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橙早就注意到有人進來了，廢話，三個大活人推門進來走到近前，瞎子都能感覺到，他又不瞎。
但他就是不轉頭，故意晾著他們，先把他們內心那一點點反駁的勇氣磨掉，不然這些精英，可不見得會老老實實的聽他一個年輕人大罵。
然而他還真是多想了，君不知這三人來之前都是什麼狀態，他們已經做好了全家祖宗十八代被罵上一輪的準備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走，偌大的辦公室落針可聞，甚至連呼吸聲都極其微弱。
不知不覺間，包括最熟悉的埃迪也意識到情況不好，看這樣子boss已經不僅僅是震怒了，恐怕老婆跟人跑了的怒氣也就如此了吧？
三人微微低著頭，就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大氣不敢出，腳都快站麻了也沒敢挪動一步，這樣的表現如果被外邊人看到，絕對會嚇掉大牙。
足足20分鐘時間，楊橙才終於有了動靜，把朝著電腦的眼睛對準了三人，不是他不想繼續，實在是保持同樣的姿勢太累了，他自己快堅持不住了，這才轉過身，但凡他換個舒服的姿勢，非得跟他們再戰20分鐘不可。
一雙鷹眼來回在三人身上掃視，半晌，冷哼了一聲，“說說吧，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來？”
三人內心的第一反應不是回答問題，而是鬆了口氣，能說話就好，沉默的壓力實在難以承受。
埃迪看了看迪恩巴奎特，意思是，“你是紐約時報總編，你來回答。”
巴奎特不上當，這個同樣擁有印度血統的光頭，抬了抬眼鏡，看向身旁的馬克湯姆森，“你是主管運營的CEO，你說。”
馬克湯姆森這會兒臉色有些蒼白，剛才腿肚子轉筋就沒緩過來，現在又被兩個不要臉的豬隊友坑害，這日子沒法過了。
再看看同樣把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楊橙，恍然間有種末世來臨，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保命的衝動。
算了，不就是一頓罵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馬克湯姆森在內心做了最後的動員，抬手擦掉腦門上的冷汗，訕笑了一聲道，“因為這個月報紙發行量嚴重下滑。”
“嗯，虧你還知道，那你現在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嚴重的下滑，9%啊，現在平均發行量才多少？你們一下子就整沒了十分之一，怎麼？是覺得報社該裁員了是嗎？你們準備做第一個？”
楊橙不開口還算罷了，一開口就是山崩地裂的架勢，平常遊泳的時候沒見他肺活量這麼好，可罵起人來連氣都不用換，噴的那叫一個流暢。
“boss，你聽我解釋，這個月發行量下滑純屬意外。”馬克湯姆森急了，不急不行啊，再不解釋一下工作都要沒了，這年頭找份高薪的工作不容易啊！
楊橙自覺通情達理，靠在椅背上，盯著湯姆森不說話。
湯姆森顧不上擦汗，咽了口唾沫，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苦笑道，“這個月整個美國東北部遭遇了嚴重的雪災和寒流，報亭大範圍歇業，報童更是被禁止出門，這才導致發行量直線下滑。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我們的純數字訂閱量爆發性增長，目前用戶量已經超過了100萬，如果增長曲線繼續保持下去，年底收入將突破2億美元。”
湯姆森也是有些急智的，知道光解釋錯誤沒什麼用，得用好消息轉移楊橙的視線。
果然，楊橙的氣勢一收，身體微微前傾，表現出好奇的姿態，問道，“詳細說說。”
當初在收購《紐約時報》之前，楊橙就知道在傳統媒體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紐約時報》的付費牆建設獨樹一幟，是一地雞毛的傳媒版圖上難得的亮點。
但因為有頭條app的存在，二者的功能有部分重合，所以他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將兩家部門合並，但礙於紐約時報剛剛加入到集團大家庭，暫時不易有大動作，因此這件事一直被按了下來。
卻沒想到馬克湯姆森會給自己一個不小的驚喜，就像外邊那些專家鼓吹的一樣，似乎《紐約時報》的付費牆就是美國報業的長城，其積木新聞、VR新聞、視頻直播等種種準樣板戲工程就是蓋世神功，而如今神功已成，可以拿出去獨當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