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唯一正.版(2 / 2)

原君恪一怔,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家大哥。

便見對方溫和一笑,“他整日讓自己的小廝推著在院子裡來來回回,我想不注意他都難。”

“大哥……您已經知道了?”原君恪問。

“又不是什麼壞事,你還怕我知道不成?”他半開玩笑地道。

原君恪顯然沒料到是這個狀況,一時也有些懵了。

他大哥的腿疾不向來是家裡的禁忌嗎?

怎麼原悄那個臭小子敢明目張膽地去一再觸碰?

更讓人驚訝的是,原君懷的態度竟如此冷靜。

“老三一番苦心,總不好叫他為難。”原君懷道。

其實他一開始聽說原悄在做木輪椅的時候,心裡也有些彆扭來著。

這些年來,他一直閉門不出,早已被自己的自尊心困住了。

一開始,他也想過要放下。可人就是這樣,一旦鑽了牛角尖,就很難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偏偏原君恪不是個會開導人的,見了自家兄長彆說開導,提都不敢提一句。

倒是原悄,也不知哪來的心思,像是跟他這兩條腿杠上了。

後來他聽說對方每日從早忙到晚,心中便有些好奇,想知道那木輪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再後來,他聽院子裡的小廝說,金錠子每日推著原悄在院子裡轉悠,心中便越發好奇。

旁人或許不知,他將自己困在屋子裡的這些年,其實每天都想出去曬曬太陽。

隻是他拖著兩條殘腿,實在踏不出那一步。

而今,原悄的木輪椅,就像是給了他一雙新的腿。

雖然可能會不大靈便,卻能帶著他走出這間屋子了。

當日,原悄便將那木輪椅推了過來。

原君恪將自家大哥抱到輪椅上坐著,親自將人推出了屋子。

外頭陽光正好,秋風帶著點涼意習習吹來。

原君懷微眯著雙眼看向天空,眼底微不可察地染上了點紅意。

“天氣真好!”原悄坐在廊下的石階上喃喃道。

與星際時代被科技浸染過的天氣不同,這裡的天氣是真的好。

“嗯。”原君恪低聲應了他一句,鼻子卻忍不住有些發酸。

他微微揚起下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心道今天的陽光確實很好。

原悄陪著兩位哥哥曬了一會太陽,便起身走了。

沒一會兒功夫,他便指揮著金錠子和府裡的家丁搬來了一堆木料。

“這是做什麼?”原君恪不解道。

“在這裡弄一個坡道,省得每次上下都得找人抬著。”原悄指著廊下的台階比劃了一下,而後隨手撿了個石塊,蹲在地上畫了一堆東西。

原君懷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何時學的這些東西?”

“在水裡一泡醒來就會了。”原悄半真半假朝原君懷眨了眨眼。

原君懷一笑,並未繼續尋根究底。

一旁的原君恪也並未多想,畢竟他派了楊槐來幫忙,所以這木輪椅能做成,他並不特彆驚訝。因為楊槐還沒好意思朝他說自己在原悄麵前啥也不是。

“二哥,幫幫忙。”原悄遞了把鋸子給他。

原君恪無奈,隻能接過鋸子,任他指揮著鋸起了木頭。

一旁的金錠子看得一愣一愣,大概沒想到有生之年,他們家那個隻有挨打挨罵份兒的小公子,竟也有翻身的一天,將他們家二公子指揮得團團轉。

偏偏當著大哥的麵,原君恪也不好說什麼,乾得那叫一個賣力。

當日,原悄難得抓了原君恪這個苦力,不僅將大哥住處的台階修了個坡道,還把飯廳的台階也修了坡道,這樣大哥就能跟他們一起用飯了。

依著他的計劃,回頭會在家中所有原君懷能經過的地方,都修上坡道。

這樣,原君懷的木輪椅就能在家裡來去自如了。

當日晚飯之後,原君恪破天荒去了一趟原悄的住處。

原悄不知他的來意,便乖乖坐著等他發話。

原君恪尷尬地坐了一會兒,這才彆彆扭扭從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放到了桌上。原悄拿過一看,發覺那是一副特製的鹿皮手套。手套不知用了什麼工藝,質地非常柔軟,而且很輕薄,估計隻要不是太精細的木工活,應該都可以戴著。

“多謝二哥。”原悄將手套收好,又道:“這手套做工這麼精細,二哥一早就找人做了吧?”

“有的戴就行,問那麼多乾嘛?”原君恪道。

原悄早已習慣了他這副樣子,倒也不那麼怕他了。

他知道,自家這二哥看起來不近人情,實際上還是關心他的。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原悄早已慢慢接受了新的身份。

相對於從前在星際時代孤苦伶仃的生活,他其實還挺喜歡現在的日子。

有金錠子陪著,有兩位兄長,四舍五入他也算有個家了。

雖然發.情期的問題還沒解決,但他相信總能想到法子的……

“明天羽林衛就要和巡防營比武了。”原君恪道。

“比什麼?”原悄問。

“騎射。”

