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指針在陣盤上轉了一圈又一圈,一直沒停下。
被數萬人同時盯著,指針也半點沒給麵子。
場麵有一點點尷尬。
祁念一狀似無辜地說:“這陣盤……壞了?”
上官熙聽著這句熟悉的話,突然就想起了她們初見的那一日,雲念也是弄壞了血脈測試陣盤。
她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從認識雲念之後,每一天都過得心驚肉跳的。
非常精彩。
辛天昊同樣也想起了那一日。
他雖然看不慣這個和上官熙一夥的女人,但還是道:“她最初測試時,血脈應該就高出了九品,當時也弄壞了陣盤,這次可能也是。”
星若泠:“……”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陣盤,眼神微妙地遊移了下。
該不會真的壞了吧。
第一輪考驗還沒結束,這麼多人看著,如果真是陣盤壞了,神殿的臉都要丟光了。
隻有聞新靈,看著指針熟悉的擺動方式,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她從旁盯著祁念一,越看越覺得,她和那日斬殺平叔的仇敵身影非常相似。
她們還都是劍修。
年齡也相仿。
該不會……
聞新靈心跳快了起來。
與此同時,祁念一正在努力壓製神劍的躁動。
她試著用神念溝通了下非白,神念落入劍中,卻沒有半點反應,泥牛入海一般。
看來,神劍還並沒有完成進化。
躁動的原因……或許是因為,神劍本身由白澤骨頭鑄成。
它天然的就會對測試血脈之力的陣法有所反應。
上次入城之時,還沒有這樣的動靜。
這把劍雖然沒有進化完成,但卻更加具有生命力了。
趁著星若泠檢查陣盤的功夫,祁念一死死用神念將神劍的躁動按了回去。
感受到神劍恢複正常之後,祁念一抬頭,對上星海北冷酷中略帶質疑的眼神,無辜地笑了笑:“要不,我再測一次?”
星海北看向星若泠,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陣盤沒壞。”
祁念一再次滴入一滴心頭血,連著逼出兩滴心頭血,她臉色有些泛白,看得上官熙忍不住道:“神殿在搞什麼,連這中東西都會出錯!”
這次,指針就正常了起來。
眾人眼見指針越過了九那條線,明晃晃地停在陣盤最儘頭的地方,章示著祁念一已經高於九品的血脈之力。
雖然早就知道,神境出了個千年難得一見的九品血脈者,但親眼看到她測出九品血脈者時,眾人還是忍不住心驚。
上官熙坐在世家一列,有不少世家家主向她看去。
淩珂更是直接道:“上官世侄,好眼力,也是好膽魄。”
能趕在九品血脈者的消息剛出現時,就提前將她搶到了手裡。
上官熙婉約一笑:“淩前輩過譽了,在下不過是運氣比較好,遇到了她,僅此而已。”
在座一眾世家之人互相交換著眼神,心知肚明,這次五大家族的重選,怕是會生大變數。
他們先前誰都不曾看好的上官家小女兒,竟然劍走偏鋒,帶著這橫空出世的九品血脈者殺了回來。
星若泠將陣盤翻轉,赤金色的血液流動時,點亮了反麵的陣盤。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三個副尊也在看著這一幕。
星若泠看著陣盤上的光芒變化,從橙色一直加深,轉為鮮血一樣赤紅的顏色。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祁念一的眼神充滿了震撼:“天字……”
“不,還在變。”星海北打斷她,指向陣盤。
陣盤上的光芒轉為赤紅之後,又漸漸變淡了,最後慢慢淡化成乾淨無暇的純白。
星若泠愣了下:“白色?白色代表——”
她腦子有一瞬間卡殼。
紅色代表天字級,那白色呢?
“半神。”星海北冷淡的聲音打破了她混亂的思索。
他一向冷漠的聲音難得帶有一絲起伏,代替星若泠宣告了祁念一的結果。
“雲念,九品血脈者,純度,半神。”他頓了下,才道,“通過第一輪考驗。”
青夷尊者眼神有一絲波動,冷淡地說:“花溪,這就是你看中的那孩子?”
花溪尊者含笑道:“可惜,人家拒絕我了。”
她笑著反問:“師兄,你覺得她獲勝的可能性大嗎?”
青夷尊者還未答話,元寧尊者先道:“這才第一輪,還不到關鍵時候,聖暉之會上,一切變數都有可能發生,要我說,我還是更看好宋家那小子。”
花溪尊者調侃道:“你自家的孩子,你當然看好了。”
元寧尊者但笑不語。
他出身宋家,按輩分來說,是宋之航的太叔祖父。
元寧尊者調侃道:“師姐,你的勳章還沒給出去?”
花溪尊者衝他輕輕哼了一聲,下巴一揚:“誰讓我就看中這一個孩子,她若不收,其他人,我也不想給。”
她言罷,看向青夷尊者:“師兄,你這次有夠神秘的,究竟將勳章給了誰,連我們都不說。”
青夷尊者眼神微動,並未答話。
花溪尊者想了想:“我原本以為是冉灼那孩子,但剛才測血脈時,半點勳章的氣息都沒有流露出來,搖光身上也沒感覺到。”她靠的近了些,低聲道:“師兄,你該不會也和我一樣,看中了什麼新人吧?”
