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王府夜探(1 / 2)

從月下聽風樓出來後,再摸回小院子裡,沒一會兒,天就大亮了。

徐二狗又用擁擠的馬車載著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再下車時,祁念一和其他少女一道,被引入了一個道觀中。

昱朝以道教為尊,一向崇尚修仙,皇族自己就供養著為數不少的修仙者,以法修居多。

按照朝廷的規定,凡昱朝人士,有修行天賦者,一律上報朝廷,由朝廷出資出力送其前往與昱朝交好的仙門修行,隻要修行結束後,回朝廷任職十年,一旦修為達到煉氣境,還能奔個不錯的前程。

十年對於修仙者而言,不過匆匆一瞬,自然有很多人願意。

如今他們進入的道觀,便是朝廷專門用來管理修仙者的部門。領頭人,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青陽道長。

祁念一起初還覺得驚訝,修為不過元嬰境初期,竟然能夠擔任昱朝的國師了嗎?

非白飄在祁念一身後,最近他愛上了給祁念一辮小辮,經常把她的頭發打散又一縷一縷的重新編好,祁念一不知道這麼做的趣味在哪裡,但也由著他。

非白一邊玩著祁念一的頭發,一邊說:“你天資卓絕,即便在滄寰那樣天才遍地走的地方,也是個中佼佼者,身邊又是英才雲集,接觸到的都是五洲年輕一代修行者中最出色的人物,確實也很難理解,但即便是在三百年前,能夠升至元嬰境,就已經擁有了被尊稱一聲大能的資格。

元嬰境初期的修為,即便是在中洲一個實力相當的中型宗門,也能夠撐得起掌門之位了。”

祁念一稍稍默想:“是我眼窄了。”

非白趁祁念一不注意,偷偷把自己腕上的紅繩係在了她發尾,一邊輕聲說:“不是眼界窄,是劍主你眼界高了。”

滄寰是天下第一宗,滄寰的掌門如今是太虛境圓滿,他們都站的太高,眼界自然也高了。

祁念一成功被安慰道,轉頭看著非白:“我覺得,你越來越有賢內助的感覺了。”

去無望海尋劍本是遵照師命,沒想到有了非白這樣一個意外之喜。

非白動作微頓,他理解了一下在人類口中的賢內助是什麼意思,反應過來之後,非白耳根又慢慢爬上了紅色,輕咳一聲:“這不是我應當做的嗎。”

雖然尚未正式成婚,但畢竟都已結契了,他提前承擔一下未婚夫的職責,也是應該的。

畢竟都讓劍主一個女孩上門求娶了,後麵的事情他主動一點,也沒什麼。

祁念一真心實意地誇讚:“能有你這樣一位搭檔,真的很好。”

非白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哪有管未婚夫叫搭檔的。但想想她的性子,覺得這或許是她取的獨特的愛稱,如此一來,便也覺得搭檔二字動聽了起來。

下了馬車,一群年齡相仿的少女被徐二狗帶著往裡走,入內開闊後,大家驚訝地發現,道觀裡的女孩子,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滿目望去,至少有上千人,都是被人帶著從昱朝境內各地趕來,等著為公主提供藥引,奔一個好前程。

但道觀裡的一些人對她們的態度委實不算好,有一些提前過來,已經在道觀裡住了好些日子的女孩趁機問:“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被批命啊?”

角落裡還有個更小一些的女孩,縮在角落怯生生地問:“我姐姐什麼時候能回來,她是被公主選中,所以不要小雪了嗎。”

道觀裡,一個身著青衣的侍女冷眼瞪過來:“沒給你們講過規矩嗎?到這裡了就不準多問一個字。”

這青衣侍女眼神冷厲的可怕,宮中待了多年的老嬤嬤眼神怕是都沒有她來的有威脅。

祁念一站在眾人身後,用天眼看過去。

【安王暗衛·影七-金丹境中期】

安王?

祁念一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樣一位王叔來著。

安王的暗衛怎麼會在青陽的道觀裡辦事呢?

女孩子們被推擠著,像在轟趕一群驚慌的小羊,沒一會兒,女孩子們全都被關在了道觀的後院裡。

直到晚上,整個道觀裡甚至都沒有任何人被允許和她們說話,那個叫影七的暗衛也隻出現過一次,來警告她們不要亂跑。

祁念一在道觀裡足足待了一日,一波又一波女孩被帶進後院。

但同時,被影七帶走後再也沒有見過的女孩,也越來越多。

人越多,時間越長,不安的情緒蔓延地越快。

祁念一在道觀裡住得生無可戀,腦海裡充斥著大大小小的女孩心底的哭聲和擔憂。

盈夏默默抱著祁念一不肯撒手:“依依,你說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祁念一隻是在她肩上拍了拍:“會沒事的。”

這天夜裡,影七出現,又帶走了四十九個女孩。

那些女孩都是被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儘管已經預料到這件事情一定有貓膩,祁念一也沒想到,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這些食朝廷俸祿的人敢公然打著朝廷機構的名義行不軌之事。

