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白澤傳說(1 / 2)

宮淩州一把扯下麵紗,看著祁念一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祁念一沒忍住喊出口後,就立刻閉上了嘴。

深沉夜色擋不住宮淩州鋒銳豔麗的容顏,他眼尾飛紅,額心纏繞深紅的魔紋,宛如一尾芍藥,將要把夜色燒灼,斜飛的丹鳳眼波光瀲灩,此刻如同躍動著火光,耀眼奪目。

而且,是暴怒的火光。

祁念一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摸著下巴:“三師兄,這身衣服還挺稱你。”

安王府的侍女服是粉色,宮淩州平日裡喜著黑衣,壓住了眉宇間的豔麗,此刻穿上安王府粉色的侍女服,隻需三分,便能襯出宮淩州的天姿國色。

要按祁念一的想法,她三師兄最適合的應該是鮮豔的大紅色。

但這些話她是不敢說的,不然一定會被宮淩州一頓暴揍。

沒辦法,修為差太大,她打不過。

果然,宮淩州扯下麵紗後大馬金刀地邁步前來,愣是把粉色的裙子走出了虎虎生風之感,叉著腰,逼視祁念一:

“今日之事,你若是說出去,三個月前你偷喝光了大師兄的藏酒庫還讓二師兄幫你頂包的事情,我可就不幫你瞞著了。”

祁念一立刻換上真誠笑容:“三師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穿著女裝在王府裡當侍女的消息說出去讓彆人知道的。”

她豎著手指保證:“我也絕對不會笑你的。”

身旁非白笑得整個靈都在顫抖,已經替她笑完了。

宮淩州拳頭緊了。

他在祁念一頭頂狠狠敲了一下:“快帶路,要躲去哪裡?”

非白笑完,還幸災樂禍:“哎呦,被打了。”

祁念一捂著頭,帶著宮淩州又繞了幾個彎,最後在一條紅牆綠瓦的院牆外停下,這裡夾在兩座巍峨府邸的中間,麵前是一條格外寬闊的小巷,從外望去,裡麵是空曠一片,隻是時不時傳來清幽梅香,瞧著遠處總顯得有些模糊。

每日來來往往的人,似乎從未覺得這裡這條巷子有些過於空曠和寬敞了。

宮淩州指著小巷邊的兩座府邸問:“翻哪個?”

祁念一聞言,滿臉一言難儘地瞥了宮淩州一眼:“三師兄,我怎麼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呢?”

她往前走了幾步,憑著記憶很快就撞上一道無形的隔膜,便將掌心按了上去,空氣中,陣盤無聲亮起,這個寬闊的巷口像是拉開了無形的帷幕,在空氣的扭曲波動中,眼前的一切清晰了起來。

無形隔膜消失,宮淩州跟著祁念一走了進去。

邁步進入的瞬間,他發現,自己竟是身處一座極其豪華的宅邸中,方才巷口的竟是一個偽裝禁入的結界,隻有限定的人才能進來。

在他們進入後,巷口的陣法關閉,空氣再次扭動起水波似的斑紋,恢複成了空無一人的小巷。

深紅的院牆上匾額高掛,上書三個大字——公主府。

祁念一撣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看向院內,有些悵然。

“這裡還沒來得及建成,我就離宮了,回來送走父皇時來過一次,走的時候就被大師兄布了個陣封起來了,這還是第二次回來。”

宮淩州四下望去,這座公主府沒有皇家的威嚴,但處處的設計都非常有心,整座宅邸沒有一處台階,道路四通八達,且每處都有引路的扶手,顯然是考慮到她當時目不能視物。

“挺好的。”宮淩州輕聲說。

祁念一也同樣放輕聲音,像是擔心打擾了什麼。

“是啊,真好。”她看著這裡的一切,“其實這些年,我應該多回來看看的。”

現在她能看清自己的公主府了,家裡等她的人卻不在了。

雖然離京之前年紀還很小,但是對於父皇的很多記憶至今都仍然清晰。

因為她天生眼盲,父皇就讓人將整座宮城的台階和門檻全都去掉了,宮裡的每一個湖泊水池都有圍欄,就是擔心她誤入後掉進去。

高高在上的人皇,在她麵前隻是個好父親而已,如若不是言官屢屢勸誡,他甚至想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抱著她上朝。

他也確實是個好皇帝,在任十幾年時間,昱朝國力一度到達數百年來最鼎盛的時期。

但好人總是不長命。

明明離京前,她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貼在他耳邊說:“父皇,聽說我的大師兄是全天下最厲害的醫修,等我跟他混熟了,就帶他回來幫您治病。”

那時父皇笑嗬嗬地滿口答應:“好,那父皇等著念兒回來給我治病。”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像父皇這樣的天生不足之症,注定隻能溫養,無法痊愈。

臨行前,父皇還跟溫淮瑜扯皮,讓她每三個月回家一趟,溫淮瑜滿臉無語:“修行之人隨便閉關就是數載,三個月回一趟家,她就不用修煉了,你讓掌門把滄寰搬過來得了。”

兩個人扯了好幾天,才終於達成一致,讓她每年回家待半個月。

那時她眼睛還看不見,是被溫淮瑜抱回滄寰的,化神境修士禦空飛行,隻是一瞬間,她就再也感受不到身旁父皇的氣息了。

誰也沒想到,那一日就成了永彆。

宮淩州瞥了她一眼,在她後腦勺拍了一下:“帶路,我要換衣服。”

祁念一這才想起來,宮淩州還穿著一身粉色裙子招搖過市。

公主府她也是第二次來,除了自己的房間,其他地方根本摸不清,好在房間夠多,隨便找了一處讓宮淩州重新換好男裝,祁念一忍不住問:“三師兄,你怎會在此,而且還……打扮得如此婀娜?”

