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終得圓滿(2 / 2)

祁念一若有所思道:“如此算來,最後還剩下的,就隻有那個了。”

她和雲野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同時道:“心臟。”

在凶手將白澤殺死後分割身軀時,逃走的心臟。

出發來妖域之前,祁念一將忘憂身上的白澤神力抽走了。

這樣,忘憂能不再有那令人驚奇的修複能力,真正作為一個正常的孩子好好長大。

現在,她已經集齊了白澤散落在大陸上的幾乎所有身體碎片,就隻差最後填滿那顆跳動的心臟,就能將這位神明複活。

祁念一閉著眼睛,在心裡對白澤道:“深淵之下的那些東西,最畏懼的就是你。一部分你的血脈之力都能讓深淵沉寂幾十年,如果是你真身,那些東西一定會嚇到魂飛魄散的,對不對。”

過了很久,白澤的聲音才重新在她心中響起。

“如果是我的真身,或許確實可以。”

祁念一:“不要悄無聲息地死去,不要讓意識消散於天地間,更不要讓人類代替你成為神明。”

“我幫你活過來,你幫我們徹底將深淵埋葬。”

祁念一鄭重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雙贏的辦法。”

當年因為貪念弑神的人成為了深淵本身。

他們將白澤的血液注入自己的後代體內,讓白澤的力量隨著血脈傳承在南境、東洲、西洲甚至更廣闊的地方播種。

他們恐懼被自己殺死卻又沒有完全消亡的神明,所以身懷白澤血脈的人成為了所謂的天命者,一代又一代在深淵獻祭自己的生命。

而現在,讓被無辜殺死的神明複活,親手去斬斷這一段塵緣。用最神聖純淨的神力,去埋葬彙聚了整個大陸惡念的深淵。

祁念一不信天命,卻相信冥冥中自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寢宮四處彙聚起點點流光,每一個閃爍著的光點都蘊藏著白澤的力量。

這些光點從整座皇宮彙聚起來,以這座寢宮中的最為濃鬱,白澤之力從四麵八方向著祁念一靠攏,最後化作一道強烈的光源,彙入了祁念一體內。

在光源進入她身體的瞬間,她感覺到體內的兩股力量掀起浪潮。

屬於她自己的力量和屬於白澤的力量以她的身體為戰場,在不斷的爭鬥著,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

祁念一臉色蒼白一瞬,感覺全身劇痛,眼神一黑,險些失去意識。

她抬眸,撞入雲野擔憂的眼神之中,她寬慰地笑了笑:“沒事,已經能夠習慣了。”

雲野聽著這句話,隻覺得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將這種不適之感壓製下去,按著自己的心臟處,感受到了心臟有力地跳動,證明她實實在在的活著。

光源彙入她體內之後,寢宮裡的白澤之力才開始漸漸淡去。

難怪,她剛才隻能感受到力量存在,卻無法找到力量真正所在之地。

原來最後這部分白澤之力分散在整個妖族皇宮之中,四處都凝聚著祂的力量,讓她無法找到一個確切的目標。

她在原地打坐調息,開始引導著體內的力量回到正軌,直接沉入了內景之中,開始進入閉關的狀態。

她的劍平放在膝蓋上,雲野站在不遠處為她護法。

在內景中,祁念一能清楚地看到白澤最後一部分力量將她的身體改造得更加完美。

若單論肉.身強度,或許全大陸都找不到幾個比她更強的了。

但奇異的是,最後的光源彙入她體內後,逐漸壓縮,凝聚成一個精致小巧的赤金珠,懸在她的紫府之中。

祁念一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白澤的力量一同在上漲,但她現在無法分清她的修為已經到了什麼階段,或許隻有她和白澤徹底分開的那一日,才能清楚知曉。

最讓她驚喜的是,這一次,她能在內視之中,握住那根她以前一直都無法使用的金筆了。

早已經經過清洗消融變成一片空白的天命書就攤開在她麵前。

祁念一緊緊地握住了那支金筆,心跳開始漸漸加速。

她眼神有些猶豫,在筆尖落下的前一刻,還是放開了手。

她有預感,這支筆,這本書,她隻能寫一次。

唯一的機會。

現在還不是時候。

祁念一重新進入修煉狀態,這次湧入體內的白澤之力太多。

她不但沒有缺口被填滿的感覺,反倒覺得力量太盛,幾乎快要溢出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雲野仍然守在她身旁。

祁念一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此時她眼中的世界,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

世間萬物的運行規則,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起來,像是有生命一般。

所有的生命體內的靈力循環,人世間的靈氣流動,在她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沒有任何秘密。

她的雙眼可以直接看到事物最本源的東西,比起原先隻用一雙眼睛看,現在她感覺自己是用心在看世界。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上天下,萬事萬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才是真正屬於白澤完整的神通。

到此,終於算得圓滿了。

不知為何,明明該感到高興的時刻,祁念一卻隱約聽見了白澤發出一聲輕歎。

這聲歎息很淺,尚未落下就消散殆儘,令她摸不著頭腦。

“我閉關了多長時間?”

