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住靈魂已經是萬幸。
“我現在,算是以靈魂的狀態,寄宿在這把劍上。”
高階修士很難徹底死去,是因為有元嬰的存在。
元嬰相當於是修士的靈魂□□,隻要元嬰尚存,抑或是在修士身死前,元嬰逃了出去,也能以這種形態活下來。
但元嬰無法單獨存活,必須要有以有生命的人或物為載體。
當時的他,就是那樣誤打誤撞,殘存的元嬰成功附著在了神劍上,這才成為了神劍的劍靈。
他投劍爐時,就是想賭這一把。
賭白澤既然擁有神的力量,那祂死後留下來的軀乾骨,會不會帶有生命力。
沒想到,他賭贏了。
不僅保留下來了他的靈魂,更為大陸的未來留下一點希望。
“問這個乾什麼?”非白垂眸看著她,僵直的身體終於有點放鬆了,暗自深深吸氣,準備將手放下,搭在她的肩頭時,她卻突然直起身,撤離了。
祁念一想了想,原本來了南境後,她已經將神劍收入劍匣中,放在芥子囊裡,很久都沒有拿出來過了。
現在她決定拿出來。
剛剛抱著非白,拿著劍,她才感覺到一絲真實。
非白看著自己跟前突然空了,手尷停留在空中,過了一會兒後才放下。
祁念一搖頭,說:“沒什麼。”
她隻是在想,給他做一個身體。
……
事情塵埃落定後,成功獲得聖暉之會資格的二十九人回到邑平城的神殿分殿時,祁念一已經大致把他們記了個臉熟。
星天南很多心理活動都被她聽了個正著,所以現在她也知道,神殿對她格外關注的原因了。
祁念一是個給了三分顏色都能開染坊的。
神殿這麼好的助力,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正盤算的時候,星天南對她說:“稍後,我告訴你光複會最近的動向,找回那塊被盜的神骨,就靠你們了。”
祁念一:“……”
對了,還有這檔事來著。
她立刻召集另外二十八人齊聚神殿,向他們簡單的說明了後續事宜後,說道:“認識時間太短了,我知道,你們不一定服我,所以,我們隻需要好好配合,完成清剿光複會這一件事就可以了。”
她看著麵前神色不一的二十多個人,頓了下,又補了一句:“當然,我也不需要你們服氣。”
“大家也知道,我這領袖之位,是打出來的。”祁念一理所應當地說,“如果還有人不服,可以向我提出挑戰。”
餘下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出聲。
宋之航笑眯眯道:“雲道友言重了,你能從二十多人的混戰中脫穎而出,我們並無不服,這個任務期間,還請雲道友多多指教了,宋某一定配合。”
他作為五大家族之一,宋家的人出來表明態度,後續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祁念一領了他的情,衝宋之航頷首致意。
然後,拿出了先前星天南給她的光複會的任務詳情,將具體情況告訴其他人。
她握著玉玦,用神念探查到了其中的消息,手指動了下,而後若無其事地說:“根據可靠線報,最近光複會成員出沒於邑平城至陽北城中間的山野間,他們在一個月前連夜入城,盜走了邑平城中供奉的神骨。”
“光複會的靈修無法吸收神骨,也沒有保存的方法,他們帶著的神骨是我們最佳的追蹤標記物,隻要他們還帶著這塊神骨,就絕對跑不了。”
“裡麵有我們的行動路線,和詳細的地圖。”她給了每人一塊玉玦,又問,“有陣法師吧?”
淩晗舉起手:“我是。”
祁念一眼神在他衣擺處的青竹又多看了一眼,對他說:“血脈測試陣法你應該會吧,簡單做個改造,能做到嗎?”
淩晗有些驚訝:“改造?”
他有些興趣:“以前沒有做過,不過,可以嘗試一下。”
祁念一者才意識到,在仙道八門衰微的南境,陣圖改造這種高階陣法師才能做到的事情,對於南境人來說比較陌生。
“待會兒我跟你講一下方法。”
祁念一環視一周:“全員休整三天,三日後我們即刻出發,有問題嗎?”
大家的答案當然是沒有。
她說完後,餘下眾人零零散散的回去了,宋之航和冉灼留到了最後,聞新靈也同樣。
自從昨天看到祁念一用劍的樣子後,她心中就一種有種隱約的感覺。
這樣令人難以忘卻的劍,她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
聞新靈這時才暗恨,自己不通劍道,隻能感覺到眼熟,卻並不能僅僅憑借劍意,就將劍招同劍修聯係起來。
她有預感,這將成為她對付雲念,最有利的一擊。
冉灼瞥了宋之航一眼,發現他興致盎然,時不時往雲念的方向看一眼。
“怎麼?”冉灼聲音冷沉。
宋之航眉眼清潤,笑起來時會掩飾他所有的情緒,隻有在熟人麵前,才會偶爾顯露出一閃而過的狡黠。
他意味深長道:“我越來越好奇了。”
冉灼不解。
宋之航:“你說,一個父母不詳,在神山中由師尊撫養長大,並且師尊在她年紀尚小時就雲遊四海,並沒有給她太多教導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控場能力和領導能力。”
剛才他解圍,不過是舉手之勞。
卻沒曾想,她根本就不需要旁人解圍。
場麵被她三言兩語就控製住了,而且觀她行事方式,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成為人群中的領軍人物,是主心骨的存在。
宋之航感歎了一番:“說不定,這次真的能夠抓到幾個光複會的大魚。”
這些年,不僅是神殿,五大家族對付光複會,也廢了不少勁,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宋之航心底那點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真的會有天生就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嗎?”
