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君恪聞言隻能取了銀子替他付了。
“今天是上元節,人家年輕的男男女女都要護送信物,我想著買一塊玉佩送給大哥。”原悄道:“旁人有的東西,大哥也得有。”
原君恪盯著自家弟弟看了一會兒,心中頗為欣慰。
不過他嘴上還是忍不住問道:“今晚也沒有人送我信物。”
“哎呀,差點忘了。”原悄道:“要不二哥你也挑一塊?”
“算了,花的都是我的銀子。”
原悄將玉佩收入貼身的衣袋裡放好,這才跟著原君恪出了鋪子。
兩人路過濟仁堂時,原悄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頓住腳步,朝原君恪道:“二哥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餘先生在不在。”
“你找餘先生做什麼?”
“我有點事情想朝他請教。”
原悄說罷便快步進了醫館,巧的是餘舟今日還真的醫館裡。
他見了原悄有些意外,問道:“看你氣色不錯,不像是有恙。”
“餘先生好。”原悄朝他行了一禮,“晚輩正好路過,就想著過來打個招呼。”
“那去後頭坐一會兒吧,江月齋剛送了點心來,還熱乎著呢。”他說著,便將原悄帶到了後頭。
原悄進了內院一看,才發覺這濟仁堂不止外表看著氣派,裡頭也挺講究的。
不過想到這裡原是花樓改建的,看著講究點倒也不足為奇。
“
我聽衛副統領說,濟仁堂是您一手籌建起來的?”
“我沒操什麼心,隻是提一些點子,都是裴將軍一手操辦的,陛下也幫了不少忙。”
餘舟一邊說著一邊將剛送來的食盒打開,取出了裡頭的點心,推到了原悄麵前。
原悄道了謝,撚起一塊點心拿在手裡,卻沒急著吃。
“餘先生當初怎麼會想到讓大夫給人開刀的點子?我聽說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其實開刀這種事情聽著嚇人,實施起來並不是那麼難,隻要克服幾個難點就行。”餘舟見他感興趣,便朝他解釋道:“一是大夫要熟悉病人的身體,二是要保證開刀的過程中,病人能得到恰到好處的麻醉,最後就是保證開刀之後傷口不感染。”
“第一個問題,通過解剖動物和人的屍體可以解決,第二個問題可以用藥加施針控製,最後一個問題,保證開刀的環境儘量達到無菌……就是足夠乾淨……”
原悄聽到“無菌”二字時,眸光不由一亮。
餘先生在這個詞之後立刻就換了一個說法來解釋,也就是說在本朝這個詞是不常用的。
可對方為什麼會下意識說出這個詞來?
無菌這個詞,太現代化了……
原悄看著眼前的餘舟,不由想起了自己昨日的猜測。
當時他聽到衛南辭說起濟仁堂給人開刀的事情,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說古代的典籍上,記載過一些名醫給病人開刀的例子,但那種例子並不多。因為古代人的觀念和醫療水平,都不支持這種行為。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有充分的準備,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結果更是難以預料。
但聽餘舟說起這件事時,卻是那麼的輕鬆自然。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濟仁堂也不會輕易給人動刀子,風險還是太大。但遇到那種不動刀子隻能等死的情況,我們還是願意試一試的,哪怕有一成的勝算,也好過死路一條。”
“餘先生……”原悄斟酌了半晌,開口道:“其實我今日來找您,是有難言之隱,想找您看看,能不能治好。”
餘舟一怔,問道:“你怎麼了?”
“我這病很奇怪,隻是太過隱秘,所以不好意思對旁人說。”原悄道:“您能不能替我保密?”
“當然,我保證不朝旁人說。”
“我此前墜湖的事情您應該聽說了吧?自從我墜湖之後,身體就與從前不大一樣了。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原悄說到此處,故作難為情地頓了頓。
餘舟聞言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精彩,不得不極力克製住讓自己不表現出來。
“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身上會發出一種香味。”
“香味?”這答案顯然和餘舟方才猜的不一樣,“什麼香味?”
“栗子的香味。”原悄道:“而且那幾日,總是有一些奇怪的衝動……”
“啊!”餘舟驚訝地忽然站起了身,問道:“還有呢?”
原悄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不會是……想讓人咬一口吧?”餘舟問他。
原悄心中猛地一跳,暗道餘先生果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看對方這反應,肯定是猜出了他是Omega。
他上次見麵時測試過,餘舟聞不到他的信息素,所以並不是Omega,也不可能是Alpha,難道是個Beta?
這個世界既然有衛南辭這個Alpha,那麼有Beta也不奇怪。
不過看餘舟的樣子,並不像衛南辭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他顯然知道ABO。
原悄激動地深吸了口氣,猶豫著要不要立刻朝對方攤牌。
他太想找到自己的同類了,再加上餘舟氣質溫和,總給人一種很值得信任的感覺,經過這幾次的相處之後,原悄對他的防備心已經降低了許多。
他今日來醫館,本也隻是想試探一二,沒想到這麼順利。
看來餘先生倒是個表裡如一的人,看著心思不深,實際上心思也確實不怎麼深。
這讓原悄覺得,他或許真的可以朝對方坦白。
“餘先生,我……”
“你這病有些複雜。”餘舟忽然開口道:“你且讓我想想該如何診治。”
原悄有些意外
,聽餘舟這意思,竟是不打算給他坦白的機會。
他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幸好自己留了餘地,並未和盤托出。
這樣一來,至少餘舟並不知道他是穿越者。
若對方真追究,他就謊稱自己和衛南辭一樣,都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隻是莫名奇妙變成了這樣。
待原悄走後,餘舟顧不上其他,快步去了書房。
裴斯遠正在裡頭幫著看醫館的進項,見他匆匆進來,忙將手裡的賬簿放下了。
“怎麼了?”裴斯遠問。
“原……”餘舟剛想說原悄,忽然想起來自己答應了對方不朝旁人說,忙改口道:“我發現有個人可能也是……也是跟我一樣的。”
“什麼意思?”
“就是,和我一樣,從彆的地方來的。”
裴斯遠這回聽明白了,他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走過去將門關好,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誰?”
“我答應了他要保密。”餘舟道。
裴斯遠聞言也沒逼問餘舟,而是快步出了書房。
片刻後,他重新回來關好了房門,開口道:“君恪的弟弟?”
“你怎麼知道?”餘舟話問出口就反應過來了,裴斯遠剛才肯定是去問了夥計。
“你沒告訴我,我自己朝旁人問的,所以你沒有食言。”裴斯遠握住他一隻手,耐心哄道:“告訴我,你怎麼發現的?他是君恪的弟弟,我不能不理會,至少得確認他的來處,還得確認他會不會對君恪不利?”
“我看他不像有壞心思的。”餘舟道:“而且他好像失憶了,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記得了。”
“慢慢說,不著急,先告訴我你怎麼發現的。”裴斯遠道:“他說了什麼話嗎?”
餘舟本就不是個擅言辭之人,這會兒情緒一激動,越發說不清楚,“他說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哎呀,這個我好像還沒朝你提過呢,你可能也聽不懂……總之,我懷疑他是個Omega。”
“?”裴斯遠擰了擰眉,“歐什麼嘎?”
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