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安一陣詭異地靜默。
他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些什麼。
大乘?是他理解的那個大乘嗎?
眾人心中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吵得祁念一一陣頭疼。
一夕之間,不夜侯連斬三十三劍,劍劍命中踏雲貔貅的獨角。
天眼看到,踏雲貔貅所有的生命力,都彙聚在額前的獨角上。
這個角似金似玉,堅硬無比,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它。
自己的致命處被進攻,踏雲貔貅被困在陣法囚籠裡,發出暴怒的吼聲:“人類,你們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人妖兩族,早在三百年前就已休戰了。你們膽敢傷害妖族的供奉,妖族絕不會放過你們!”
它放完狠話,本以為這群人類會稍有收斂,沒想到略微停頓後,竟是攻擊得更猛烈了。
朗河每揮一刀,都能咳出一口血痰,血裡甚至夾雜著一些內臟碎片,慕晚跟在他身旁,眼神裡藏著擔心。他譏笑:“妖族十三個供奉,死在我手上了三個,多你一個不多。”
“若停戰盟約在這無望海裡真的有用,我們何至於打了三百年?”朗河又啐了一口血,“我的妻子女兒,又何至於全都死在你們這群畜生嘴裡!”
薛堰眼眶通紅,笛聲驟變,殺氣騰騰。
是啊,如果妖獸真的把停戰協議放在了心上,那師姐又怎麼會死!
玉笙寒默默注視著祁念一,她不知道,自己每揮一劍,都能引起他手中漏影春的震顫。
旁人都隻當他玉笙寒是法修,從未見過他執劍。
偏偏他手中的劍,無時無刻都在因為不夜侯的出鋒而戰栗不已。
玉笙寒單手掐訣,幽幽玄水蕩開,暫時壓製住了生生不息的鬼火,擋下了從祁念一背後襲來的一擊。
曲微五指輕撥,九枚符紙無聲散開,燃著幽幽符火,送抵祁念一身側。
祁念一劍身平舉,翻出個劍花,吸附上九朵符火。
符火、潮聲、劍氣、水汽。
祁念一此刻心情平靜到了極致。
天聽也無法再將外界的任何聲音灌入她的腦中。
心臟和劍氣同步跳動,共譜一曲絕響。
隻在這一劍。
滄浪劍第三式——潮平岸闊。
就在此時,另一個威勢更加強勁的潮平岸闊襲來,裹挾著滾滾洪流,一劍清平。
“哧——”
踏雲貔貅的獨角被斬斷了。
眾人心裡終於鬆下一口氣,又隱隱湧出一些難以言喻的興奮。
築基和金丹,真的能戰元嬰。
這口氣還沒回落,踏雲貔貅在地上止不住地翻滾,發出瀕死之前的痛擊,鬼火掀翻了整個森林,喉中的尖嘯足以擊穿元神。
謝天行的陣法囚籠終於支撐不住,元神被強勢震蕩之下,吐出一口血,麵若金紙,從空中狼狽墜下,被明然擲出一把劍,透過衣領把他釘在了樹上。
謝天行狼狽地看著自己的衣領,吊在樹上哭笑不得。
趁著聲浪掀翻眾人,踏雲貔貅爆發出了臨死的掙紮,瞬移神通大作,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它逃了!”
“小子,陣法功夫修煉得還不到家啊。”易承安調侃道。
謝天行無奈拱手:“抱歉,是我的問題。”
明然收劍,對著易承安冷眼道:“讓一個金丹境初期的人獨自守陣,他做得已經很好了,怎麼不反省一下自己,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元嬰境,竟也讓貔貅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了。”
易承安被懟得一愣,偏過頭壓低了聲音對謝天行道:“這位小友,眼光甚是獨特。”
他瞥了眼明然:“好潑辣的小娘子啊。”
明然倒眉怒目,一張冷豔的臉煞氣橫生。
謝天行隻得苦笑:“易前輩說笑了,我同明道友是正經的道友之誼。”
明然的臉便冷了下來,還沒說話,卻被祁念一打斷了。
她平視著東南方:“它往那邊逃了。”
明然擰著眉質疑道:“你一個瞎子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