青夷尊者輕瞥她一眼,冷聲道:“成日裡儘胡鬨。”
便是將這個話題岔了過去,不願再提了。
花溪尊者和元寧尊者對視一眼,更好奇了。
師兄的勳章,究竟給了誰?
順利通過第一輪考驗,祁念一站到了右邊的隊伍之中,發現搖光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祁念一:“怎麼?”
搖光睜大了眼睛,頗為驚奇:“居然有人敢跟大師尊這麼說話。”
祁念一想了想,意識到她說的大師尊是星海北,便道:“為何不敢,他也算不上可怕吧,我見過更厲害的。”
她自幼在兩個化神境的師兄身邊長大,掌門師叔和劍尊兩位千秋歲也對她多有指點,還和玉華清用神念正麵對剛過。
千秋歲都不怕,星海北氣勢縱然冷厲,但比起不帶任何偽裝的非白,仍是稍有差距。
搖光自行把她說的“更厲害”解讀成了“更嚇人”,眼神頓時由欽佩轉變成了同情:“你以前到底生活在什麼水深火熱的環境中啊。”
祁念一:“……”
搖光腦回路她不太能理解。
她本就站在隊伍的末尾,如今一會兒過去,也就到了第一輪考驗的尾聲,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那是個麵容有些稚嫩的男修,瞧著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個頭也不高,在這一群神子預備役中,相當的不起眼。
祁念一回想了一下上官熙給她的資料,隱約記得是南境風雨樓的弟子,再無其他更多。
她興之所起,便用天眼在他身上掃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
祁念一呼吸驟然急促一瞬。
【宗斐·前開陽峰弟子/現風雨樓弟子十七歲-金丹境(巔峰)並無白澤血脈】
她將宗斐頭頂那行字來來回回看了一遍,不知道該驚訝對方是來自神山開陽峰,還是該驚訝對方並沒有白澤血脈。
一瞬間,祁念一心頭閃過千頭萬緒。
他既曾經是開陽峰弟子,為何此前從不張揚,甚至在聽到她謊報家門是開陽峰時,也並不戳穿她?
還有,並無白澤血脈的人,甚至連拿到聖暉之會入場券的資格都沒有,他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祁念一僵了一瞬,被身旁的搖光發現了,搖光輕聲問:“你怎麼了?”
“無事,站久了,貧血。”
搖光疑惑地看著她皮膚上健康的紅暈:“元嬰境修士還能貧血?”
她並沒有得到回答。
發現祁念一緊盯著宗斐不放。
宗斐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劃開指尖,擠出一滴心頭血,滴入陣盤的凹槽處。
指針慢悠悠擺動起來,剛過七這個數字,停在了七的中線上。
一個非常不起眼,但卻很安全的區間。
就連純度也同樣,是剛達到要求的地字級。
以她的眼力,再加之在場這麼多見龍門的大能在場,他絕不可能有什麼作假的小動作。
那他的血脈之力從何而來。
祁念一百思不得其解,再眨眼,卻看見宗斐頭頂的小字中,多了幾個字。
【宗斐·前開陽峰弟子/現風雨樓弟子二百一十七歲-金丹境(巔峰)並無白澤血脈(用辟神丹可偽裝成七品血脈)】
辟神丹又是個什麼東西?
在她萬分不解之中,第一輪的考驗結束了。
僅僅第一輪,就殘忍地淘汰了十四人,其中十二人是血脈品階不到七品,兩人是純度不夠地字級。
第一輪,直接砍下了一半人。
祁念一看著自己手背被紅色填滿的第一片花瓣,開始思索之後的考驗會是什麼,便聽到星若泠道:
“明日午時,神殿將會開啟九霄天梯,供神境之內所有的修士修行,那裡,將是各位第二輪考驗的地方。”
她此言一出,全場都明顯興奮了起來。
似乎對那九霄天梯格外的期待。
祁念一猜測,這九霄天梯和境外的蓬萊仙池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對於任何一個修行者的修行都有極大助益。
難怪,南境如此多的修行者都彙聚於此。
看來不光是為了觀看聖暉之會。
他們多半都是為了這九霄天梯而來。
第一日的考驗結束,回去時候,路上多了不少人。
因著還是白日,落英城外城人影攛掇,相當熱鬨。
祁念一和上官熙一道回去的路上,向她打聽了一下宗斐的事情。
上官熙有些不解:“他在你們十五人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了。風雨樓在神境不大不小,勉強能排的上號。
他此前在風雨樓中同樣也是名聲不顯,並未聽說過風雨樓中有七品血脈者,我亦不知他的具體消息。你這麼好奇他做什麼?”
祁念一隻能說:“我不是好奇他,我是好奇我們的每一個對手。”
這才把上官熙糊弄過去。
祁念一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需要一個蕭瑤遊。
不管天涯還是海角,大陸上的四洲,各門各派各家,甚至遠隔汪洋的妖域,她都能打探到消息。
正說著,身後有人追了上來:“雲道友。”
祁念一回身看去,身後人還不少。
宋之航,冉灼,搖光,淩晗。
她在聖暉之會中稍微熟悉點的幾個人,都過來了。
“你們這是有事找我?”
宋之航還沒開口,先被搖光打斷了。
“宋道友,你跟冉道友已經結成同盟了,就不必搶我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