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人交鋒(1 / 2)

伴隨著南霄山脈的雲霧嫋嫋,南華論道第一日比試,打得甚是熱鬨。

因參會人數實在太多,為了節省論道的總時長,有好幾場引人注目的比試都是同時開賽,讓人看客萬分糾結,不知該擇哪一場觀看才好。

第一日,有一些比試堪稱精彩紛呈。

比如道尊的親傳弟子雁鳴劍黎雁回初戰,劍式之中蘊藏道法三千,以劍式論道法,將對麵來自曦和宗的道修打得啞口無言,甘心拜服。

又比如西洲世家之首明家青年一代最傑出的姐弟倆一同參會,仙盟玉家的兩位公子同樣也是一同參會,還正好雙雙抽到了同一個組裡,決戰之前就可能會麵臨族內手足之爭。

又或者九轉音闕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是怎樣的玉質天成,風姿綽約。

第一日正午,備受矚目的玉重錦、黎雁回、楚斯年和妙音仙子同時比試,狠狠地給觀賽者出了個難題。

大家思慮再三,最後齊齊選擇圍觀傳聞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以至於妙音仙子那處雲台邊一時人滿為患,小重山境界以上的修士甚至施展了禦空之術,艱難地擠在雲台外圍,試圖一睹台上美人風姿。

當時整個南霄看台幾乎三分之二的人都擠到了妙音仙子那邊,剩下三分之一沒去的是因為實在擠不進去了,其他所有的雲台邊都隻剩下論道者的親友還本著最後的情分在場外陪伴。

愣是把仙盟氣了個好歹。

為了他們小公子的第一日亮相,仙盟不知提前預熱了多久,浩然劍的名聲也打響了,就等著第一日讓小公子一劍絕塵,結果小公子這邊沒幾人在看,其他人的雲台邊更少。

對於此事,玉重錦本人倒是並不在意。

他第一場的對手並不強,一劍足矣,從上台行禮到戰勝對手下台,也不過幾分鐘時間,他戰勝對手時,妙音仙子那邊甚至還沒開賽。

他回到仙盟那處院落之中,又生出些熟悉的頭疼之感。

初夏多雨,偃陽川午後便下了一場大雨,院落裡濕意淋漓,些微泥土的腥味泛起,又帶著些青草的沁人,本應是一副宜人之景。

——若是他的親兄長沒有跪在院中的話。

玉笙寒的長衫濕透,以他如今的修為,隨意掐個訣就能將全身理淨弄乾,不留半點痕跡,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應該說,他現在做不到。

還算寬闊的院落中,無數道無形的劍氣狠狠壓在玉笙寒的身上,他隻要稍動一點,就是萬千劍氣加身,將他割得皮開肉綻。

他眼中蘊著一層朦朧的灰,總顯得清寂淡漠,但玉重錦知道,他這個兄長,內心究竟偏執到什麼程度。

其實說來,也並非兄長的錯。

他從玉笙寒身旁路過。

少年劍修第一場勝利,雖勝得容易,但也不免顯露出些意氣風發,便和跪在院中的玉笙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院落中隻有有兩間屋子,仙盟特地給兄弟倆安排在一個院子裡,兩間屋子並立,每日推門便能見到。

隻是此刻屋中多了一人。

玉重錦內心連連搖頭,腳步一邁,踏入了劍氣之中,屋中人來不及收回劍氣,便見玉重錦薄藍的短打裂開兩道豁口,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如此一來,無形劍氣迅速被收回,跪在地上的玉笙寒也感到壓力一鬆,呼吸鬆快了起來。

跪地的玉笙寒眼眸緩緩動了下,在感受到屋中的動靜後,又複沉寂下去。

“混賬!這般明顯的劍氣你感受不到嗎?非往裡闖,是要故意氣我!”

玉華清的怒吼從屋裡傳來,很快就到了兄弟倆的麵前。

玉重錦衝他爹一笑,得意道:“我就是想試試我如今能不能接下爹的劍氣。”

玉華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父子倆的親近,仿佛與玉笙寒無關,他隻是安靜地跪在一旁,眸光暗淡,連頭都不願抬。

玉重錦心中五味雜陳。

他對玉華清認真道:“爹,是我讓兄長報的名,契書也是我幫他找來的,我就是想在南華論道上和兄長光明正大的比一場。”

玉華清眉頭擰著,闔眸許久,語重心長道:“重錦,你該知道爹為了這一日謀劃了多久。”

“知道啊。”玉重錦毫不猶豫地紮他爹的心,“但那不也沒成功嗎,可見精心安排的劇本總是趕不上天降的意外與巧合。”

玉華清堂堂太虛境大能,被親兒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況且,我本就無意仙盟,一心隻為證劍道巔峰,九死不悔。爹如此行事,我認為不妥。”

玉重錦字字鏗鏘,令玉華清臉色愈發難看。

許久,玉華清才看向仍舊跪在地上的玉笙寒,沉聲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參會吧,好好比,贏得漂亮點,彆丟了仙盟的顏麵。”

直到玉華清離開後,他也未起身,是送父親離開的玉重錦見了,無奈上前把玉笙寒攙扶起來,聚靈力於掌心,給他揉了揉退,玉笙寒這才覺得自己的腿有知覺。

“兄長。”玉重錦低頭給玉笙寒揉著腿,拿劍的手用來療傷也十分合宜,“今日我所言,句句發自內心。”

玉笙寒低咳幾聲,淡聲說:“是我自己執意要參加論道,你大可不必替我頂罪。”

玉重錦擰著眉:“若是一個修士想要參加論道都成了罪,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不是罪的嗎。”

玉笙寒起身,回屋將自己關起來,淡聲說:“但在他心裡,我這麼做,就是罪。”

他隻給玉重錦留下一個背影。

過了一會兒,屋內才傳來聲響:“你想要神劍嗎?”

