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此戰終了(2 / 2)

但要破開這個陣,足夠了。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薄如蟬翼的黑色劍影齊射而出,卻卡在半空中某個地方不動了。

隻有祁念一和謝天行知道,這些劍影全都準確的斬在了兩人錯位空間之間唯一的裂縫中。

而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無數的黑色劍影迅速彙聚,由不過非白本體十分之一的大小彙聚成一把比之群山更高,比之河流更長的無形之劍。

這一把巨型的無形之劍隨著祁念一的動作緩緩抬起,足以遮天蔽日,將白晝遮蔽得如同黑夜,黯淡無光。

這把劍像是陰雲一般懸於眾人頭頂。

謝天行清楚地聽到了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巨劍斬碎了陣盤中扭曲著的空間裂縫,直直向著謝天行而去。

擋不住。

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

但,即便擋不住,他也想要全力一搏。

頃刻,陣破。

陣破之時,陣盤隨之碎裂,這個巨大的陣盤已經將看台都完全覆蓋,碎裂時皺起刺目的紅光,刺痛人的雙眼。

巨劍攜泰山壓頂之勢,勢不可擋。

但謝天行眼神凜冽,掌中懸起本命靈兵,正是他在無望海所獲的焚天雲圖。

雲圖中記載了自數百年前到現在出現過的所有陣圖,而這張雲圖之上數千個陣圖繪製方法,他都倒背如流。

底牌已儘,他不過催死掙紮而已。

雲圖高高飄揚在他身後,一個又一個陣盤隨著他的動作齊出,而後又在漆黑巨劍的威亞之下被碾碎成齏粉。

讓他感覺自己完全無法阻擋,不過是這巨劍之下的螻蟻而已。

但這也是生平第一次,毫無顧忌地儘情出招,就像是想要燃儘最後的熱情。

如此,也算真正的不悔了。

“好可怕的劍,小公子,若那日你們一戰時她用這一劍,你能擋嗎?”仙盟有人如此問。

玉重錦認真道:“我不會擋,我會正麵相抗。遇到這樣的劍,任何阻擋或者逃避的念頭都無用,既如此,還不如正麵一戰,全力破之。”

“可是這樣的劍,要怎樣才能破。”

玉重錦眼底微光閃爍,他思忖道:“是時間。”

“這劍確實可怕,但以她如今的修為,無法堅持控製住這一劍太長時間,所以,隻要謝天行能再耗一會兒,就能為自己爭取到喘息的餘地。”

而這一點,謝天行也想到了。

他就像不要命了一樣,就連陣法師立身根本的計算也拋開,手中的陣盤全憑本能上前抵抗,數千個效用不同的陣盤,在短短一分鐘內幾乎消耗殆儘。

最後全部的靈力儘出,甚至引動了部分天地之力為他自己所用,竟然真的在巨劍落下的刹那,抵抗住了劍的攻勢,將無鋒巨劍向上阻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間,祁念一腦海如針紮般刺痛,再也無法堅持住。

巨劍崩潰,煙消雲散。

到現在,雙方底牌都已經翻牌了。

留給他們的,隻剩最後的奮力一搏。

祁念一緩了口氣,將麵前長劍握實,略一擦過唇邊的血跡,提劍而上。

謝天行眼神沉靜下來,掌心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弧,同樣指揮陣盤向前攻去。

進入決戰環節後,每一場論道開始都在早上日光初蒙之時。

大多數論道持續時間都在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左右,最多也不過一個上午便能結束。

而今日這場頭名戰,這兩人究竟戰了多久呢?

就連台下的觀者也沒有心情去計算了。

他們隻知道,這兩人從旭日東升戰至夕陽西下。

出劍與拆招,繪陣與破陣,似乎已經交手數萬個回合,直到最後,連觀者的眼睛都開始覺得疲憊了。

“他們,還要堅持嗎?”曲微顫聲道。

沒有人知道這一戰究竟為何如此。

但並不影響他們為這兩個年輕人獻上敬意。

最後,殘照與西風都悄寂。

溫軟中夾雜著一絲寒涼的晚風將枯葉吹落。

一片紅楓打著卷隨風輕揚,正好拂過祁念一的發絲,被彆在了她的衣襟之上。

謝天行終於在這溫柔的晚風中力竭。

他手中,最後一個陣盤也碎了。

而他也再沒有靈力將其補全。

“還是……輸了啊。”謝天行喃喃道,“好像輸,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事。”

原來當他全力以赴之後,就算輸了,似乎也很痛快。

“有生之年能得嘗一次這樣的滋味,真好啊。”

他神念一鬆,就要從空中墜下,被祁念一眼疾手快地用劍鞘挑起了衣領。

就在這時,幾個身穿陣法師法袍的人,登上了南霄山脈的山門。

雲台早已被祁念一斬碎,兩人連落腳的地方都無。

祁念一左右看了看,發現半空之中唯有評判員所在的地方還有地方站立,於是拎著謝天行飛身至評判員的身邊:“借地方用一下?”

