言明堂上,素手調雲香,不沾風雪間。

雪中春信,見梅尖凝雪,視為春之信。

“呂姐姐,這雪中春信製好了,等藏在窖中數月,到時我們就能一起開出來了。”

將封有香膏的小匣子小心的放在錦盒裡,崔蓁蓁提筆,在小封條上寫下日期,待寫好,她吹了吹墨,將錦盒放在了旁邊。

從前的崔蓁蓁過的粗糙,也和催命似的,如今,入了王府,時間好似驟然之間就慢了下來,給了她在這路上走走停停的時光,便是在這午後製香,都變的輕悠悠又愜意了起來。

“好,”呂昭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反複捏著一個小香蓋子,她看著崔蓁蓁,不由的問了一句,:“蓁蓁,你見過素銀花嗎?”

素銀花?崔蓁蓁歪著頭想了想,老實的搖搖頭。

歪頭殺這種動作,看得呂昭沒忍住,她伸手摸了摸崔蓁蓁的頭頂,崔蓁蓁沒躲,甚至還笑眯眯的蹭一蹭。

這是什麼人間小可愛!

啊,呂昭,你清醒一點啊!你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壞人!不要嚇跑了她!

呂側妃在心裡反複提醒著自己,她克製著自己將崔蓁蓁團成一團,抱在懷裡揉捏的欲望,:“素銀花是塞外開的一種花,它是白色的,一朵素銀花白日裡瞧著並不起眼,隻有夜裡,在月光下會閃著銀色。”

“它的花不大,但常常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開著,邊塞的風大,一吹風的時候,它們就漾起了花海,開的轟轟烈烈。”

說著,呂昭的目光就落在了崔蓁蓁的身上,她長得美貌又溫軟,就像是在這京中養出來的頂頂金貴的白瓷般的美人,就在這明堂中好端端的收著,和塞外的風沙聽起來就一點都不般配。

但呂昭這一刻卻突然很想帶崔蓁蓁出去看看,就去那開遍了素銀花的地方。

呂昭描述的場景是崔蓁蓁從未見過的景象。

崔府內崔尚書養的那些花,都是是花匠精心修整過的花朵,便是崔蓁蓁夢中在皇宮中的禦花園所見過的奇珍異株,也都被修剪的整齊的在四四方方的園中爭奇鬥豔。

崔蓁蓁一時想的有些出神,呂昭的眼神也迷離了些,:“若是看完了花,還能去參加篝火晚會,他們似乎人人都會跳舞,恩,跳的不好看,但人很多,很熱鬨,還有那些會燒的很高的火焰,亮的像是要照明了天邊,他們的酒太烈,喝一口能燒到臉上.”

崔蓁蓁從沒有向往過外麵的生活,準確的說,好像就從來沒有想過,她的人生就好像永遠在這宅院中。

如今,聽著呂昭的敘述,她第一次對著外麵的生活產生了好奇,不多,或許,她是被呂昭口中她從未見過的素銀花和那漫天的火光打動了。

隻是,崔蓁蓁回頭,看看了已經有些悵然的呂昭,隻怕她的有生之年隻是能聽一聽了。

*

三月初九,京城裡的會試就開始了,每年這個時候,京城裡都會湧進來無數的學子。

崔府

從昨夜開始,崔芸就沒怎麼睡好,今早更是天沒亮就醒了,這會兒還太早,崔芸沒出房門,她坐臥不安的在房內不停的走動。

為著遊諭和崔誌的會試,崔芸已經有很長一段日子不被允許去見遊諭了,就怕耽誤了遊諭的會試。

一想到遊諭金榜題名的時候,就會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自己,她會帶著十裡紅妝,風風光光的出府,往後舉案齊眉,與如意郎君一起白頭偕老。

光是想想,崔芸的心裡就像是喝了蜜一般。

此刻,她也沒什麼心情梳妝打扮,就在手裡握著枚小三角模樣的符,雙手合十的念念有詞。

梅香走了進來,她端著碗四喜果子,對著崔說道,:“姑娘,您先嘗嘗這四喜果子。”

“按您的吩咐,晌午的膳食如意八寶卷、鴻運當頭、吉祥四季彩、福水長流、萬事如意燴...廚房裡已經在給您準備了。”

“恩”,聽著這一連串的吉祥菜名,崔芸滿意的笑了,她將符咒小心的收好,:“對了,梅香,你再去賬房裡支些銀子來,用紅綢裹好,下午隨我再去趟寶福觀。”