風露漸起,玉重錦握緊了手中劍。

他朗聲道:“若讓我說實話,那便是想,普天之下,哪個劍修不想成為神劍之主。但我不想用父親所說的方式,我想要神劍,我自己去取!”

“若她還沒死呢?”玉笙寒靠在門上,一闔眸,腦中就是她在無望海揮劍斬月的樣子。

“那我就同她光明正大的比上一場,以全了我一試神劍鋒芒的願望,便也無憾了,無論是贏是輸,自那之後,我就尋自己的劍去。”

門外,玉重錦意氣風發,眼裡含著憧憬微光。

門內,玉笙寒清寂疏冷,眼底晦暗不見亮色。

笙寒,重錦。

似乎從名字開始,他們二人就注定要走上兩條不同的道路。

玉笙寒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的紋路。

他身懷這天生劍骨,卻被雪藏,不被允許習劍。

錦弟天生仙骨,本是有望成為仙尊的絕頂法修天資,卻偏偏一心向劍。

父親竟也縱容他成為劍修,甚至要幫他奪得神劍。

連如何消解神劍反噬的法門都已經備好。

玉笙寒緩緩攥緊手心。

……

這廂,祁念一和蕭瑤遊下了飛舟,正禦劍飛速趕往偃陽川。

飛舟中間出了些意外,算來算去又耽擱了些時間,以至於原本正好踩點到的行程又晚了一步。

“我傳信令人代為抽簽了,對方傳回消息,滄寰的人已經幫你抽過簽了,一百一十一號,第一場比試在下午,對陣淩霄宗的武修,咱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祁念一覺得,蕭瑤遊真對的起自己給她親封的修真界第一消息販子的名號。

金鵬再次被喚出,兩人乘上金鵬的背上,蕭瑤遊想起同行還有一位朋友,便好心地邀請薄星緯:“這位道友不如同我們一道?從此處走陸路去偃陽川,至少還需得兩日才行,你若是要參會,怕是來不及。”

薄星緯下了飛舟之後,拄著盲杖,慢悠悠地在她們身後走著,聞言便道:“二位小娘子先行一步,薄某不急,想稍慢些去,能看看這沿途風景。”

去往偃陽川的這一路確實是西洲少有的風景名勝,但也不知他一個瞎子能看些什麼,蕭瑤遊還欲再勸,卻被祁念一在背後輕輕掐了一下。

思及這男人身上的古怪,蕭瑤遊便也放棄了,隻是客氣道:“既然不急,想必薄道友的比試在後麵幾日,那便不叨擾你賞景了。”

薄星緯輕笑著頷首:“倒也並非如此,隻是薄某前往偃陽川,並非是去參會的。”

蕭瑤遊不解道:“不參會,那你去做什麼?”

隻見薄星緯不緊不慢從衣襟裡掏出一塊玉牌,那玉牌上刻有仙盟八門靈符的徽記。

他想了想說:“他們給我送了這個,邀請我去當掌教,我想能順道旅個遊也不錯,就答應了。”

蕭瑤遊的眼睛慢慢瞪大。

掌教,南華論道確有其事。

是仙盟為證論道公允,從各地請來的見龍門大能,一共五位,共掌南華論道裁決一事。

換句話說,眼前這個蒙著眼一路吃個不停走路還會摔的瞎眼男人,至少也是化神境大能。

蕭瑤遊迅速道:“您慢慢賞景,我等不打擾了。”

言罷,驅動金鵬向著偃陽川的方向展翅高飛。

薄星緯站在原地,金鵬展翅時掀起的狂風撩動他的衣擺,他手指撚了一枚胡桃仁扔進嘴裡,望向她們兩人離開的方向。

在他眼底,無數的星線交織纏繞,在其中一個少女身上聚合起來,零散的星光會聚起來,近乎奪目。

薄星緯低喃道:“多個變數開始向著同一個方向彙聚了。”

他掌心出現一個星盤,似將整個宇宙鴻蒙都囊括在內,千萬條命線在某個時刻彙聚交錯,又奔往另一個方向。

“究竟是怎樣的變數呢。”

……

正午休賽,南霄山脈裡各處茶肆酒樓小館都已經坐滿了。

果然,即便都是早已辟穀的修士,但也並不影響大家略享口腹之欲。

茶肆中,道修與佛修對坐論道與佛法,醫修和丹修仍在為究竟哪一脈才更加具有立竿見影的療效爭論不休,法修圍坐在一起討論著如何提高掐訣的速度,陣法師索性擺了攤,呼朋引伴的招呼著有沒有人能交換手中的陣法原圖,武修倒是安靜,隻因他們此時若過其招,這茶肆興許都要保不住。

酒足飯飽後,不聊些八卦,怎麼對得起這閒暇一刻。

不知是誰起了頭,眾人聊起今晨的比試,多少覺得意猶未儘。

“可惜,實在可惜,今日對戰小劍骨、玉小公子和雁鳴劍那幾位,連一個來回都沒撐過就敗下陣了,我還想看看這幾位的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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