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婚約解除(1 / 2)

從玉笙寒說出不願二字開始,氛圍一度降到了冰點。

玉華清看向玉笙寒的表情變了又變,又問了一遍:“你……不願?你再說一遍,你不願?”

那句話脫口而出後,玉笙寒反倒像卸下了一身負重似的,一身冷淡陰鬱褪去,甚至能直視玉華清的眼睛。

玉笙寒:“無論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笙寒不願。”

玉華清深深看著這個兒子,許久,眼神逐漸從驚怒轉為冷淡。

父子兩對峙的局麵,讓席間旁人甚至不敢多說一個字。

玉笙寒低聲道:“笙寒知道,這些年,父親的很多決定,都是為了我好。

但笙寒亦有自己的道要去追求,不願為世俗情愛絆住腳步。

您和墨君之間的誤會,既然已經說開,我和祁道友,都想要解除這門婚約,還望父親準許。”

玉華清靜默片刻,竟是勾唇笑了一下。

他終於明白過來了,看向祁念一:“你們今日,是早有準備。”

祁念一並未回答,而是向前幾步,呈上了她今日特地帶出來的定親信物。

當年定親時,隕星峰拿出了漏影春,玉家拿出了他們的家傳密寶——東風曲。

東風曲是一麵銅鏡,能讓修士直麵心中困惑,問心問己,對於錘煉心境有著很大的作用。

玉笙寒同樣卸下佩劍,他一直隨身攜帶的佩劍,烏木中泛著輕微的紫意,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質,不同於一般靈劍的鋒利,漏影春看著甚至有些鈍。

玉華清氣極反笑:“祁小友,可考慮清楚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認為祁念一不知道自己的命格,玉華清就是真的傻了。

他此言不過就是在威脅,失去了婚約的束縛,祁念一在他這裡,就徹底失去庇佑了。

聽見玉華清心裡這句話,祁念一果斷道:“念一,再肯定不過。”

劍尊在一旁看熱鬨看得起勁,見勢說道:“玉盟主,既然兩個孩子態度都如此堅決,不如就成全了他們。

你我皆知,修行之人,最重要莫過於一顆道心,若道心不穩,則萬物皆休,我們年事已高,日後的修真界,還是要靠這些小輩的,你又何苦做這惡人。”

旁人聽著,隻覺得劍尊不過是作為看客,一句普通勸慰。

但當事雙方都清楚,劍尊此言,還有另一層深意。

他在勸玉華清,祁念一已經向他們證實了自己的能力,讓他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又為什麼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

祁念一聞言,搖頭笑了笑。

劍尊不知道玉華清做過的那些事情,她卻知道。

從知道那件事開始,他們就注定不可能站在同一邊了。

僵持良久後,玉華清沉聲道:“既如此,關於退婚的詳細事宜,我同墨君再細談。”

他終於鬆了口。

玉笙寒如釋重負,哪怕他心中知曉,回家後會麵對什麼事情,他還是會因為此刻難得的自由時刻而感到輕鬆。

站在一旁圍觀的玉重錦卻深深皺起眉。

宋之航不解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為何還眉頭緊皺?”

玉重錦低聲道:“你不了解我父親。”

父親好麵子,今日兄長當著如此多的人,直接和父親唱反調,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父親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父子不和,隻能順勢答應下來。

但回家後,迎接兄長的,隻會是比先前更加嚴厲的懲戒。

劍尊尤嫌不夠熱鬨一般,竟從人群中走出來,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山人我來為你們二人退婚做個見證人。”

他又喝了酒,酒意正酣時,看著心情十分不錯,當即道:

“即日起,隕星峰祁念一,玉家玉笙寒,兩人無緣成為道侶,日後大道相會,仍以道友相稱。”

惹的旁人有些無奈。

這隻聽說過證婚人的,沒聽說過退婚還得有個見證人。

玉華清的表麵功夫做的很好,他失態隻一瞬,很快就恢複成了一貫不怒自威的樣子。

隻有玉笙寒能感受得到,來自父親的怒氣。

此事對他而言,絕對不止於此。

但他笑了下,將手中劍交到祁念一手中,玉家那麵能夠問心問己的東風曲,也回到了原本主人的手裡。

玉笙寒低聲道:“今日一步踏出,你就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祁念一打量玉華清一眼,轉而對玉笙寒道:“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看玉盟主一臉要吃了你的樣子。”

玉笙寒:“之後的便是家事,你無需在意。”