原悄此前對原君恪和衛南辭都做過一些了解,他知道羽林衛是護衛皇宮的,巡防營是巡護整個京城,所以羽林衛的騎射肯定不如巡防營。

“對不起二哥,都是我惹出來的亂子。”原悄道。

原君恪一怔,他本意隻是想找個話題化解一下兄弟倆之間尷尬的沉默,並不是要責怪誰。

他脾氣是不好,最初也生過原悄的氣,可他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

經過這些日子,他早就被原悄哄得順了毛。

“比個武罷了,不是大事。”原君恪道。

原悄抬眼看向他,知道他不生氣,這才放心。

“那日你去巡防營,不高興了?”原君恪換了個話題。

“有點……”原悄也不瞞他,甚至略帶委屈地告狀道:“他們連門都沒讓我進去,禮也沒收,就把我趕走了……”

“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進去也罷。”原君恪道。

“嗯。”原悄點了點頭,心道自家二哥不發脾氣的時候,還是挺好相處的。

“那日救你的人,不是殷時。”原君恪想起來那日陳年的話,估計原悄應該挺在意這個,又道:“他們隻是怕收了你的禮就不能和羽林衛比武了。”

“怪不得呢。”原悄道。

他當日就覺得怪怪的,原來殷時真的不是救他的那人。

“等比武結束,我親自幫你去問,定會將救你的人揪出來。”原君恪那日說讓原悄去碰碰壁,事後就有些後悔了。他自己的弟弟,憑什麼去巡防營裡受那份委屈?

原悄聽他這麼說,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他二哥這語氣,知道的是去幫他找救命恩人,不知道的以為是要去報仇呢!

“不必找了。”原悄道。

“為何?”原君恪不解:“你不是很想知道救你的人是誰嗎?”

原悄衝他一笑,“他救我的人情二哥都替我還了,不就兩清了嗎?”

原君恪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原悄,而後與他相識一笑。

“嗯,咱們不欠他了。”

原君恪起身拍了拍原悄的肩膀,隨後便離開了。

這幾日原悄不止一次想過這件事情。

那日得知殷時不是Alpha時,他確實是失望的。

但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彆的可能。

今日原君恪的話證實了殷時並非救他之人。

也就是說,救原悄的另有其人。

那個人可能是Alpha,也可能是普通人。

若他是普通人,那麼原悄找不找他都無所謂。

若他是Alpha,那日救了原悄後不可能發現不了原悄是自己的同類。

當時的原悄險些丟了性命,慌亂之中肯定會不慎釋出零星的信息素,隻要對方是個Alpha,應該能覺察到才是。畢竟原悄長這麼大,就沒聽說過還有不認識Omega信息素的Alpha。

所以那個人更大的可能就是個普通人。

既然如此,二哥已經替他還了人情,還是以對方提出的方式,他們確實兩清了。

當晚,送走了原君恪之後,原悄便叫來了金錠子。

“你知道明日我二哥和巡防營的人在哪裡比武嗎?”原悄問。

“京城能比騎射的地方不多,也就京郊大營和巡防營的演武場吧?”金錠子道。

“外人能進去嗎?”

“平日裡是不行,但是他們每次比武都恨不得敲鑼打鼓招呼人去看,要不這幾年二公子和衛副統領的恩怨也不會鬨得人儘皆知。”金錠子道。

這意思,巡防營的人為了羞辱羽林衛,會特意將比武場地開放。

畢竟看得人越多,羽林衛輸了就越丟臉。

“明日咱們也去瞧個熱鬨吧。”原悄道。

“啊?”金錠子道:“這不好吧?二公子最好麵子了,您如今好不容易緩和了和二公子的關係,若是特意去看他出醜,隻怕二公子會不高興。”

“我去又不是看二哥笑話的。”原悄道:“咱們去給二哥撐場子!”

“咱們……能撐什麼場子?”金錠子不解。

原悄想了想,又道:“那我換個說法,咱們去給巡防營拆台。”

“這……巡防營的台二公子都拆不了,咱們怎麼拆?”

原悄一挑眉,一臉神秘地道:“我木工活兒那麼好,還能愁拆不了台?”

當晚,原悄拉著金錠子“密謀”了許久。

後半夜他又把自己關在雜物間裡倒騰了半宿,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次日一早,金錠子早早便帶著原悄的吩咐出了府。

原悄也收拾好自己,帶著自己忙活了一夜的成果出了門。

當日,原君恪帶著人到了演武場的時候,巡防營的人還沒露麵。

倒是演武場旁邊的一群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群人穿得花裡胡哨,手裡也不知拿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人嘴裡含了木哨,一見到他們就瘋狂吹,態度堪稱熱情洋溢,搞得場麵一度十分奇怪。

更離譜的是,站在人群中央的竟是他那個好弟弟,原悄。

“這臭小子三天不打就開始犯渾,怎麼又跟那幫人混在一起了?”原君恪一擰眉,差點當場縱馬過去教訓弟弟。

就在這時,衛南辭帶著巡防營的人來了。

他們大概是料定了自己穩贏,因此態度十分傲慢。

然而就在他們進了演武場之時,場邊的人群齊齊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他們從前沒聽過,隻依稀能聽出來不是什麼好聲音,像是在起哄喝倒彩。

大概是怕巡防營的人聽不懂這聲音的含義,這時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少年人清亮的呐喊:

“下去吧!”

少年話音一落,人群又開始起哄,發出了方才那種聲音。

衛南辭轉頭看向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拿著木製擴音喇叭的原悄。

少年頭發半散著,腦袋上綁了條紅色發帶,乍一看有些頑劣,仔細一看還挺可愛。

不過原悄顯然有些怕衛南辭,見他盯著自己看,嚇得連忙將手裡的擴音喇叭藏到了身後。

衛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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