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甜隻因你(3)(1 / 2)

初初相念 蘑菇神力 13468 字 6個月前

冬季的校園地上鋪著落葉, 風一刮,窸窸窣窣地聲音能把人帶回曾經的歲月。初念捧著水杯跑到他們班,在門口向奚悱招手:“你再不出來我進去了啊!”

奚悱當時是被追的那個, 心裡想出去也彆扭著不肯動。他聞到甜甜的香味, 一抬頭初念已經坐在他桌前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想讓我進來。”初念把水杯放到奚悱課桌上,裡麵淺棕色的液體晃動著,好像透明杯子上麵印著的粉色櫻花花瓣也被攪進了液體裡。

伴隨著周圍男生低低的起哄聲, 初念把杯子往前推,對他道:“我在校門口給你買的奶茶,沒有放珍珠呢。”

奚悱伸手指著杯子, 問題不言而喻。

“塑料包裝太不環保,我就讓他們把奶茶盛到我杯子裡了。”初念咧嘴笑,拿出一根樹葉的梗, 在奚悱胳膊上戳了戳, 歎著老氣,“這是我做的刑.具,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拿它一直紮你。”

奚悱簡直氣笑了:“你現在就給我消失。”

初念澄澈的眼睛彎了彎:“說話啦,那你看這是陳露給我塗的指甲油, 好看嗎?”

她虛虛握著的拳頭放在課桌上,食指伸出來往前輕快地蠕了幾下, 就在快要碰到奚悱手指時停了下來。

一厘米的距離, 是少女率真天性裡夾帶的矜持。

透明的指甲油映著窗外照進的陽光, 閃閃的。

初念煞有介事地道:“上節課被我們老班抓住了, 我跟她說我指甲本來就這麼亮!”

十多年的時光眨眼間一晃而過, 但有些瞬間又像是那麼漫長。奚悱至今都記得那天初念跑開時的笑臉,和她發間夾著的樹葉掉落在他書本上的樣子。

樹葉剛好落在他的名字邊,他撿起來聞了聞,有她洗發精的味道,甜糯糯的香氣。

那樣明媚的一個人怎麼會去什麼訴苦會,奚悱可能是太不相信了,所以潛意識的思緒飄得老遠,阻礙著現實的話語進來。

商謹言說完那句也沒立刻往下說,他到一邊跟路過的男生們借了一顆籃球,地上拍了兩下:“打麼?”

奚悱回神,掐了掐眉心。他不是追問問題的人,也知道商謹言不繼續講,是故意在拿架子讓他急。

“打。”他道。

兩人都是皮鞋,運動起來還是挺不舒服的,但是心裡牟著勁,誰也都不肯輸誰。

奚悱打球向來又狠又野,商謹言那種打法,很快就落了下風。奚悱一個蓋帽,商謹言手裡的球掉了,他看著麵前的人淩空躍起,吆喝喊了聲:“訴苦會大概是在七年前吧!”

打時候應該是兩人剛分手,初念還在上學。

奚悱心裡一咯噔,手勁偏了點,球打在擋板上彈了下來。商謹言接住,跳起把球投進了籃筐。

再繼續打,奚悱明顯心不在焉了,商謹言運球的時候肘部故意往他身上頂,奚悱悶哼一聲,咬牙捂著胸口。

男人間的較勁有時候也是挺陰險的。

商謹言也不想手上帶小動作,但他是真的覺得要不是這樣,根本彆想贏奚悱。

兩人約著誰先進到三十個球誰算贏,奚悱抬臂,最後這個球投出去他就贏了。

“真不認輸嗎?認了我跟你講講剛才說的事。”商謹言揚聲。

奚悱在這個球場上從沒認輸過,在彆的地方也不曾有。他像天生帶著獠牙,咬誰都是連骨帶血。在他的認知裡,就算是親媽拿要他的命威脅他,他都不曾認過一句慫。難不成她如今會為了一個女人認輸?

額頭上的汗往下淌,奚悱把球砸到商謹言腳邊:“我輸了。”

商謹言微怔,低語道:“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奚悱燥熱,從撂在地上的外套裡拿出一根煙,遞給商謹言:“撿重點說。”

商謹言擺手:“這是學校不能抽煙吧?”

奚悱哼笑:“我在這裡抽過無數根,不差現在這一根。”他把煙咬在嘴裡,便頭點燃了,頗有點痞氣。

商謹言抬抬眉:“那種訴苦會你這種人應該聽都沒聽說過吧?”

奚悱不置可否。

“去那兒的都是受到極大打擊的,有人是父母離世,有人是因為破產走投無路,反正都是難受得走不出來,又想好好活下去的人,實在沒招了才去的地方。”商謹言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色道,“隻有初念去那兒是因為失戀。”

煙過嗓,有些涼,奚悱“嗯”了聲。

商謹言道:“在那每個人都要聆聽彆人和吐露自己的傷心事,初念那天起初不肯說,就是一個勁哭。最後隻剩她一個了,她才說是因為失戀了。我當時印象特彆深,覺得真實稀罕了,失個戀跟糟滅頂之災似的。”

奚悱夾著眼的手指發顫,彆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那裡有幾個女生趴在窗戶上往這邊望,一個大膽的還衝他招了招手。

以前也有個女生這樣從教室的窗子裡朝他招手,自那人以後,再有如此,都無法讓他心動了。

“她說什麼了嗎?”奚悱問。

“說了很多,斷斷續續的。”商謹言垂下頭,回憶著初念痛苦的樣子,“她說她看見男朋友摸了彆的女孩子的頭,她說她覺得那一刻男朋友對那個女孩很溫柔。”

“還是為了這個。”奚悱苦笑。初念為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了,為了這事跟他彆扭這麼多年。

商謹言聽出奚悱話裡的意味,歎了氣:“不是因為這個,她說是因為那一刻她覺得男朋友不再愛她了。”

奚悱冷冷移過視線,他看著商謹言:“什麼?”