兩人眼神交彙一瞬,都知道,此事還沒有徹底結束。

真正將他們聯係到一起的並不是這一紙婚約,而是同心契。

那日見麵時,祁念一已經告知,墨君願意替他們解除同心契,前提是他們要下到深淵去。

見龍門臨淵而立,若要下深淵,則至少也得要千秋歲的修為。

祁念一有預感,自己距離那天,不會太遠。

於是她微微揚眉,對玉笙寒道:“好好努力吧,我可不會等你。”

玉笙寒鄭重點頭。

玉華清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來,又氣衝衝地走。

但滄寰之上,賓客們仍未散去。

除了龍門禮之外,今日還是祁念一的生辰。

玉重錦原本也受邀在列,但他擔憂地看了眼父親和兄長離去的方向,無奈隻能先向祁念一道彆:

“給你的生辰禮,已經送到你們隕星峰了,你晚上回去記得拆。”

言罷,就向著仙盟離開的方向匆匆趕去。

如此世道,親朋好友相聚的日子總是難得,祁念一和他們一道吃了頓生辰宴,被灌了一肚子酒,回到住處時,已經有了些醉意。

今夜月色正好,她趁著醉意,將院子裡堆放整齊的生辰禮和見龍門賀禮歸類,將好友們送來的一個個拆開。

慕晚送來了一把短匕,匕首格外鋒利,削鐵如泥,帶著一絲肅殺的血腥氣,禮品匣中還壓了慕晚寫的一張便條——生辰快樂,望未來的每一年,我都能對你這麼說。

祁念一便笑了下。

聽上去如此普通的一句生辰賀禮,但對於她和慕晚而言,卻顯得格外真摯。

畢竟無論是慕晚的前世,還是她的今生,她們都在努力為自己的目標活著。

活著這個詞,放到她們身上,因為艱難而顯得珍貴。

她鄭重地將短匕收起來,拆開另一個禮品盒,看到裡麵放著的東西時,就忍不住笑了。

蕭瑤遊不愧吸金獸的稱呼,竟然直接給她送了滿滿一盒子靈石,同樣也附帶了一張便簽——明年後年以及未來的很多年也要像今年一樣有錢啊,公主殿下!

真是樸實無華的祝願。

楚斯年的禮物中,放著攀明月的劍鞘。

劍者之間互贈劍鞘,他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雲野在看到劍鞘時,眼神有些微妙,突然問道:“念一,除了給我做劍鞘之外,你沒有再給彆的劍做過吧?”

祁念一莫名其妙道:“我以前的劍都是有劍鞘的,隻有非白沒有,除了你,我還能給誰做?”

雲野一下笑了起來:“沒有就好。”

那天她拆禮物拆了很久,最後終於拆到了玉重錦送來的。

打開匣子,祁念一卻有些怔愣。

這匣子很大,裡麵卻很空,除了一截枯瘦的桃枝,就隻能嗅到一陣清風卷起的沁香。

匣中的便簽寫著——上個月路過渠州時,桃花尚未開,滿園之中唯有這一枝開了一朵,突然覺得很適合你。

看見這個,祁念一和雲野都一時無言。

玉重錦的劍鞘還在她的芥子囊中收著,祁念一回想起今日的場麵,忍不住又想起了玉重錦的那句話。

——你若有需要,我願為你拔劍。

她輕歎一聲。

可她要拔劍相對的人,是玉重錦的父親。

雲野想得卻不太一樣。

他看著那截桃枝,靜默良久,這才道:“他有心了。”

祁念一將桃枝從匣中取出來。

桃枝枯瘦,唯有枝頭末梢處綴著一朵半開半合的桃花,點綴著兩片葉子,倒顯得有些生趣。

她試著揮舞了幾下,憶起在南境時不得已折枝為戰的時候,滿意道:“確實有心了,用這桃枝來練劍,或許能有彆樣的收獲。”

雲野無奈笑了下。

他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上個月路過渠州時,一眼所見,便能想起念一。

折來桃枝,刮起一陣風,卷來渠州的春景氣息,封存在匣中送給你。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玉重錦要說的,是這個啊。

……

二十歲的這個晚上,祁念一做了個關於未來的夢。

她的夢從來都沒什麼好內容,不是在夢中複原原書之中她被殺後,深淵擴張到無以複加,整個世界都被深淵吞沒的畫麵。

就是夢到幾個師兄和師尊都沒有好下場的樣子。

人們說修行之人的修為越高,夢到的東西就越真實,所以她不願做那些夢,時常會強令自己醒過來。

但這次,她的夢卻分外和諧。

在夢中,她見到了深淵徹底被解決掉,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恢複了正常的平淡的生活。

修行者們熱火朝天的修煉著,上空的天門不再被陰雲遮擋,乾淨清澈,可以窺到仙界的影子。

是個好夢。

祁念一如此想著,在夢中徹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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