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罪無可赦(1 / 2)

祁念一金色眼瞳再次亮起微光,神通力之下,無人能抵抗她的問話。

她輕聲說:“雲穀主,你可曾告訴過你的病人,你蒼術穀世代相傳的至寶——靈藥忘憂,其實是由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剜肉取血而來。”

此言一出,震驚眾人。

玉笙寒擰起眉頭:“怎麼回事?”

他來得倉促,仙盟眾人最初還震驚於有人砸了蒼術穀,卻沒想到,入內之後,聽到的全是關於靈藥忘憂的事情。

蒼術穀的靈藥忘憂,千金難得,尋常人就算是獻上全部身家,也難以換來一盞。

能用得起這靈藥忘憂的,無不是修真界叫得出名號的大人物。

久而久之,蒼術穀這一味藥,被傳得神乎其神。

從遠處緩緩走來的天澤山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還沒來得及飲下的靈藥,看向躲在慕晚身後,那個明顯受驚的小姑娘。

大勢已去,雲一灃索性放棄了掙紮,冷笑道:“的確如此,但那又如何。”

他狠厲道:“我蒼術穀建穀數百年,以懸壺濟世為己任,治病救人無數,你難道要因這一件事,就抹消我數百年來的功績?”

“再說了。”雲一灃冷笑道,“她死了嗎?”

“我是取過她的血,剜過她的肉,但諸位看她的樣子,她是個人類嗎?”

雲一灃指著忘憂,聲嘶力竭道:“你們見過形貌如此怪異的人類嗎!?”

他激動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高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試問諸位修行數載,手中染過多少血,殺過多少妖,斬過多少凶獸?”

“大家都是手染鮮血之人,何必以如此眼光看我,你我又何嘗不是做過同樣的事情。”

雲一灃勾起唇角,囂張道:“反觀我,用一個異族的血和肉,救了不知多少人類同胞,他們應該感激我才是!”

“在穀中為藥,是她心甘情願的,我從未逼迫於她,走進囚籠和陣法,亦是她自己所為。”

他說著,眼神掙紮而瘋狂地看向忘憂,誘哄道:

“忘憂,告訴大家,你是自願的,對嗎?”

在場眾人,忘憂隻識得雲一灃一人,她猶豫著,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慕晚擋在她身前,神色凜然:“不過都是你脫罪的借口罷了。”

“忘憂不知世事時就被你養在穀中,從她有意識開始,你就告訴她,她就是藥。你從未告訴過她,她是一個人,她又怎會有所謂的自願之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願為何物!”

慕晚緊盯著雲一灃,狠狠道:“你若不心虛,又為何要抹去她被我和師兄帶離蒼術穀的記憶,你為何不敢讓她記得那些。”

離穀那幾日,忘憂見過了山川草木,萬物生靈。

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風,什麼是雨,什麼叫生命活著的感覺。

已見世界之大,才會心向往之,才會不甘心被囚樊籠裡。

雲一灃冷聲道:“你二人帶穀中至寶逃離,我又為何不能對你們施以懲戒?”

慕晚沒有理會他的狡辯,沉聲道:“因為她反抗了,所以你慌了,對吧。”

“從來都是對你言聽計從的忘憂,在你追上我們將她奪回去的時候,第一次反抗你,讓你覺得,她不再受控了,所以你才會抹去她的記憶,讓她再次回到囚籠中,繼續無知無覺地當你的藥。”

慕晚悲哀道:“對這樣一個人,你問她是否是自願,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善能大師深深歎息,念了句佛號。

雲一灃嗤笑一聲:“她生來特異,隻不過是正好被我發現了而已,若當年遇到她的不是我,也會有旁人,也會有旁人對她做同樣的事情。”

他譏笑道:“你們難道真的覺得,她這樣的東西,和我們是一樣的人?”

眾人看向那個忘憂額頭上的雙角,和她天真懵懂全然不知世事的模樣,一時沉默無言。

祁念一平靜地抬眸,卻道:“她為何不是?”

“在你心裡,人類,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有著和我們一樣的身體,身體裡流淌著同樣的紅色血液,被剜肉時會痛,她像人類一樣會對萬事萬物報以好奇之心,她有感情,有靈魂,她為何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祁念一俯身,逼得雲一灃向後仰去。

“她擁有的這一切,不都是被你奪走的嗎?”她一字一句,鄭重道:“你給她真正成為一個人的機會了嗎?”

“雲一灃,你怎麼不問問大家,你這樣的東西,算不算是真正的人?”

祁念一嗤笑一聲:“你配為人嗎?”

雲一灃一時啞口,求助似的看向四周,卻發現無論是天澤山人還是善能大師,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玉重錦聽完這番話,抬頭對玉笙寒道:“兄長,他若要死,能讓我動手嗎?”

玉笙寒麵沉如水,他身後帶了十幾個仙盟之人,聽完這番真相,無不是麵露驚駭。

他們可以預見,靈藥忘憂的真相若泄露出去,一定會在全大陸引起軒然大波。

無論是服用過忘憂藥的人,還是正在求藥的人,都會因此事而卷入一場風波之中。

此事,最關鍵的並不在於真相,而在於真相被公之於眾之後的事情。

玉笙寒默默看向祁念一,沉沉歎了口氣。

之後要怎麼做,你想好了嗎?

他此時的神情,卻被雲一灃認作是可以對他網開一麵的機會。

雲一灃激動道:“少盟主,我和盟主交情頗深,蒼術穀亦是仙盟最堅定的支持者,今日之事已然明了,這個女修囂張跋扈,為救慕晚和雲玨兩個叛徒,帶著人闖我山穀,砸我山門,搶走了穀中秘寶,逃之夭夭,勢要挑起仙盟和滄寰之間的鬥爭。”

此時此刻,雲一灃醜陋的形態顯露無疑。

“少盟主,道理從無絕對,仙盟多年來主掌大陸修行者,為我等製定規則,少盟主即在此,又怎輪得到她給我定罪?”

雲一灃說著,壓低了聲音,對玉笙寒道:“今日我若能逃出生天,他日我同盟主的交易,我再讓三成,還望少盟主三思。”

聽到盟主兩個字,玉笙寒眉峰微揚:“所以,雲穀主是覺得,在場之中,隻有我才有資格判斷,你究竟是否有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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