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假師徒(1 / 2)

雲書語調輕慢,看著祁念一的眼神,越來越微妙。

“我們……開陽峰啊。”他的重音在“我們”兩個字上落下,眼中的笑意帶了些調侃。

像是在對祁念一說,你要怎麼圓這個謊。

雲書慢悠悠道:“據我所知,我們開陽峰,隻有兩個人的。”

——“師……尊?”

幾乎同時,祁念一顫抖著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雲書。

雲書被她這神來一筆驚到了。

還沒來得及思索自己什麼時候撿了這麼個便宜徒弟,就看到原本正在打坐調息地祁念一迅速起身,身影一閃就到了他麵前。

她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什麼一樣,小心翼翼道:“您是我師尊嗎?”

雲書僵著臉,看著她試探著伸出手,在他麵前比了個輪廓,露出一臉似喜似悲的表情說:“您以前,一直戴著麵具,我認不出,是您嗎?”

雲書:“……”

他過去數百年還真的一直戴麵具。

看她的表情,雲書有一瞬間晃神,真的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時候撿過一個徒弟。

畢竟撿徒弟然後放養這種事,他好像確實也沒少乾。

不會吧……

雲書努力思索的時候,看見了祁念一的眼神。

她眼睛微紅,帶著血絲,但眼神卻格外清明冷靜。

根本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

雲書眼神緩緩從祁念一的眼睛往下挪去。

她一隻手抬起,在他麵前隔空描摹,而另一隻手,腕上的軟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

劍鋒毫不留情地抵在他腰腹間的致命處,借著她身體的姿勢擋住了,旁人隻能聽到他們說話,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出劍。

這一刻,祁念一窮儘了自己畢生的演技。

她努力想擠出一點眼淚來,但努力了片刻也沒有用,索性放棄了,隻有眼眶有一點紅色。

隻是顫抖的聲音和睫羽,還有她一改往日的淡漠的神情,少見的,有著強烈的起伏,讓其餘四人都覺得,她此刻有一瞬間的失態。

她靠近了一步,劍鋒纏在雲書的腰上,眼中寫滿了警告,聲音卻哽咽著:“一彆十幾年,師尊已經認不出徒兒的樣子了嗎?”

她思路飛快,一個半真半假但多半都是瞎扯的故事已經在心裡成型。

“也對,十幾年前我才這麼點高。”她用手比劃了下,“和現在一點都不像,後來又改了姓名,師尊認不出也是正常。”

不止雲書,連一旁圍觀的四個人也都驚呆了。

誰都沒想到,闖個九霄天梯,還能撞見這樣一幕久彆重逢互不相識的戲碼。

雲書終於回過神來,唇角輕勾,意味深長地看著祁念一,眉峰一揚。

眼中的調侃之意清清楚楚,意思是——師尊?徒兒?

祁念一繼續演:“十幾年前,您離開神山的時候對我說,隻要我好好練劍,修為突破元嬰境,能自己闖過神山的禁製獨自下山時,就能重新見到您,我找了您很久,您……是不是忘了?”

她說著,聲音低落了下來,就連一向清冷英氣的眉目,也黯淡了下來。

雲書緩慢地眨眨眼。

好好練劍,修為突破元嬰境,獨闖禁製才能下山?

這、這話他還真說過。

不過是對自己真弟子說的。

他眼神奇異地看著這個突然湊上來的假徒弟,興味地想著,她隨口編出來的故事怎麼能這麼準的?

搖光看著祁念一的表情,忍不住心頭一酸,側過臉去,感動低聲道:“她也太不容易了。”

殊不知,此時祁念一靠得很近,用極輕的,除了她和雲書之外無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說:“我知道你絕無可能是開陽峰之人。”

因為開陽峰被轉交給了她真正的師尊,而墨君如今還在深淵,不可能出現在南境。

雲書適時抬手,做出一副要幫她擦淚的樣子,擋住了另外四人的目光,看見祁念一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但你既然救了白羽,應該是自己人,我們聯手,互不戳穿對方的身份,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代價是,陪她把身份坐實,把這場戲演下去。

她避開另外四人的眼神,死死盯著雲書的眼睛,等待一個答案。

手中的劍柄握得更緊了些。

若他同意,那這場戲還能往下演,若他不同意……

祁念一眼中劃過一絲狠意。

哪怕對麵是千秋歲,她也必須要放手一搏了。

她心跳如雷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書緩緩笑開。

他眸色很深,像一塊深不見底卻又通透無瑕的黑曜石,生了雙上揚的丹鳳眼,彎起來時,勾起眼角淡淡的笑紋,像是某種古樸而雅致的寶劍,經年許久收斂起傷人的鋒芒,劍身映襯出清澈如水的無暇劍光,沉靜而柔和。

他慢慢抬起手,祁念一的眼神跟隨著他的手移動,心提到了高點時,又跟隨他的手下落。

——落在了她的發頂。

然後被毫不客氣地揉了一把,弄亂了她高束的馬尾,帶起她鬢角發梢的碎發,讓她發頂看上去有些毛茸茸的。

雲書發出些許低笑,沉靜的黑色眼眸興味地看著她,說道:“怎麼會忘呢?”

他麵帶溫醇的笑意,一本正經道:“你長大了,成長到可以獨自下山,獨當一麵的時候了,所以我來見你了。”

“不用你四處找我,我來見你了。”雲書慢悠悠道,“不然,你以為為師為什麼要進這九霄天梯?你明知道,這裡對為師的修行沒有太大幫助了。”

祁念一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心慢慢回落。

她看著雲書極其緩慢地衝她眨了眨右眼,用嘴型告訴她。

——成交。

祁念一轉身時,正好看見搖光在偷偷抹淚,對淩晗說:

“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神山長大,沒有父母親人,唯一的師尊在她那麼小的時候就離開神山出去雲遊了,如今長大之後,還要艱難地四處尋找,才能和師尊碰麵,她好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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