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什麼, 讓我進宮?”

後宅內,崔芸看著麵前的柳氏,驚駭之下出言詢問。

說著話的柳氏捏著帕子, 一臉的不忍,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對著崔芸說道,:“芸兒,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如今府裡的情況你也知道。”

“若是你能入宮,聖上龍心大悅,你父親的官位或許就能恢複原狀,咱們崔府也能平平安安的……”

“娘!”崔芸尖利的聲音打斷了柳氏言不由衷的勸慰,:“我定親了, 我和諭哥哥定親了!!!”

這段日子是崔芸最期盼也最忐忑的日子。

她的諭哥哥已經高中,她的嫁衣都已經繡好了, 她滿心歡喜的在備嫁,就等幾個月後歡歡喜喜的嫁出去, 去做心上人的遊夫人, 與她的如意郎君一起舉案齊眉, 白頭偕老。

如今, 卻突然被告訴要她入宮,要她去伺候一個六七十歲, 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滿是老年斑, 滿臉褶皺的糟老頭子,她覺得惡心!

“娘,這件事情是不是因為崔蓁蓁的緣故, 是不是?!”問這話的崔芸恨的目眥欲裂,又是崔蓁蓁,又是她!這個陰魂不散的賤人!

“讓她去入宮啊,讓她去啊,她這個禍害,害了我還不夠,還要害了我們崔府,既然是她的錯,就讓她去。”

“娘,娘,我不入宮,我不想入宮,您是看著我的,您看著我的嫁衣已經繡好了,您也為我擇了吉日,良辰都快到了,您說要看著我風風光光的出嫁,您說要看著我子孫滿堂的!”

崔芸拽'著柳氏的衣袖,聲淚俱下的懇求。

聞言,柳氏的眼睛已經紅了,她的伸手抱住了崔芸,:“我苦命的女兒,為什麼要讓災禍降在我們崔府的身上。”

“娘,”崔芸哭的妝都花了,她抽抽噎噎的在柳氏的懷裡,極度可憐的小聲央求道,:“娘,我不進宮,我不想進宮,您彆讓我進宮好不好?”

柳氏為了崔芸的夫婿,恨不得在這京中千挑萬選的,崔芸是柳氏最頭疼,卻也是關心最多,操心最多的女兒,如今她哭成這樣,柳氏哪裡有不心疼的道理。

她抱著崔芸,恨不得一時間之間就遂了崔芸的意,讓她早早的嫁出去,不必受這苦楚。

在門外聽著動靜崔尚書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著在榻上哭成一團的兩個人,他沉著聲,難過卻也堅定,:“芸兒,你必須進宮,這件事由不得你說不去就不去!”

“娘,”崔芸的眼淚登時就下來了,她看著崔尚書不留半分餘地的神色,惶恐的將求助的目光轉向柳氏。

“老爺,能不能在想想其他的法子,芸兒已經訂親了,她…”

“這件事沒得商量!”崔尚書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柳氏,說完,對著崔芸,崔尚書緩了緩口氣,:“芸兒,其實如今你進宮也是一件好事啊。”

“你想想看,遊諭今年才高中,就算是委派差事,也不過是一個芝麻大的小官,難不成你要隨他去那些窮鄉僻壤之地蹉跎一生不成?”

“你在崔府每日吃的,用的,都是頂頂好的東西,憑著諭哥兒的俸祿,根本就沒有辦法讓你的生活繼續如此優渥下去。”

“所以,如今你入了宮,憑著爹的身份,你現在的分位低不了,等聖上…”

“爹,我願意去那些地方,我願意吃那些苦,我願意陪著諭哥哥,女兒不想入宮,爹,你一向是最疼我的,女兒一輩子沒求過你什麼事,就求你這一件事好不好?”

“芸兒,”看著怎麼勸都油鹽不進,一口咬定不肯進宮的崔芸,崔尚書的耐心已經耗的差不多了,他板著臉,:“你是崔府的四小姐,從你出生起,錦衣玉食的,沒讓你受過半點苦,如今,到了你為家裡出一份力的時候了。”

“你準備準備,後日,就隨為父入宮去。”

說著,崔尚書就要轉身出去。

“爹——”

崔芸的手死死的攥在了一起,尖利的指甲插入肉中,竟也比不上她如今的心痛。

“你口口聲聲是我了好,到底是為了誰好?為了你的官位,你要賠上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嗎?”

