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人發現,這次風波從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廢氣舊屋爆發開來,劍光和虎嘯激起的衝擊瞬間讓整座舊屋都化為齏粉。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祁念一身上穿著的衣服,驚呼道:“是那日進城的九品血脈者!她沒有被光複會抓到,她逃出來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守城衛兵連忙去通報城主。
但這麼大的動靜,早已經將城主驚醒,她外衣都來不及披上,就往事發的方向趕去,此時有不少先前想要招攬九品血脈者的人早已經聽聞消息,加入了纏鬥之中。
一場混戰在陽北城上空爆發。
所有人都想要趁機博個好感,讓九品血脈者對自己印象好點,以便更好地爭取九品血脈者到自己這邊,因此對敵都格外的賣力,使出了渾身解數,力要將眼前這群敢抓走並囚禁九品血脈者的光複會活捉。
眾所周知,混戰的精髓就在一個亂字。
因這混亂無比的場合,一湧而上的熱心群眾並沒有發現,祁念一的劍風看似淩厲,實則在落下之時都會稍稍收力,並不會真正傷到對方。
光複會為首的人,生著鋒利無比的虎爪,正是和自己靈寵融合後的莫海霖。
他此行帶來的全都是川西兵團中的精銳,每個人的修為都在元嬰境以上,而陽北城最強者也就是陽北城主,修為也不過和他相當,若是硬碰硬,他們並不是完全敵不過。
但陽北城主封鎖了入城結界,這結界他們卻沒有辦法可解,隻能被困在城中。
川西軍團的精銳,應對這樣的混戰經驗可比這群沒有見過真正血腥場麵的人來得要多得多,雖是混戰,且人數眾多,但實際上光複會在其中並不落下風。
祁念一見狀,厲聲道:“無路可退了吧,你們將我囚禁起來之時,就沒想過會有今日?”
莫海霖冷笑道:“若非城中沒有設備,早在幾天前你就被抽乾了血扔進亂葬崗了,哪還容你這般囂張。”
祁念一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被激怒了,她手中劍光一抖,就要隻身向前衝去。
一旁圍觀者連忙勸阻道:“尊者切勿衝動!”同時隨之而上,想要保護她。
此時,祁念一和他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餘下眾人在她身後稍遠一些的地方,眾人全都立於空中。
無人意識到,這樣的高度,已經到了陽北城結界的邊緣。
電光火石間,祁念一和莫海霖交換了一個眼神。
莫海霖卻露出了一個冷笑,嘶聲道:
“要圍攻嗎,正中下懷。”
眾人眼見著這方天地間的靈力逐漸向莫海霖彙聚而去,他身前形成了一個靈力漩渦,隱隱將天空的結界撕開一道裂縫。
“不好,他要自爆!快逃!”
“散開,都散開!!”
陽北城主趕到時,場麵已經完全不受控製了。
她隻聽見祁念一厲嗬一聲:“休想自爆!”竟然不退反進,提劍衝上前去。
陽北城主頓時眼前一黑,高呼:“快把她救下來!!”
但此刻,誰也不敢去闖入一個元嬰境後期強者自爆的中心地帶。
唯有祁念一,凜冽劍風斜劈而上,竟然直指莫海霖丹田而去。
她的劍風居然真的將莫海霖的護體靈障刺破,他自爆的形勢竟奇跡般地被阻了一瞬。
莫海霖難以置信地看著祁念一:“你、你……”
他口中吐出血沫,就在眾人心臟狂跳,不知眼下情況如何時,就聽“嗤”的一聲,祁念一背後傳來劇痛。
她的左肩被一雙利爪劃開,傷勢很重,入骨三分,翻開的皮肉中露出紅色的肌理,極為可怖。
眼見九品血脈者重傷,旁人再也看不過去,直接一哄而上。
沒有人意識到,祁念一被劃開的左肩,有幾滴血液浸入了陽北城的結界之中。
原本就在莫海霖自爆威勢下隱有裂縫的結界,在沾染上了祁念一的血液後驟然消融,徹底蕩然無存。
祁念一頹然從空中跌落,倉惶間再次和莫海霖對視。
——就是現在。
除了生有天眼的祁念一,無人知曉始終護衛在陽北城之外的結界已經全部消融。
陽北城主臉色劇變,立刻重新掐訣,但追不上光複會眾人逃脫的速度。
瞬息之間,在陽北城大鬨了一場的光複會眾人已經揚長而去,無形的結界慢了一拍,在他們逃走後重新升起。
陽北城主臉色難看至極,她連忙奔向祁念一從空中墜下的方向,狠狠道:“把九品血脈者帶回城主府,好好照料。”
卻沒想到,在那個方向,塵煙散去後,兩個身影逐漸浮現。
淺紫的衣擺搖曳,身後跟著一個奇高無比的女修,將重傷的九品血脈者打橫抱起。
上官熙對城主微微一笑:“辛城主,有我上官家在此,無需擔心九品血脈者的傷勢。”
辛城主臉色陰晴不定。
上官家是聞名神境的醫道大家,若此刻她出言阻攔,不讓上官熙帶走九品血脈者,勢必會被誤會她想要爭奪九品血脈者而不擇手段,不顧對方重傷。
