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平冷笑道:“可笑神境無英雄,竟使豎子當道。”
祁念一聽見豎子二字,眼波都沒動一下,轉而道:“除了公開真相,還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位。”
她看了三位副尊一眼,而後對五個家主道明了神境血脈之力被汙染的事情。
五位家主剛才若隻是驚懼,現在就真的可以稱得上震撼了。
淩珂深吸一口氣,看向祁念一:“神子說的,可是真的?若不清楚我們血脈之力中的汙染,我們最遠也隻能走到出鞘期,哪怕修為強行升至藏鋒期,也無法渡過心魔劫?”
祁念一眼神瞥向聞仲齊,輕笑道:“是不是真的,不如請聞三爺告訴我們?”
聞仲齊臉色一度陰沉。
卻並沒有說話。
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另外四個家主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
比起公開真相這件事,要洗去南境如此多血脈者身上的深淵之氣這件事更難,絕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五大家族在南境掌握了太多資源,此事還需他們的幫助才行。
一時間,五人的表情如同調色盤,變幻莫測。
元寧尊者看著他們的表情,心中竟詭異地升起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
這麼個糟心的神子,絕對不能隻讓他們三個受著。
得要更多的人體驗一下他們三人這幾日的糟心感受才好。
辛老爺子眉頭緊皺:“若我們血脈之力真的有那種能讓人失去理智的東西,為何神境中這麼多人,從未見有人露出過端倪?”
“因為一直是天尊和神子在替你們承擔。”祁念一毫不留情地說道,“神殿一代又一代的神子用聖物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遍布南境的深淵之氣,最後被逼的無路可逃,隻能自尋毀滅。”
她目光略帶深意的看著聞仲平:“你們逼死了一個聞且歌,現在難不成是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
聽到聞且歌這三個字,聞仲平身體一僵,低頭時,眼中已經生出一些懷疑。
三十年前神子聞且歌叛逃後不知所蹤,所有人都隻當他失蹤了。
為何她卻能說“逼死”二字?
這個新任神子,究竟知道些什麼。
辛老爺子歎息道:“並不是我等不想支持神子,但若是公開真相,好歹還有個溯夢陣中的真相,後者一事,空口無憑,神子要如何服眾啊?”
祁念一略微垂眸,靜了片刻後才道:“辛老這是要證據?”
她扯了扯嘴角,眼前閃過昨日同那人交談的場景。
她偏頭對一旁的星天南低語了些什麼,星天南聞言,走到殿外去喚一個人進來
“證據,我當然有。不僅如此,還有證人呢。”
此時,主殿外響起堅定的腳步聲,幾人同時回頭望去,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此人生的平平無奇,看著年紀相當小,隻有祁念一知道,他如今十幾歲的骨齡不過是偽裝,實則已經幾百歲了。
此人正是這次聖暉之會的參與者,風雨樓的宗斐。
宗斐一一行禮過後,轉身對辛老爺子說:“辛老,我能證明這一切,神山也能證明。”
說著,他眼神悲哀下來:“這麼多年都沒有顯露端倪,是因為無法控製住血脈之力中汙染的人,都被借口送往神山,處決了。”
南境流傳數百年的神山隱世修行者的傳說,同樣也是一個驚天謊言。
……
幾天前。
聞新靈當眾戳破祁念一的身份後,三位副尊不驚不興,並沒有當一回事,直接宣布了她繼任神子的消息,令眾人一片驚駭。
事情平息後,幾個神子預備役中,已經和祁念一混熟了的人紛紛罵她不厚道。
繼任大典後,祁念一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先告知了幾個熟人,由他們小範圍的擴散出去,試探一下南境諸人的口風。
沒想到,翌日宗斐就突然登門,十分認真地對祁念一道了謝。
謝她願意冒天大的風險做這件事情,揭開神山塵封多年的秘密。
他也對祁念一坦白了自己來自神山開陽峰的事情。
宗斐:“若神子真要做這件事,我自當鼎力相助,這是我畢生夙願。”
祁念一當時問他:“你既然是開陽峰弟子,為何並不戳穿我的謊言?”
宗斐頓了下,一臉誠懇道:“我當時,真以為你是我的師妹。”
“你說的很多經曆都和我相似,不同的是我在很多年前逃出了神山,自那之後再沒有回去過,初次聽你說起身世時,我還以為你是師尊在我逃走之後,新收的徒弟。”
宗斐一臉後怕:“我哪敢告訴你,我生怕被抓回去。”
祁念一:“……”
她當時還真是誤打誤撞把這個假身份坐穩了。
祁念一問道:“你為何要逃離神山?”
宗斐苦笑:“神山中,除了像我這樣,並無血脈之力的守山弟子之外,就隻有被汙染後徹底喪失神智,被送往神山的血脈者。”
“他們之中,尚能保持清醒的人會被關押,終身不得外出。徹底無法清醒的人,就會……被處決。”
後麵三個字,宗斐非常艱難才說出來。
“無論是看守這群人,還是親手處決他們,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幾百年,真的夠了。”宗斐道,“午夜夢回,我都能看到那些人死前的樣子。”
他輕聲說:“那些人,明明都是我的同胞。”
“為了保守秘密,神殿連同神山一起編織了一個謊言,對外宣稱神山是最靠近神祇的地方。
天尊和神子需要在這裡聆聽神諭,同時也是立下戰功的前輩們隱世修養的地方。外人不能擅進,否則就是冒犯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