這番話,崔芸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崔蓁蓁惹的禍憑什麼要我去賠上自己,她現在在哪,是不是在珵王府上,爹你去找她啊,將她找出來,這個狐狸精慣會蠱惑人,誰要她,就把她送出去啊。”

“芸兒,”崔尚書第一次聽到這個活潑乖巧的女兒如此說話,:“你怎麼如此說話,她是你的妹妹。”

“呸,誰是她的姐姐。”這句話刺激了崔芸,崔蓁蓁的日子如今過的與她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彆,那個賤人,憑什麼要比她過的好?憑什麼就受儘了寵愛。

“爹你也被他蠱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柳氏看著行容瘋癲,口出不遜的崔芸,:“芸兒,誰教你說這些話的?娘看你是急糊塗了。”

“我沒瘋!我也不糊塗,從前府裡的崔二娘、崔三娘哪個不是被送了出去,到了崔蓁蓁這就不同了,啊?

“就憑著她那狐媚子的長相,府裡的人捧著她,爹也偏心她,明明是崔蓁蓁的惹的禍,爹如今卻要犧牲我,還說不是……”

“啪——”

盛怒之下的崔尚書給了崔芸一巴掌,打斷了她越來越不堪的話。

“老爺,”柳氏也被崔尚書的動作驚呆了。

從小到大,崔尚書可以說是沒有動過崔芸一根手指頭,常常是她們父女站在一起,將柳氏惹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如今,看著崔尚書的動作,柳氏在心中發寒,她心疼的扶著崔芸。

崔芸一把推開了柳氏,她眼裡全是不可置信和恨意,:“爹,你打我,你竟然為了她打我?”

崔尚書的臉色比崔芸的更難看,他的臉色陰沉,半點笑意也無。

崔尚書是習慣在崔府內做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的。

崔芸以前撒嬌,和小姐妹之間吃吃醋,吵吵架,都無傷大雅,甚至崔尚書也不吝嗇於他的慈父之心,可這些,在麵對著崔尚書的官位時,必須都要讓位。

崔尚書的孩子不少,甚至他寄予厚望,挑起崔府未來,是他血脈香火延續的是崔誌和崔椋,崔芸是他最寵愛的女兒沒錯,但如今崔芸邁過了這條線,崔尚書的冷酷無情霎時就顯漏無疑。

“你好好給我清醒清醒,崔芸,這宮你必須進,崔府倒了,你能好到哪去?”

“田野鄉間,那些不過十歲的女童就要在田地裡搭手,在灶間,在秀坊內忙碌,可你呢,錦衣玉食,不必為了生計擔心,府裡每日有不重樣的衣服送來,吃的有些不合心意,下頭的人換了花樣的送來,這一切都是誰給你的?”

“你先是崔府的嫡小姐,隨後才是其他!”

“遊諭的婚事你不用想了,就當從來沒有這件事。”

“崔芸,你要是想看著崔府,看著你娘,看著你爹我,你的嫡親兄弟一同倒黴。”

“看著府裡的人被發配,被貶出京城,甚至是一家子人都齊齊的上菜市口,你就儘管鬨!”

崔尚書的這一番話說的委實難聽,崔芸的臉紅了半邊,哭的涕泗橫流,她抓著崔尚書的袖子,搖著頭,哽咽的說著,:“爹,我錯了,我錯了,您彆嚇唬女兒。”

她滿含希冀的哀求著崔尚書,:“您在想想彆的辦法,在想想彆的辦法,宮裡麵沒有一定要我入宮的意思啊,根本就沒提過我,爹,你去求求姐夫,去求求他,隻要把崔蓁蓁交出去就行了。”

說著,崔芸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爹你看看我,看看我的樣子,我的樣子是比不上崔蓁蓁的,半點也比不上的,我進宮也沒什麼用啊?”

崔芸的低頭讓崔尚書的神色緩和了些,他甚至輕輕的拍了拍崔芸的頭。

崔芸破涕為笑,她正要在說些什麼,就聽見了一番將她踹入冰穀,凍徹心扉的話——

“芸兒,如今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要麼,你高高興興的進宮去,踏踏實實的走一條富貴路,還是一如既往的錦衣玉食,前呼後擁。”

“要麼,你就一根白綾勒死自己,省的日後崔府倒了,一家子死亡無葬身之地的時候,你崔四小姐被充入教坊司,生不如死!”

說完,崔尚書甩袖離去,崔芸的指甲被扯的裂開,也沒見崔尚書有半分心軟的回頭。

走到院門口,就聽見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崔尚書的腳步頓了頓,隨後就離開了。

如今正是要將崔府和珵王這艘沉船割裂開的時候,聖上要的,就是一個態度,為了崔府的未來,為了他的尚書之位,付出任何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想起釋放出善意的十二皇子,崔尚書在心中計較,適齡的皇子就隻剩十二皇子和九皇子了,而九皇子的狀態……

招了心腹進入書房,崔尚書一日未踏出房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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