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1(1 / 2)

“黑澤先生,如果想要實現我的目標,你覺得第一步應該做些什麼?”

在某個黃昏,夕照如火,太宰治橫躺在琴酒公寓中的沙發上,盯著天花板問道。

已經習慣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的琴酒反手關上門,在玄關換好鞋,再不急不緩地走到客廳,坐在他的對麵。

“首先要剔除絕對的武力值。”

麵對對方沒頭沒腦的問話,他也接得十分順暢。

“如果森首領手中有足以鎮壓一切詭計的絕對武力作為棋子,那麼任你再怎麼謀劃,對方都可以做到一力降十會。”

“黑澤先生是在暗指那隻漆黑的小矮人吧。”太宰治含混地低笑了兩聲,“我也是這麼想的。”

“在單純的笨蛋武力值方麵,那個家夥的確很棘手。那麼就先將他調走好了。”

“這就是一切開始的信號。”

想要將中原中也遠調出橫濱,隻有讓港口黑手黨在國外的運轉和生意出岔子。

這一點,利用發源於俄羅斯的死屋之鼠還有黑衣組織在國外的勢力都足以做到。

挑釁也好,挑撥也好,隻要讓那裡動蕩起來,哪種方法都無所謂。

“在這件事上,費奧多爾君很樂意幫忙。”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對麵的男人,在瞥見對方表情時,頓了一下,停下話頭挑了挑眉。

“黑澤先生還是不讚同我用損害港/黑利益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港口黑手黨位於國外的勢力還是先代首領時期,不顧現實情況肆意擴張的產物。因此一直根基不穩。”

“森先生現在會選擇保下這份勢力,也隻不過是因為目前國內的形勢穩定了下來,想要沿著之前的路子向外發展。”

“如果放在前兩年,森先生恐怕根本不會在意這部分勢力。”

“而在我看來,就算那部分真的受到了損害也沒什麼。本來就是沒有價值的爛攤子,之後想要發展的話,不如索性破而後立會更好一些。”

“我知道這一點。”琴酒無聲地歎了口氣,“當然我也明白這是無可避免的事,隻是單純地有些感慨罷了。”

“黑澤先生能理解這一點就再好不過了。”少年人笑了笑。

“那麼,接下來,為了促使森先生作出‘派遣中也’這個決定,我們可以誇大另一邊的情勢與預計可能獲取的利益。”

“港口黑手黨的情報人員沒那麼好糊弄吧。”

“這是當然。”

“單獨欺騙一家是很容易露餡的,那就乾脆欺騙整個情報市場好了。”

“跨越國際的消息本來就容易走偏。”

“這一條情報路線通過費奧多爾君和折原君的聯合把控,不難針對情況進行一些引導性的描述。”

“有時候,一點點理解上的小偏差也能造成完全不同的結果。”

太宰治將食指和大拇指幾近捏在一起,強調真的隻有這麼“一點點”。

“將中也調開以後,我們就可以進入下一步了。”

“那個時候,森先生一定會提高戒備。”

*

將中原中也派去歐洲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總有些不安。

他不是不信任對方的力量,感到不安的對象也非是遠在歐洲的動亂,而是被他所忌憚著的、那匹潛伏在自己身邊,隨時有可能反咬他一口的狼。

畢竟,Mimic事件後,太宰治安靜得有些詭異。

倒不是指他個人的神經質行為有所減少,而是指他居然一直沒搞出什麼大事來。

除非,這種讓自己始終處在提心吊膽和懷疑猜忌的狀態,本身就是對方的一種報複。

但他也不可能因為個人忌憚對方,就將港/黑所有的戰力及高層都拘束在橫濱以內、圍繞在自己身邊。這樣的話,組織是無法前進和發展的。

送走中原中也之後,森鷗外獨自坐在在辦公室內低頭沉思。

鐘擺指針“滴答滴答”地走過幾格,男人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通了內線電話。

“紅葉閣下,介意來頂層辦公室,與我共進下午茶嗎?”

如果有有心人一直注意著港口黑手黨的人員分布與調動情況的話,他們便可以發現,自中原中也離開那天之後,無論是處在何種情勢下,乾部尾崎紅葉和黑蜥蜴之間,都至少會有一方留在總部待命。

*

“提高戒備之後呢?森首領能夠調動的、足以影響局勢走向的棋子……”夕陽之中,與少年交談的琴酒靠在沙發上,眼神無落點地漂移了幾下,“大概是黑蜥蜴和尾崎乾部吧。”

“對。森先生會這樣做,無非是在懷疑這背後有我的陰謀計劃在操縱。提防的也是我突然發難。”

太宰治翻了個身,趴過來雙手托腮,小聲嘀咕著:“這樣想倒也沒錯啦。”

“所以?”

“所以,就讓森先生更加確信他自己的猜測吧。”

“讓他認識到,我大概確實是要向他下手了。”

“對吧,告密者先生?”

太宰治的眼睛有些亮閃閃的,看向對麵的長發男子。

長發男子沒有應他,隻是用手彈了彈那短短的一截煙灰。

*

那位先生再次召喚了他的得力下屬。

“Gin,我們組織與港口黑手黨在歐洲的紛爭目前處於優勢地位。”

“有情報稱,港/黑的首領已經派遣他信任的高層成員前往歐洲了。”

“這件事你怎麼看?”

