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青玄說,魚是生蛋的。

難不成這是他的蛋?

形狀看著倒是挺像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突然揣了一顆蛋啊!

謝眠很迷茫,他努力回想著當年給他們啟蒙的長老說過什麼,想啊想啊什麼都想不起來,隻依稀記得當年好像他變成小魚,躲在珊瑚叢裡,趁著長老沒發現,偷偷跑出去玩了。

一玩就是好多天,回來時長老都被他氣得頭頂冒煙了,逮著他數落了好久,可最後也沒和他再提及關於赤鮫交尾生蛋的問題。

謝眠:“……”

長老真是太不負責了,怎麼能漏下他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赤鮫不教導!謝眠理不直氣也壯地想。

或許,不是蛋?

那又會是什麼?

謝眠四處遊走,一路上逮了好幾尾魚,不為逗弄也不為吃,隻為了看它們的魚肚子。

可惜逮了許多條,肚子都是扁扁平平的,靈力探進去,什麼都沒有,好不容易捉住了一條開了靈智又肚子圓滾滾的魚妖,謝眠剛想試探,那小魚妖就開始瘋狂地扭扭捏捏,不住地拿魚鰭拍肚子,不想讓謝眠看。

研究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個貪嘴吃胖了肚子的魚。

謝眠:“……”

謝眠搖擺不定,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吃多了。

可是吃什麼能吃出個白團團?

他也不記得自己吃過什麼。

謝眠將還在瘋狂拍肚子的小胖魚妖丟回水裡,不再折騰,閉著眼半沉在水裡,順水而流,不知不覺,居然又飄到了那天和妖獸打架的地方。

謝眠想起那天看見的男人,不由睜開眼,隨意地往岸上一瞥,這一瞥他嘩啦一聲翻身而起,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身影。

片刻後他搖搖尾巴,飛快地遊近。

男人一身玄衣,衣袂上繡著暗金色的波浪紋,被風吹動時,像海浪翻滾。他安靜地站著,沉默著,視線虛虛落在河流上,好像在等什麼,可他眼底又浮著淡淡的茫然,有一種無聲的矛盾。

謝眠認得他的眼睛,當即認出了他就是前幾天接住他的男人。

這回他總算是記得先把人的臉來回看個三遍。

好看,漂亮。

謝眠上半身抬起,趴在岸邊一塊稍微圓潤的大石塊上,魚尾在水裡撩著水花,抬手朝男人揮了揮:“哎!”

男人聽見他的聲音,視線轉來,凝視了他片刻,忽然抬步走來,在謝眠身前站定。

謝眠不喜歡仰頭看人,但是他也不想上岸,於是他指了指旁邊的石頭,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能不能坐下”,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竟直接一撩衣擺坐了下來。

這石頭方才被謝眠尾巴撩起來的水花打濕了一點,石麵也不太平穩,尋常人坐在上邊,姿態都不會太好看。

偏生這位玄衣男人坐的很穩,背脊挺直,姿態清冷而沉穩,

謝眠眨了眨眼,他對好看的人和物都有三分熱度,更何況他對麵前這人似乎有種莫名的相熟感,好像以前曾見過——不是數日前的驚鴻一瞥,而是更久之前。

他好奇地問:“你在等人嗎?”

他沒有問對方是誰,萍水相逢的人他很少問對方身份,橫豎很快擦肩,很快相忘,不必問。

然而男人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卻答非所問:“我名晏陵。”

謝眠:“啊?”

晏陵道:“我在等人,好像……在等你。”

謝眠:“啊???”

謝眠短暫的錯愕之後立刻燃起三分興致,他四處遊玩,當然見過不少人,也會和不少人交流,晏陵說的這話,和他平時常說的開場白大同小異。

他言笑晏晏,歪了歪腦袋,沒有在意晏陵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隻關注了後半句:“你怎麼知道你是在等我?”