屆時她一定會被落英神殿責問。
猶豫不過一瞬間,上官熙看出了她的為難,輕笑著悠然行禮後道:“阿離,走了。”
高個女修抱著祁念一跟在上官熙身後離去。
辛城主隻能看著上官熙主仆倆帶著她心心念念九品血脈者揚長而去,頭都不會。
……
莫海霖一乾人等真的逃出了陽北城後,才有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們立刻換了不引人矚目的打扮向著目的地疾馳而去,小尚難以置信道:“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大哥,剛才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你準備自爆,結界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莫海霖冷聲道:“我亦不知。”
那個女修在傳音符中隻留了一句話——刺我的左肩。
沒想到竟真的讓結界消失了。
小尚猶豫道:“那她在城中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危險?”莫海霖冷笑一聲,“和我們當眾一戰,直接撇清了自己和光複會的關係,又在關鍵時刻孤身阻止我自爆,救了城內所有人。
隻付出左肩一道傷口的代價,就直接在陽北城大大小小各個勢力之中站穩了腳跟。”
“彆說危險,她此時怕是如魚得水,過得不知道該有多好。”
莫海霖百思不得其解。
“一石二鳥,極簡又極險的計謀,任何一個環節有所漏洞都會全盤皆輸,她竟然敢和初次見麵的人賭這麼大。
如此心性,這神境之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人。”
莫海霖沉聲道:“加速疾馳,我們必須儘快將此人的存在告訴首領。”
……
祁念一原本也沒昏迷多久,醒來後看見身旁淺紫色的身影,就確定,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上官家在陽北城的宅邸是個清雅的三進式宅院,祁念一意識清醒後坐起身時,上官熙正在不遠處的桌前伏案寫作,聽見動靜,這才回頭看去,調侃道:“恢複能力倒是很強,這麼快就醒了。”
祁念一:“今日多謝了。”
上官熙輕笑著搖頭:“九品血脈者將合作的機會送上門來,我卻隻需要在今日將你帶回來療傷即可,很劃算的買賣,不是嗎。”
非白從劍裡現身,碰都不敢碰她塗了靈藥裹上紗布的左肩,心疼道:“我還從來麼見你受這麼重的傷過。”
祁念一在心中淡笑道:“一處外傷,換往後的平坦大道,很劃算。”
上官熙右手還提著筆,左手支頤,看著祁念一意味深長道:“誰也沒想到那個靈修敢直接自爆,這次圍捕不成功,那就下次吧,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祁念一一臉遺憾的表情:“確實,今日太可惜了,未能報我心頭之恨。”
“你能憑自己從光複會手中逃出來,還能設套險些活捉他們,雖然出了些意外,失敗了,但這樣的戰績也足夠令人驚訝了。”
上官熙盯著祁念一道:“隻是沒想到,你的劍術這麼厲害。
在我的印象中,神境之中的高階血脈者,都是專注修煉血脈之能的。”
祁念一微微一笑,將早已經編好的說詞說了出來。
她一攤手,無奈道:“是我師尊的要求,在我十八歲以前,不準我用任何秘術激活血脈,我無法使用血脈之力用以修煉,隻能苦修劍術。”
上官熙有些訝然,先前暗藏心底的懷疑淡去了些:“難道你是……”
“沒錯。”祁念一點頭道,“我正是從那座山上下來的。”
她手指的,正是琢光神山的方向。
上官熙這才恍然:“原來是神山中的隱世者。”
“早就聽聞,聖戰之後有大批隱世者隱與神山而居,明明身懷強勁的血脈之力,卻不修血脈而修其他,你竟然是從神山而來。”
祁念一淺笑著點頭,應下了這身世。
南境神山的傳聞,給了她極大的便利,讓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編自己的來曆。
因為如今神山的特殊意義,根本無人能夠上山去查證。
“如此,便合作愉快了,我上官家的大供奉,雲念道友。”
上官熙懸於半空的筆尖終於落下,在一張燙金暗紋的身份箋上寫下了雲念兩個字,遞給祁念一。
這邊是她往後行走南境的身份標識。
九品血脈者重新現世的消息又已經從陽北城傳向了川西乃至整個南境。
就在各路人馬蠢蠢欲動之時,曾經盛極一時,如今卻略顯落寞的上官家家主上官熙對外宣稱
——九品血脈者雲念,將以上官家大供奉的身份,參與聖暉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