到第二天白日,被帶走的終於輪到了她。

祁念一混在一群女孩中,被影七帶著前去接受青陽道長的批命。

一進門,祁念一就感受到青陽的住處門口繪了一個測靈陣,用來探查入門者的靈力高低。

奈何祁念一此刻用不出任何靈力,便也和其他女孩一樣,混在裡麵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

被奉為昱朝國師的青陽,瞧著確實有些國師的樣子。

“所有人,按照編號,一個個入內,不要擁擠爭搶,違者一律趕出去。”影七給女孩子們一個個發編號排,發到祁念一手上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後院裡,最不老實的就是她。

祁念一隻當無事發生,低頭看了眼,發給她的編號正好是十一。

入門後,祁念一開始細細打量起青陽。

他瞧著分明是青年模樣,卻須發皆白,瞳色比尋常人要淺很多,看著人時,總是透露出一種無機質的冷漠,似乎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活著的人類,而是什麼物品一般。

白發童顏,這等相貌,確實很能唬人。

祁念一又想起他被盧勘逐出宗門的原因。

——“據說他擄掠了一個凡人女子。”

若是盧勘知道他的棄徒在判出山門後,竟然公然搞起了人口販賣這等事,怕是要氣得當場羽化升天。

“編號?”

青陽緩緩開口,他沒張嘴,略帶奇怪的聲音從腹部發出來,這聲音齒音過重,像是蒙著一層紗跟人說話,有些悶。

竟然是腹語。

祁念一這才發現青陽的喉嚨處有一個深深的疤痕,喉結處完全凹陷進去,極為可怖。

祁念一遞上編號牌,青陽掃了一眼無誤,便說:“抬起右手,手腕搭在這,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反抗。”

非白蹙眉,輕聲喚:“劍主?”

右手腕是每個用右手使劍劍修的命門。

祁念一將手搭在台上,斂目在腦海中輕聲安慰道:“無事,放心。”

青陽直接探手,祁念一咬緊牙關,才忍住了沒有暴起痛揍青陽一頓的衝動。

青陽探根骨時手很重,祁念一感覺手腕像是被鐵錘碾過,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片刻後,青陽的表情有一絲驚疑不定,他皺眉道:“左手給我。”

在祁念一的左手上也探過一遍後,青陽的神情從驚疑不定變成了狂喜。

她聽見青陽心裡的想法。

[絕世根骨,難得一遇的絕世根骨啊!]

祁念一心道,日複一日鍛骨十四載,若這根骨還不好,哪裡對得起她之前那麼多努力。

青陽又拿出一個固定好的陣盤,下巴一抬,指示祁念一道:“手放上去。”

貼上去後,陣盤上卷起雷聲滾滾,刺得青陽手往後一縮。

這下,他看著祁念一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什麼絕世珍寶。

[千載難逢的雷靈根。若能換給師弟,也算是報得師尊教導之恩,勉強讓我有顏麵回去求得師尊的原諒。]

祁念一心想,你師尊應該隻想把你頭擰下來。

這群人果然是在暗地裡做換骨換靈根的勾當。

青陽有些激動地起身關門,連此前那種清冷疏離的感覺都沒了:

“你同公主命理相合,今日就不用回道觀了,留在我這裡,明日我帶你去見公主,為公主取藥。”

他內心已經開始迅速盤算起來[雷靈根凶悍,取之不易,怕是短期無法換靈根成功,況且我還沒有勸服師弟接受換靈根,若是讓安王那個瘋子發現此女,恐怕這雷靈根我就拿不到手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想得專注,也絲毫沒有把祁念一這樣一個沒有半點修為得凡人放在眼裡,背對著祁念一關緊所有門窗時,突然感覺到背後抵上了一個尖銳冰涼的硬物。

背後傳來深不可測的修為靈壓,不知高出他這個元嬰境多少。

至少也是化神境。

青陽這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念頭,西京哪裡來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化神境修士,他此前從不知曉。

此處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克製化神境修士的人存在。

青陽當即冷汗就下來了。

祁念一緩緩勾唇,將劍尖又往前壓了一寸,激得青陽渾身緊繃,當即軟聲道:“敢問道友偽裝前來,有何貴乾?”

祁念一拖長了聲音,涼聲道:“為靈根而來。”

她說著,在青陽看不到的背後,歪著頭衝非白笑了笑。

非白此時和她身影相重疊,他的手包裹住祁念一的手,同時握在劍柄之上,作為一個沉睡多年的劍靈,非白身上隱藏著極其強大的靈力,雖然他人本根無法使用。

除非借劍主的手。

但在眼下這種關頭,用來偽裝一下,還是十分有用的。

就是不知為何,非白的手有些抖。

在祁念一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非白轉過頭,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無事,不用在意。”

還好她不知道,劍靈和劍主同時碰到劍的本體時,他是能真正碰到她的。

雖然隻有一瞬。

有著非白在後麵扯大旗,祁念一此時一個修為幾乎沒有的人,開始大搖大擺地威脅起元嬰境的青陽來。

“我要見安王,不是當麵見,要做什麼,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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