晏陵視線落在鮫人宛若魚鰭的耳尖上,謝眠開心笑的時候耳朵尖會不自覺地輕顫,那輕微顫抖的弧度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裡,輕輕巧巧的,將他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緩緩地壓了下去。

他低聲,重複:“我感覺是你。”

話音落下,體內靈力瘋狂逆流,氣血翻湧。

晏陵喉頭一甜,這句話與他所修道法相悖,而他本就道法不穩境界動蕩,他抿了抿唇,將喉頭腥甜壓下來,神色如常。

晏陵不記得過往的事,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隻模糊記得,他所修道法出了問題,他修得是清心寡欲的無情道,可不知為何,近來境界動蕩不定搖搖欲墜,他竭力平複著逆流衝蕩的氣血靈力,然而所有努力都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付之東流。

可是他不在意。

他眼底映著一片鮮活的赤色,瀕臨破碎的境界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謝眠卻不知這麼多,他隨心所欲,懶懶地靠在石頭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晏陵閒聊,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隻能得到一句淡淡的“嗯”,他停了聲音,偏頭看了男人一會,很隨意地抱怨:“你怎麼都不說話,這樣很悶。”

夕陽西斜,謝眠落回水裡,舒展魚尾,舒舒服服地打了兩個滾,殘陽餘暉和他的赤色相映相襯,暈染出一片獨特的色澤。

他在水裡吐了個泡泡,尾巴一擺,便遊出了半丈之遠,聲音清脆:“我要走了,你明天還會在這等我嗎?”

晏陵道:“嗯。”

謝眠得了回複,沒再應聲,回頭朝晏陵揚唇笑一笑,轉回頭來一溜煙遊走了。

他遊得很快,沒再回頭,便也不知道那道黑沉沉的身影就此坐在石頭上,再一動不動。

他輕車熟路地往小木屋附近遊,遊到半路聞到熟悉的妖氣,探頭出來一看,看見了那天打過一架的妖獸,兩隻都在。

肚子圓滾滾的在河邊遠遠站著,另一隻大些的正捧著一片綠油油的大葉片,爪忙爪亂地盛水。

見到謝眠,那妖獸登時炸毛,弓起脊背低吼,充滿警告。

謝眠本來隻是路過,不想搭理它們的,見狀反而停了下來,一甩尾巴,撩起一溜兒水珠:“看著我乾嘛?又想打架?”

說是這麼說,不過他並沒動手,也沒動尾。

妖獸當然不想打架,它警惕地看了謝眠許久,才謹慎地撈起盛著一點水的大綠葉,一步三回頭地盯謝眠,跑回圓滾滾肚子妖獸身邊後才鬆口氣,將大綠葉上的水喂給對方。

它一雙爪子打架厲害,做喂水這等小事卻很笨拙,那大綠葉又柔軟,不小心就被它戳穿了一個洞,本就不多的水溜了下來,沾濕了圓滾滾肚子妖獸的絨毛,換來一聲像抱怨的嗷嗚。

它便慌了,趕緊丟掉大綠葉,繼續笨拙地給對方梳理淩亂的絨毛。

謝眠安安靜靜地浮在水裡,看完了這一幕。

他眼底浮現若有所思的微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白團今天安靜了一整個白天,任由謝眠逗弄都一動不動,這會兒像是睡醒了,活躍起來,開始在謝眠肚子裡滾來滾去。

謝眠將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微涼的掌心碰到了一點兒柔軟的凸起,他突然縮回了手,不知想到了什麼,不再中途停留,用最快地速度遊回了小木屋。

小木屋裡亮著燈,小狐妖在院子裡埋頭刨土,也不知在刨些什麼,青玄在屋裡。

謝眠召了雲朵坐上,一尾巴拍開門,還沒等青玄反應過來,便立刻開口:“青玄,我要找個爹!”

青玄正握著三生石不知在琢磨著什麼,聞言錯愕:“什麼?”好端端的找什麼爹?

謝眠一尾巴又把門拍關上了,他坐著雲,滿屋子打轉,語氣裡是難得地認真:“我要給我的蛋再找一個爹。”

雖然還不確定他肚子裡的這到底是不是他的蛋,但是可以先找著啊,就算這次的白團團不是,萬一以後真的有呢?

彆的妖獸崽都有兩個爹呢,他的寶貝蛋也不能少。

一個也不能少,謝眠想,多多益善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小晏是眠崽照三生石照出來的,幾百年前的木頭小晏,被撩得破了道法的小晏。

要出門,明天不更,周四看能不能攢多點更新,啵啵大家(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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