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坦白之局(2 / 2)

而後她站起身,單手執劍,冷靜道:“有了掌門師叔的支持,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她作為新晉的滄寰首座,向靈虛子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沉聲問道:“現在,告訴我你在南境究竟發現了些什麼。”

祁念一反問道:“掌門師叔如此忌憚南境,又是因為什麼?”

靈虛子沒有說話,青蓮劍尊卻慢悠悠地開口了,他破舊的道袍隨風輕擺,襯得斑白的須發,平生了些飄逸感。

“因為,南境是唯一一個至今沒有被深淵之物入侵過的地方。”

青蓮劍尊說:“哪怕千秋歲的領域,也無法防備深淵那群禍患,但南境至今為止,從未有深淵之物能夠闖入,這是多年以來我們始終沒有冒然進入南境的原因。”

“一旦外界無力抵抗,那南境會成為人類最後的避風港。”

祁念一抬眸:“如果劍尊想知道原因的話,我現在就能告訴您。”

“南境始終沒有被深淵之物入侵的原因,是因為南境有著大量的白澤遺體。”

這種感覺,從她出現在南境開始就有了。

就像她第一次在宮中感應到白澤的雙眼一樣,那種異樣中又夾雜著某些奇特的歸屬感的感覺,在南境被無限放大。

那種吸引力並不隻是從某一個方向,而是從四麵八方而來,從南境的每一個角落,將她牢牢包裹。

青蓮劍尊緩緩點頭:“果然,深淵的形成,還是和當年白澤之事有著莫大的關係。”

“南境內部的構成非常奇特,他們以血脈論高低,這血脈被稱作神祇血脈,他們自稱是神祇後人。”

祁念一將南境的具體情況慢慢道來,解釋之後又道:“他們如今正在舉辦聖暉之會,為了擇選出這一任的神子。”

她頓了頓,環視一周,鄭重道:

“我想去參加聖暉之會,奪取神子之名。”

其實不僅如此,她還想在南境慢慢找到白澤剩餘失散的遺體。

這下,靈虛子和溫淮瑜都有些沉默。

片刻後,靈虛子頭疼道:“以四方象來回傳送,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祁念一堅持道:“但這也讓這件事變得不那麼危險,我這次去已經測驗過了。

在南境之中以一到九品論血脈濃度高低,我未經激活的血脈都已經是九品,如果去參加聖暉之會,成為神子的可能性很大。”

靈虛子和溫淮瑜都有些猶豫,儘管不願讓她冒這麼大的風險常駐南境,但又太知道她的性子,如果硬要反對,她怕是隻會另辟蹊徑完成目的。

“好啦,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青蓮劍尊出來打圓場,“就讓念丫頭去吧。”

“我也想看看,她那麼能攪事的能力,會在南境玩出什麼新花樣來。”

青蓮劍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讓祁念一有些無言以對。

但此言過後,她心中輕鬆了許多。

正式成為滄寰首座,也就意味著她可以極大程度地調動滄寰的人力和資源。

靈虛子表明了態度,那往後,她可以沒有任何顧忌地放手一搏了。

“對了,掌門師叔。”祁念一突然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怕是得要滄寰上下,陪我一道演戲了。”

靈虛子心裡有些打鼓,但想到剛許下的豪言,還是答應了。

演戲而已,有什麼難的。

坦白會愉快的結束,祁念一原本要立即離開,前去準備正式常駐南境的一些必要準備,沒想到卻被青蓮劍尊叫住了。

青蓮劍尊神秘地笑了笑,對著她身旁的空氣舉起酒壺,敬酒似的點上一點,喝了一口,又問:“丫頭,剛才你是在對誰笑啊?”

他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卻也沒有要等祁念一回答的意思,轉身邁著醉步高吟著詩離開了滄寰。

留下祁念一不明所以地看向非白。

剛才劍尊對空氣敬酒的方向,好像就是對著非白。

“你們以前認識?他能看得到你?”她有些不可思議。

非白輕輕搖頭,看著劍尊消失的背影,眼神有些懷念:“他手中的劍,是我所鑄的第一把劍。”

“看應該是看不見的,但我當年所做之事,他應該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一些。”

非白垂眸看著她,聲音低吟宛轉:“沒辦法,現在還是隻有劍主你能看到我碰到我陪我說話解悶了。”

……

前往南境要做的準備不少,但祁念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跨越大半個大陸,去西洲見了蕭瑤遊。

她這是第一次踏入月下聽風樓的總部,乍一看見這風骨嶙峋的小樓,感覺頗為奇特。

“你們聽風樓的風格似乎和你攬金的手段不太搭配啊。”

蕭瑤遊莫名其妙地迎她進來,連聲道:“突然發了傳音符說要過來,也不說什麼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祁念一坐下,連茶都沒來得及喝,開門見山道:“南境有一群人,是千年前傳承下來的靈修。”

蕭瑤遊眼神有一瞬茫然,她艱難地試圖把南境和靈修兩個字串起來,但還是無法理解。

聽祁念一簡單解釋了她今日離奇的經曆後,蕭瑤遊驚得嘴都合不攏,第一反應卻是:

“你們那個四方象,賣嗎?多少錢能買。”

看著祁念一無語的表情,蕭瑤遊才尷尬地咳了兩聲,話題重回正軌。

她正色起來:“聽你的形容,那詭異的白霧應該是來自一種靈植,可馭靈植,這確實是靈修的手段。”

“我也是後來才慢慢查到,一千年前因為一些緣故,靈修最引以為傲的法門失效,盛極一時的靈修一脈式微,所以很多中小型的靈修門派都合並到了七星門中,受七星門的庇佑。”

蕭瑤遊輕歎道:“如果一千年前靈修一脈還有其他人流傳下來的話,那他們確實應該都是七星門的人。”

祁念一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靈修一脈已經斷絕千年,南境那邊或許是因為同白澤有所關聯,所以一同滯留在了南境,但你是怎麼得到靈修傳承的。”

這個問題,早些時候她不好問,但以她們如今的關係,蕭瑤遊也不再吝於回答了。

“說來有些好笑,是我……硬纏著一個老頭讓他教給我的。”

蕭瑤遊指著自己現在這副雞零狗碎丐幫弟子似的打扮,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吧,我以前可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呢。”

她明明是在笑著,表情卻有些辛酸,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其實是中洲人,生在昱朝旁邊的大津國,你應該知道吧。娘死得早,家中隻有個親爹,是個酸儒,明麵上撐著祖上一些榮光,實際上要窮得揭不開鍋了。”

她低聲道:“也不知守著那所謂的書香門第的麵子有什麼用。”

祁念一點頭。

大津國和昱朝接壤,隻是國力和麵積比起昱朝都要小一些。

蕭瑤遊低聲說:“我是被我那個混賬爹賣去給人做繼室的,那會兒對方兒子都比我大,可笑我那混賬爹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是為了我好。”她冷笑一聲,“都是屁話。”

“我被綁著送進去,關了幾天,賣了點乖,那家人以為我老實了,就把我放了出來。辦親事那天,有個老道上門,說那家的兒子有修行的天賦,想收他為徒。”蕭瑤遊攤手,“可想而知,被趕出去了。”

大津跟昱朝不同,對修行者的接受度沒有那麼高,很多凡間百姓還以為修行者都是招搖撞騙的人。

蕭瑤遊支頤望向窗外:“那時我也不知怎麼想的,就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機會,就偷偷逃了出去,跟上了那老道,讓他收我當徒弟,結果他不願意,說我沒天賦。”

祁念一看她的樣子,便也沒有多說,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問了一句:“那後來呢?”

蕭瑤遊卻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後來,也容不得他不願意了。”

“我斷斷續續跟了他一路,不敢跟得太近,怕他趕我走,沒想到碰到了一群修士混戰奪寶,老頭被誤傷差點送了命,對方還去他身上搜了一下,隻找到一塊破木牌,覺得他無利可圖,就走了。”

“那地方偏僻,老頭修為又不高,自知時日無多,身邊就隻有我一個,沒得選了,隻能收我為徒,將他所知道的功法和那塊破木牌教給了我。”

蕭瑤遊講到這裡,歎了口氣:“當時我哪知道,那老頭雖說不是騙子,但也好不到哪去,他不過煉氣境初期的修為,勉強算得上剛剛踏上修行的門檻,自己也沒有師承,不過是意外撿到了靈修的功法瞎練的。”

蕭瑤遊掏出那塊破木牌:“這就是七星門掌門信物,可憐老頭,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練的究竟是什麼。”

她頓了頓,低聲說:“還好意思說我沒天賦,我明明靠著這門功法,自己摸爬滾打到小重山了。”

祁念一忍不住笑道:“是啦,平平無奇小天才而已。”

蕭瑤遊笑了下,又轉而道:“後來我從這塊破木牌中,找到了不少當年關於靈修的記載。

七星門是很多靈修的心靈歸宿,若南境那些人真的和七星門有聯係,那你把這木牌拿去吧,它暫時對我無用,但對你有大用。”

祁念一驚道:“這可是七星門的掌門信物。”

蕭瑤遊坦然道:“是啊,原本七星門從上到下也隻有掌門我本人,現在好了,還多了你一個。”

她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鄭重道:“七星門掌門蕭瑤遊,正式委托祁念一成為我七星門的代理掌門,即日生效。”

說完朝祁念一擠了擠眼睛:“叫聲掌門來聽聽。”

祁念一麵無表情:“我看你最近真的是膽子大了。”

蕭瑤遊秒慫,而後又意識到:“趁現在,我教你靈修的功法吧,方便你更好的偽裝。”

祁念一驚了:“這還能隨便教?”

蕭瑤遊無所謂道:“我拿到這功法的過程還不夠隨便嗎,也不介意再隨便一點了。”

說完她有些頭疼:“但是,靈修的功法,需要靈寵來配合使用,你好像沒有靈寵,這有點麻煩。”

聽到靈寵兩個字,祁念一愣住了。

她遲疑著,一些久遠的記憶慢慢被喚醒。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之前一直感覺被遺忘了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她轉頭,一臉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表情對蕭瑤遊說:

“靈寵……我好像還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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