說起寶福觀,崔芸的眼睛裡就像在放著光。

也不知是在增強自己的信念,還是在說給梅香聽,“觀內的張道長可是真有本事的高人,這道觀都是聖上賜下來的,等一會兒,我還要去好好的上柱香。”

“是,姑娘,您的這份心意,老天爺必定會保佑您如意的。”

難得梅香也會說好話了,崔芸臉上的笑意就沒下來過。

這府裡沒了崔蓁蓁,崔芸是心氣順了,人也因著喜事精神爽了。

果然,崔蓁蓁天生就是來克自己的,吃著甜果子還不忘惦記已經離府的崔蓁蓁的崔芸,默默的盤算著,等這幾日過了,她就去觀裡在求些符咒,煞一煞崔蓁蓁那個小賤人的風頭。

*

宮內

宣政殿內

麵色紅潤的泰康帝正坐在龍椅上,聽著珵王和禮部稟奏此時會試開試的情況。

正聽著,泰康帝的眼前有些模糊了,他的身子有些輕飄飄的,他人也略微有些困倦。

泰康帝皺了皺眉,但顯然,這種情況道長自然是給泰康帝提前講過的,人食五穀雜糧,經六道輪回之所,在這塵世間也吸了太多的人間煙火氣。

如今,泰康帝處在修身的關鍵一步,正是要脫離肉身的障礙之時,身體略有所不適是正常的,等邁過這個坎,自是後事順遂。

前些時日修身的時候泰康帝都順順利利,身上有使不完的勁,打坐時還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不然,泰康帝也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了老道一行人。

後來更是賞賜了大批的奇珍異寶,就是為了供奉天師,讓泰康帝能早日得道成仙。

隻是這幾日,泰康帝修身的時候,就沒之前那麼順利了,白日裡也時不時的會有輕微的不適。

三年之期已經過去半年了,最近修煉的不順,時間的緊迫,讓泰康帝的脾氣暴躁了些。

聽著下方禮部侍郎那連綿不絕,濤濤不休的講話,泰康帝越發覺得煩躁,他有些困倦,又不像是困倦,身上也有些地方略微有些癢,但又不像是真的哪裡刺癢。

這樣忍著,泰康帝卻越來越煩躁,禮部侍郎的聲音在他聽來幾乎都隻有嗡嗡一片了,已經極端暴躁起來的泰康帝,猛然將手裡的硯台砸了出去。

‘砰——’

被兜頭砸了個正著的可憐侍郎,哪裡能想到,正好端端的彙報工作呢,就有天降橫禍,他都還沒來及掙紮,就被砸的眼睛一翻,躺在殿中人事不省了。

誰也沒想到突然之間泰康帝就會做出如此的舉動,禮部侍郎額上的血跡都流了下來。

看著場中的慘狀,在看著胸膛劇烈起伏的泰康帝,諸位大臣的心中已經布滿了陰雲,泰康帝難道已經年邁到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的時候了?

這麼些時日,泰康帝身邊進進出出的道士,有誰沒注意到?

隻是泰康帝沒有大肆的搞事,沒有勞民傷財的害人,朝中的眾人就隻做不知,反正明麵上,為著自己的名聲著想,文人們是絕對不會接近這些道士的。

誰成想,如今泰康帝驟然之間就變得如此的狂躁,這不加掩飾的攻擊意圖,朝中人人心裡都悠悠的懸著了。

好在,還有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珵王,他一邊溫和對著泰康帝請罪,一麵又在泰康帝默許之後,迅速的叫人進殿帶了禮部侍郎出去診治。

失手砸昏了侍郎的泰康帝暴躁的情緒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心裡頭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再之後的早朝泰康帝已經沒有心情聽下去了,他匆匆的宣布了退朝,就直奔觀星閣而去。

而留在殿內善後的珵王,則是很快就下了封口令,不許眾位大臣討論今日朝堂上泰康帝失態的事情。

所有人一齊躬身應諾,至於心裡麵是怎麼想的,自然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泰康帝已經年邁了,這朝中的方向是吹向哪裡的,還需要看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珵王府內至今沒有一兒半女的。

下了朝,崔尚書一路是憋著笑湊到珵王身邊的,:“老臣見過珵王。”

“崔大人不必多禮。”不等崔尚書抱拳,珵王就伸手阻了崔尚書的施禮。

如今眼見的栽下去的果實就要有收獲了,崔尚書自然是過來在珵王的眼裡加深感情的。

從前他沒有站在珵王這邊支持他,但崔府的兩個女兒都在珵王府了,這好還足以表達衷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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