長發男子保持著謙遜的神情,假意思考了一陣:“我們之前因為先發製人,已經攫取了一波利益,現在歐洲那邊本身沒有什麼值得我們動手的了。”

“但如今港口黑手黨派出了高層成員,這說明他們對歐洲部分的勢力還是很在意的。”

“既然在意,我們便可以以歐洲紛爭一事作為砝碼,與港口黑手黨談判。”

“承諾儘早抽身退出紛爭,相對的,借此換取組織進入橫濱市場的渠道。”

“這樣才能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不錯。”那位先生讚賞的聲音傳來,“我和組織的那名俄羅斯顧問費奧多爾君也都是這麼想的。”

“你能理解我們的打算再好不過。”

“那麼,這次與港口黑手黨的談判我就能放心地交給你了。”

琴酒麵色肅然地微微鞠了一躬,沉穩答道:“定然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黑衣組織的這一打算,當晚就被呈上了森鷗外的辦公桌。

三木·臥底臥回自己家·在港/黑乾著兩份工作·隻領著一份工資·一真將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首領辦公室中,正認真地向森鷗外彙報著最新收到的情報。

“是的,黑澤是這樣說的,黑衣組織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和您接觸。”

他一板一眼地答道。

“除此之外,他還有說什麼嗎?”

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後,垂眸問道。

這名作為琴酒聯絡人的男子先是頓了一下,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倒是沒有什麼特彆的……但如果是說突兀的話,大概就是那名俄羅斯人了吧。”

“黑澤有提到,作出這個決策的組織BOSS,顯然在事前與那名俄羅斯人有過溝通。”

“這個決策背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對方的影響和誘導因素在裡麵。”

“俄羅斯人啊……”森鷗外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扣了扣,“那位費奧多爾君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兩年多前的龍頭戰爭裡也有他的影子。現在卻跑去做黑衣組織的參謀……”

“他真正謀求的目標還很難說。”

坐在辦公桌後的中年男子沒有說出來的是,這名俄羅斯人,總是讓他聯想到太宰治。

也不知道隻是他想多了以至於有些草木皆兵,還是真的有什麼東西正在醞釀當中。

頂層辦公室中安靜了一陣。

首領再度開口時,卻換了一個話題:“最近太宰在做些什麼?”

話題的突然跳躍讓三木一真一愣,但他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情報人員,幾乎沒有多少猶豫就把近期情報部收集到的有關於少年乾部的信息儘數道出。

“……這些就是太宰大人近期的行程和活動。”

“總而言之,從分部傳來的訊息看來,沒有什麼特彆異常的地方。”

“但是……”

三木一真微微皺眉,仿佛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直說就好。”

森鷗外自然能看出對方的遲疑。

“這不是情報部的消息。”正在進行彙報的男子首先言明這一點,隨後補充道,“是黑澤和我進行聯絡的時候無意提到的。”

“他說,他在不少大型活動會場都見過太宰大人,有幾次已經很晚了,還能在一些街區,包括公寓樓附近,見到對方。”

“那時候黑澤還和我感歎說,太宰大人工作真是太努力了。”

“可現在看來……”

三木一真回想起自己剛才彙報的信息中,沒有多少工作是涉及了大型宴會的,很多時候也不需要深夜活動。

那對方這樣的行動軌跡就有些詭異了。

情報員先生抬起頭,望向因自己的話正凝思著的首領,性格中那豪放不羈的部分又湧了上來。

他終於忍不住,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開始對自家的BOSS叭叭叭:“恕我直言,BOSS您根本不需要這麼擔心。”

“我們都知道您重視太宰乾部,但太宰乾部現在也已經長大了,有夜生活也是正常的……”

“孩子長大了都多多少少會有些叛逆,出去玩沒有知會家長一聲不是什麼大事……”

“我們做長輩的,總要學會放手,讓孩子們張開雙翼翱翔在自由的天空。”

發聲者深情而誇張地展開了自己的雙臂,眼神中充滿著對遠方的期盼,定格在原地。

保持姿勢過了三秒後又收回,雙手捧心,低頭以一副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樣子娓娓道來。

“哎呀,想當年我剛成為黑澤醬的聯絡人的時候,他是那麼的乖巧可愛。”

“可他現在變成琴醬後,也總是冷著臉對我。我們上次見麵時他甚至不肯給我付甜品錢,好在還有黑衣組織的活動經費可以報銷。”

“但我知道,他隻是表麵上疏遠冷酷,內心裡其實是有我的。比如說我幾年前失聯的時候,他還想著給我買棺材……”

“想必您和太宰乾部之間也是一樣,小孩有點犟也……”

“三木君。”被打斷思緒的森鷗外微笑地看向正叨叨叨個不停的男人,保持著這一虛偽的表情,“情況我都了解了,你可以出去了。”

“啊。”正在興頭上的三木一真施法被迫中斷。

他冒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隨後立馬恢複成那副恭敬而又謙卑的下屬姿態,微微向上位者一鞠躬:“那我就先告退了。”

隨著辦公室厚重的大門關上,隻剩下坐在黑暗中的男子一個人的時候,他虛假的笑容被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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