雲野:“半個月,期間妖皇來看過幾次,看到你的狀態,就下令將這裡封鎖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姬瑒也來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如今安好,他就繼續去參加他的比鬥大會了。”

說到這個,雲野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昨日姬瑒已經成為妖族大比鬥的頭名了,拿下了他要和新任妖皇決鬥的資格。”

祁念一並不驚訝,反而道:“他要是拿不下這個頭名,我才該驚訝。”

“怎麼說也是我的靈寵,跟了我這麼久,也已經是見龍門的妖修了,要是連這種比鬥都贏不了,日後也就不要說自己曾經是妖皇了,太丟臉了。”

祁念一整理了下衣著,循著皇宮衛兵的指引,去到了角鬥場。

她結束閉關的時機很巧,正好就在姬瑒和凰翎決鬥的這一日。

剛邁入角鬥場,就聽見場下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這場比鬥。

“聽說這次在大比鬥中獲勝的勇士,是上一任妖皇?”

“他不還是個幼崽嗎?沒想到已經這麼厲害了啊。”

“他和凰翎大人誰能贏?”

“雖然他和我同樣都是圓毛,但我還是覺得,凰翎大人能贏。”

“那還用問,當然是凰翎大人了!”

祁念一站在看台處,聽著妖修們的議論,低笑起來。

妖真的很簡單直接,拳頭大的稱王,對你好的就支持。

它們的生活,簡單到讓人有些羨慕。

按妖族的規矩,這樣規格的決鬥,須得用真身上陣,才算得上尊重。

姬瑒哪怕極不情願,也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隻兩手就能捧起來的熊貓幼崽。

它眼睜睜看著遠處,他熟悉的皇宮中,飛來一隻巨大的青鸞。

青鸞有著纖長的尾羽,七根尾羽每一根都仿佛燃燒著青紅交織的火焰,雙目宛如最純淨的綠寶石。

青鸞的爪子,就有兩個熊貓幼崽大。

這樣的對比實在太過慘烈,就連祁念一都有些不忍看。

姬瑒呆愣地看著眼前氣度高華,風姿雍容的青鸞,先前生出的戰意夾雜著自慚形穢,凝聚成一種格外複雜的心情。

雲野坐在祁念一身邊,歎息道:“真是個可憐孩子。”

他瞥了祁念一一眼:“你怎麼這麼壞心眼,他擺明了贏不了。”

祁念一淡聲道:“輸贏是一回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另一回事。”

果不其然,哪怕同為化神境,姬瑒的戰鬥經驗和凰翎也根本就沒得比。

角鬥場上,熊貓幼崽被華美的青鸞用爪子揉來揉去,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決鬥。

姬瑒注視著凰翎平和的眼神,終於意識到,妖族的這位新皇,真的沒有把他當一回事。

她知道他還活著,甚至知道他身在何方,但她沒有派人來追殺他,也沒有讓人找他,甚至他前任妖皇的身份出現,可能會動搖她的統治時,她都隻是平淡地迎接了這場決鬥,沒有讓人做更多。

這是真正強大的妖才能做到的。

這位新皇,和他的母親一樣,是個強大的妖,也是個很好的妖皇。

看客們看著熊貓幼崽在角鬥場上不斷的翻滾,哪怕在如此明顯的敗相麵前,都沒有放棄,而是拚儘了自己最後的力量時,也都有些心生佩服了。

妖族最欽佩勇士。

哪怕是戰敗的勇士。

決鬥結束後,圍觀的妖族們才散去。

最後這場新舊兩任妖皇的決鬥,仿佛為這場桑梓節落下了一個新奇而又輝煌的帷幕,為新任妖皇的冠冕上,鑲嵌了一顆珍貴的寶石。

熊貓幼崽躺倒在角鬥場上,半天沒有動,最後是被祁念一拎著後頸肉抱起來的。

姬瑒很久沒說話。

祁念一揚眉道:“如果不甘心的話,要不我還是殺回皇宮去幫你——”

姬瑒打斷她,聲音沙啞道:“不用了。”

它低聲道:“我輸得心服口服。”

熊貓幼崽脫力,趴在祁念一的肩頭,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這次,祁念一沒再說什麼“獸型的時候不要說人話”來打擊他,而是又揉了一把熊貓幼崽的頭,算做安撫。

“凰翎答應了不會傷害你,你日後就留在妖族,好好修行,好好當熊貓吧。”祁念一低聲道,“但要答應我一件事。”

姬瑒沉悶道:“什麼事?”

祁念一眼神低垂,溫聲道:“永遠不準傷害一個人,她叫慕晚。”

哪怕她們現在已經和天命書中發生過的事情完全不同了。

她還是有些害怕,害怕有任何一點可能性,會走向那個結局。

但這次,姬瑒卻沒有立刻答應。

他用自己熊貓幼崽的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但姬瑒垂著頭自己沮喪了一會兒,悶悶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低聲道:“但我不想呆在妖域。”

熊貓幼崽望著她:“我能跟你走嗎,繼續當你的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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