初念因為覺得奚悱不再愛她了便選擇了分手,她從來都是如此決絕。可初念想要的也不過是如此,她耿耿於懷的不是那個曖昧的動作,而是因為她覺得奚悱的心變了。

初念甚至發瘋地想過,隻要奚悱是愛她的,那她就能不在乎任何,甚至大逆不道地能原諒她對自己爸爸做過的事。

可惜奚悱打了她的臉,就算愛,她覺得那愛也不是全心全意的。

奚悱抽了口煙,望著遠處。終究他和初念之前,是他讓她傷了心。

“初念當時太痛苦了,我都以為她好不了了。”商謹言問,“是你吧,她說失去的那個人是你吧?”

白色煙霧被風吹散了,奚悱猛抽了兩口,把煙按滅在掌心。是他啊,但他從來不知道初念當年會那麼傷心。畢竟這女人撩上就跑也不是初犯了。

並且她又總是那副沒長心肺的氣人樣,奚悱在分開的初期,可是想起來就牙癢癢的。他也是真的發過誓這女人要是敢再落她手裡,一定要她好看。反正他在這要死要活的難受,那女人怕是早就把什麼都忘了。

否則怎麼會走得那麼乾脆,連頭都不願回一下。

初念隻是倔強地不肯回頭,但她傷心過,也崩潰過。大學室友問她分手了怎麼都沒有哭。

她說哭了的,都沒讓那個人看見,怎麼能讓同學看見。

這話初念沒說慌,當著眾人麵哭,隻有在訴苦會上這一次。

爸爸入獄,媽媽大病剛好,初念那時的處境很艱難。可她照樣能去上課、去圖書館。若無其事的堅強有時候隻是欺騙自己罷了。

她那時晚上會控製不住地夢到奚悱,夢到“英彙”,夢到他每天接她上學,寵著她順著她。還夢到後來奚悱追到大學,兩人沒羞沒臊地膩歪。

夢醒了,初念驚了一頭汗,她知道不會再有人把她抱緊懷裡,說:“念念彆怕,我在啊。”

初念那時總覺得夜裡的黑暗是無邊的,空空的隻剩下她。

這些淩亂的話語商謹言儘數說了。

奚悱沉默地抿著薄唇。寒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吹涼了他一身的汗。還吹散了什麼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

商謹言看不下去,拍了拍奚悱的肩膀:“初念有時候不太記事,我倆過了兩年才重遇的,她完全不記得那次我也在訴苦會上。”

“你為什麼去?”奚悱側目。

商謹言尷尬地扶額。

奚悱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對於旁人的事從來都是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態度,他想到什麼失笑道:“初念是不記事兒。”接著又問,“她跟你說我倆在哪認識的?”

商謹言擰眉想:“高中,是初戀。”這些是初念後來跟商謹言在一塊兒後說的,但她根本沒認出訴苦會上帶著“口罩”訴說自己思念逝去奶奶的那個人是商謹言。

他倆當時剛談,象征性地互相交待下戀愛史。

商謹言是心疼她,也怕她想起往事難受,隱晦地提了一下發現初念根本不記得,就沒再提過。

他倆也是真沒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戀愛談得跟沒談一樣。

饒是這樣,奚悱聽著初念跟彆的男人的過往也覺得酸,擺擺手讓商謹言打住,道:“她覺得我倆是高中認識的,但其實不止,更早。”

商謹言有點好奇了:“那是在什麼時候?”

奚悱睚眥必報:“你現在認個輸,我就告訴你。”

商謹言瞳孔微瞪,心道這人跟初念還真是一對,倆人一個比一個會甩刀子。

這時保安室有人往這邊跑,奚悱急忙道:“來人了!快!你先跑,我拖著!”

商謹言可不想被請到保安室,原路翻了出去,人踩在牆頭擔憂又感激地望向籃球場。奚悱老神在在地衝他招了手,他旁邊站著正微笑的保安,看著絲毫沒抓他的意思。

商謹言跳下牆,感覺自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裡的保安隊長覺得奚悱麵熟,奚悱朝圖書館的樓指了指,保安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奚悱還在這上學的時候,他家捐了這棟圖書館。當時奚建國還要把那樓命名為“奚悱樓”,奚悱揚言敢這麼叫他就從樓上跳下去,這事才作罷的。

保安隊長以為他又是來找校長談捐書的事,說了幾句就走了。

奚悱倒是沒立刻走,他把球還了,在籃球場坐了一會兒。商謹言有他的過人之處,在這說剛才的那些,無異於誅了奚悱的心。

這裡回憶太多,曾經在這個籃球場上,有次奚悱跟人打比賽,各種帶球過人,騷得沒邊。而場邊的初念那天起早了,喊了會兒加油就靠著陳露睡著了。

奚悱隻顧看她,加上還有陸明昊這樣的豬隊友,他們班輸了,被罰真心話大冒險。

那時候學校裡有人在傳他跟王芊芊好過,還是初戀。有人故意挑事,就揚聲問:“奚悱,你初戀是誰?”

初念睡得迷迷瞪瞪,聽差了以為又是體育老師點她名,蹭得舉起手:“我!在這呢!”

那時初念剛轉到“英彙”沒幾天,奚悱都想給大膽“表白”的她鼓鼓掌。

一語成讖,還真叫她給說中了。

可是兩人第一次相遇,確實不是在“英彙”。那年奚悱剛被找回來,心裡障礙非常嚴重,時不時就得犯回躁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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