宮淩州豔麗的眉眼氣得倒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出來探查消息時半點偽裝都不做,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是隕星峰弟子是不是?”

祁念一淡定地搖頭:“我和三師兄你不一樣,你比較有名,出去誰都認識,但沒人認識我啊。”

宮淩州一時無言以對。

他也想起來這回事了。

“況且。”祁念一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下,語氣微妙,“三師兄你偽裝的思路,挺特彆。”

宮淩州警告道:“把你今晚見到的給我忘掉,記住了嗎。”

祁念一伸出手:“三枚魔域洗劍石。”

眾所周知,漠北魔域煞氣很重,經受煞氣洗禮的洗劍石效果最佳,五洲之中任何地方出產的洗劍石都比不上漠北魔域。

奈何魔域隨不像妖域隔海,也同人族交往甚少,一枚洗劍石可抵靈石千枚。

宮淩州“嘶”了一聲,用一種你是人還是吞金獸的眼神看她:“老四我發現你最近口味很大嘛。”

祁念一語重心長道:“沒辦法,我是有本命劍的人了,要養家糊口,三師兄你這樣的單身漢是不會懂的。”

非白坐在一旁,微笑著煞有其事地讚同點頭。

宮淩州冷笑:“你要養的劍確實有點多。”

非白的笑容瞬間就沒了。

祁念一:“三師兄,你還沒說去安王府查什麼。”

宮淩州灌了一口水,眉頭蹙起:“你是不是也在查用魔族禁術換骨之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宮淩州聲音沉了下來:“上個月,魔族接到暗報,西京城中疑似有偷用禁術的情況,正好我回滄寰要途徑西京,便順道過來查看一番,發現事情確實如此。

這段時日,有大量的女子以取藥引為由被送入西京,起初我以為是那個叫青陽的搞的鬼,查了一段時間發現他也不過是個棋子,真正擁有禁術的,是安王。”

宮淩州垂眸,有些不解:“查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他們其實從很早就開始私下進行了,但是最近不知為何行動突然急躁了起來,大肆送年輕女孩入京,若非如此,魔族怕是還沒有得到消息。”

漠北距離中洲太遙遠,若不乘飛舟,像宮淩州這樣元嬰境巔峰的修士全速飛行,也至少需要好幾個月才能到達,若是私下行事,西京的消息要真正傳到魔族去,可能所需更久。

祁念一沉吟片刻,想起了剛才在安王府聽見的事情,沉聲說:“或許,我知道為什麼他們最近行事急躁了。”

對著宮淩州不解的眼神,祁念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三師兄,你知道白澤的傳說嗎?”

宮淩州一愣:“傳說中的靈獸白澤?”

他回憶起自己聽到過的版本:“靈獸白澤,是天生天養的神物,生來懷無暇仁善之心,居於仙界。

萬年前的大陸,滿目瘡痍,處處苦難,白澤不忍世人受苦,遂從仙界來到人世間,以自身神力拯救世人於苦難。這就是我們所最初知曉的,飛升仙界的來源,也是萬年以來人們修行的最終目標。”

關於白澤的傳說,不知流傳了多少年,到現在幾乎口耳相傳,每一個稚童都聽聞過白澤下凡拯救世人的故事,現在甚至有不少家裡都有人供奉著白澤的神像。

祁念一支頤,目光悠遠:“白澤生而通曉世間萬物,上下萬載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後來,為了拯救世人於苦難之中,白澤神力耗儘,消散於天地間,傳說中,它回到仙界去了,對吧?”

宮淩州讚同道:“我聽說的版本,和你這個差不多。”

祁念一輕輕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天生神物的白澤,它的雙眼又為什麼會存在於人世間,又為何會邪氣橫生到讓人無法抵禦,必須要靠雷靈根來克製呢?

還有安王內心所想的,他想要重塑白澤心臟。

如果真的有傳說中的靈獸白澤存在,那它在人世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才會絕跡於人間,卻留下殘存的肢體和器官。

將今晚在安王府的所知儘數告知宮淩州後,他眼中驚異不已,皺眉道:“等等,你說安王的父親是通過白澤的一塊骨頭,突破了天賦的桎梏,升至化神境?”

“化神境是最大的一道坎,即便是太虛境的丹修也無法保證自己煉製的丹藥能有這樣幾乎逆天改命的效用,若白澤的骨肉真有此等效果,那——”

祁念一接過宮淩州沒說完的話:“那萬年之前,白澤真的是神力耗儘,回到仙界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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