冉灼漠然道:“有啊。”
宋之航好奇地看著他,卻見冉灼說:“你不就是。”
冉灼補充道:“天生就有一肚子壞水,全身上下都是心眼。”
宋之航:“……”
他頓了下,說:“阿灼,嘴不要的話我可以用符給你封上。”
話雖如此,他對祁念一的興趣,卻是半點沒消。
都離開之後,隻有淩晗留在了這裡。
他對祁念一說的改造之法非常好奇:“我曾經有過這種想法,在陣法原圖的基礎上,改動一些走筆方式和定格紋路,能保留陣法原有效果的同時,增加一些彆的效果。”
他無奈抿唇一笑:“但是提出來之後,就被教我陣法的師長駁回去了,說我大逆不道。”
祁念一這才知道南境陣法師的境遇。
她不禁有些同情,同時還有點懷念謝天行。
那個不折不扣的陣法天才。
改造陣法這種事,他怕是七八歲就開始做了,做得非常好,甚至不過十幾歲,修為僅僅築基境時,就已經開始籌備自創陣法了。
如果有他在,那她的計劃應該會順利很多。
將陣法的改造思路跟淩晗說了之後,祁念一道:“我不通曉陣法,這種方法也不過是從朋友那裡聽來的,你試試看,能不能將原本的血脈測試陣法,改成我想要的這種效果。”
她想要的效果,就是將血脈測試陣中對於血脈之力的感應這一點放大,將其他的減弱,讓陣法可以達成根據特定的血脈之力進行追蹤的效果。
淩晗隱隱有些興奮,光是聽這個思路,他都能想象到這對於神境陣法師是多麼大的影響,他先是道謝,而後激動地問道:“雲道友的這位朋友,在下可方便一見?”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能有這樣想法的,應當是非常厲害的陣法師前輩,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一番。”
祁念一愣了下,語氣淡了些:“他……如今已經不修陣法了,身體也不方便和你相見。”
“啊?”淩晗有些失落,“是我冒昧了。”
他猶豫了下,忍不住道:“這樣的陣法鬼才,或許能改變整個陣法師一脈未來的發展,他怎麼就不修陣法了呢。”
祁念一想起那日謝天行在陣師會受刑的樣子,輕聲道:“你想問他什麼問題,寫給我吧,若哪日我和他見麵,就轉交給他。”
淩晗驟然聽聞還能這樣,連聲道謝:“問題有些多,我今晚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明日再給你可好?”
“不急,你慢慢想。”祁念一叮囑道,“先想想陣法怎麼改造。”
淩晗笑笑:“放心,正事忘不了。”
他下了決心,堅決道:“雲道友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改造後的陣法,一定能抓到光複會的人。”
祁念一也勾唇笑了下,拍拍他的肩。
待他走後,祁念一的表情才沉了下來。
她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中,隻有燃儘的符灰,被夜風吹過,再無蹤影。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她連夜趕回山莊,推門後,房間裡是熟悉的一片漆黑。
但早在進屋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她在等的人。
冷豔的女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身影仿佛融入了黑夜裡。
誰也沒有想到,神殿剛剛任命的清剿光複會行動的領頭人,現在正和光複會的首領幽會。
幽會的地點還是神殿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簡直是在神殿眼皮子底下搞事。
祁念一當二五仔當得半點不慚愧,見到白羽的瞬間,立刻就布了個隔音結界在房間,然後說:“你們真偷走了神骨?”
白羽冷冷點頭。
祁念一有點頭疼:“偷這個乾什麼,你們一群靈修拿著神骨又沒用。”
白羽冷聲說:“就算沒用,也不能讓神殿得到,他們想湊齊神骨,複原神明遺骸,然後,重新造神,我們絕不可能妥協。”
白羽冷厲的貓瞳在夜裡熠熠生輝,看著她的眼神頗有些不快,似乎在問——你這就向神殿倒戈了?
祁念一給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壓壓火氣。
“我也不打算把神骨拱手相讓。”
她說著,又道:“但我要帶隊抓你們,總得要個結果。”
白羽靜靜看著她,等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祁念一灌了一杯涼茶入肚,才道:“想法可能有些大膽,你先做個心理準備。”
白羽表情有些不解。
隨後就聽見祁念一說:“我準備借這個機會,找齊南境所有的神骨。”
她說完,看見白羽那張始終高貴冷豔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錯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