她用的是問句,但評判員聽出了一股說一不二的氣魄,連連點頭。

今天這一戰,打得心驚肉跳,他對祁劍主心服口服,哪裡敢說不字。

兩人都落座開始調息後,評判員才宣布勝負。

“滄寰祁念一,勝。”

台下觀者這才如夢初醒。

“本屆南華論道的頭名,就這麼出來了?”

“頭名次名皆歸滄寰,不愧是滄寰啊。”

一旁仙盟已經提前準備好了醫修,上前幫祁念一和謝天行診脈。

雲上看台的幾個掌教也已經現身,聽醫修說都無大礙,隻是消耗太大,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後,舒辰君才放心了。

她眼神柔和:“這樣的少年英才,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場論道留下隱患,那就太可惜了。”

無論是謝天行的具備“領域”雛形的自創陣法,還是祁念一驚天動地的無鋒巨劍,都太令人驚豔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年輕一代互相之間的論道鬥法。

這是這一群年輕人,在向這個世界更中心的方向斬出的一劍。

時代,似乎真的要變了。

一刻鐘之後,兩人在醫修的幫助下終於平複了氣息,調息完成。

但今日這一戰,確實是消耗太多,尤其他們倆的消耗主要都在元神上,這樣的回複必須要靠長時間的修養,以至於祁念一站起來的時候,感覺眼前視線都有些迷蒙。

她簡單用天眼看向了不遠處南境諸人坐的看台,那群人已經蓄勢待發,體內的靈力流竄得格外活躍。

評判員恭敬道:“還請兩位稍後,今日時間不早了,明日我們將會為舉辦儀式,讓前三名登高接受洗禮。”

謝天行也撐著身體站起來,平靜地看向台下滄寰弟子們所在的方向。

很多相識多年的同門好友都在看台朝他們兩人揮手,臉上是克製不住的欣慰之情。

按理說,像這樣一個值得高興的時刻,祁念一和謝天行兩人身上都感受不到什麼喜悅之情,甚至,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評判員有些尷尬道:“兩位可還有什麼問題?”

此時,黑靴剛踏上看台,從對麵傳來一個堅毅的中年男聲,厲聲道:

“老夫有問題!”

他聲音尚未落下,就見一道白光急速閃過,猶如雷霆震怒一般。

那白光一刹抖落無數靈力,謝天行似有所感,側身躲過,缺未料白光範圍擴大了些,帶起的驚風掀起了謝天行一直戴著的兜帽。

謝天行眉頭緊皺,想要伸手去扯好,卻已經來不及了。

兜帽的係帶被隔斷,他身上的黑袍隨之曳下,露出被藏在兜帽之下,森冷的白發。

三千青絲,一朝成雪。

那白發就飄散在祁念一眼前,讓她的呼吸都隨之一滯。

空氣都隨之靜默一瞬。

所有的滄寰弟子都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曲微驚呼:“白發?前天夜裡他跟我說要閉關衝擊元嬰時,尚且無恙,為何?小師兄為何一夜白發?”

謝天行這滿頭妖異的白發太過引人注目。

不消片刻,台下觀者討論的就已經不是剛才他如何努力,打出了如何漂亮的一戰,而是他是不是練了什麼邪術,抑或是練功出了什麼岔子,這才導致一夜白頭。

祁念一看著台下南境諸人臉上閃過的狂喜之色,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明白了謝天行的白發從何而來。

她手指一動,向不遠處滄寰看台打了個手勢,被盧秋桐敏銳地捕捉到,從盧秋桐手中射出兩枚圓潤的丹藥,被她接住。

“吃了。”

她和謝天行站得近,沒有人聽到她低語的這一句。

謝天行垂眸,眼中閃過極其複雜的情緒,將她塞至手中的丹藥服下。

這廂,看台上突然出現的男子一指繪出的白光與半空綻開,一個陣盤陡然將謝天行包裹。

對麵的男子身穿一身高階陣法師法袍,不同於那日雨中請溫淮瑜時的狼狽不堪,收拾乾淨後瞧著確實壓迫感十足。

上陽門弟子紛紛驚呼:“七疏大師伯?!”

此人,正是陸清河的師尊,上陽門七疏真人。

七疏踏雲而來,懸於白色陣盤另一端,隔空同謝天行對望。

聲如洪鐘,字字叩問。

“滄寰首徒,謝天行。以隱陣之陰招斷我徒靈脈。

你,是當我上陽門無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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