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張昭昭還在和單明明聊了一下午的商業相關之後,覺得太冷落她的兒子了。於是她就把話題引到了鬱思為的身上。
“思為在大學裡主修的是服裝設計。我原本還指望著我家能出一個厲害的設計師。但現在,他又迷上了雕塑,以後可能要做藝術家了。但還算好,思為在藝術上,是真的有天賦……”
但這樣也會有一個好處。
在張昭昭提起鬱思為的時候,單明明就可以自然地看向這個男孩,而不用擔心被男孩的母親看出些什麼了。
而鬱思為……則依舊是在看著她。
這個男孩的視線,幾乎是黏在了她的身上。
鬱思為看著單明明,仿佛是不經意地開口道:“以雕塑者的眼光來看,我會很喜歡你的表情。很感性,也很迷人。”
這是讓單明明感覺到似曾相識的話。
它仿佛是一支金色的小箭,穿過厚厚的雲層,乘著風,向她飄來,也讓單明明一下就被帶著回到了和這個男孩袒露心扉的早上。
那時候的她,還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迷茫。
她似乎找到了些許真正的自己,卻又感慨命運不握在自己的手中。
有些話語,單明明以為自己不會記得,鬱思為也以為,那些會很快就被他忘記。
可現在,他卻是如此輕易地就把那些話語在此處重複了起來。
“就好像有著雲朵的天空,風吹起的時候,有時會把雲吹到能遮住太陽的地方。但再過一會兒,雲去到彆的地方,陽光就又出現了。”
如果說鬱思為先前的那句話會讓張昭昭覺得自己的兒子對她的這位合作夥伴很有好感,那麼這句話就會讓她感到無比困惑了。
可單明明卻是因此而被那枚金色的小箭給擊中了。
那不會讓她感覺到被傷害了一樣的疼,卻是讓許許多多的情緒一下湧上心頭。它也讓單明明猝不及防地被這句話裡所包含的種種所感染,並一下就紅了眼睛。
為了掩飾這些,她隻得連忙假裝自己打了個哈欠,有些抱歉地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在飛機上都沒怎麼睡。”
見此情形,張昭昭當然是很快向單明明表達了理解,也替自己的兒子說了那句“沒關係的。”
可說出了那番話語的鬱思為卻是收回了目光。
他不再一直一直地盯著單明明。他收回了那份存在感很強的視線,並垂下眼睫,仿佛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在等待甜品的時候,單明明說她想要去一下洗手間,而後就起身離開了她們的這張桌子。
鬱思為在餐桌前又坐了一會兒。
但在他的媽媽想要和他再起一個話題的時候,他就說道:“我也想去一下洗手間。”
說著,他就拿開了墊在腿上的餐巾,在和母親笑了一下之後就和平時一樣自然地起身,走向洗手間。
一兩分鐘後,單明明從洗手間裡出來,並去到洗手池前。
從下午到現在,鬱思為一共就隻和她說了幾句話,可那卻已經足夠了。他幾乎要在張昭昭的麵前,將單明明擊得掩飾不住那個小小的秘密。
這實在是讓單明明慌得有些厲害。
她因而不得不在洗手的時候,調好水溫,並俯身用那不至於凍人的水拍上了自己的臉頰。
她想要在再次回去麵對那兩個人的時候,找回一點清醒。也讓自己的心回到距離那個人更遠一點的位置。
可當她抹了一把臉,打算起身的時候,卻是突然從鏡子裡發現了那個正靠著牆在看著她的男孩。
單明明猛一下起身,並轉過去麵對鬱思為。
“你……”
鬱思為卻隻是貼心地替她抽出了一張很厚的抽紙。
“要紙巾嗎?”
他把那張擦手巾遞給了單明明,臉上卻是沒有了那份持續了一整個下午的,禮貌而友好的微笑。
他看起來冷淡了許多,但這樣的鬱思為,看起來卻也更為真實了。
此時,他向單明明所展現的,也終於是他此刻的真正情緒了。
他並不著急,而是耐心地等單明明把臉擦乾,也給她又遞了一張紙巾,讓單明明把手也擦乾了。仿佛是在等待著自己所看著的這個人從驚慌重歸平靜。
而後,他才說道:“所以,你還是你。”
單明明深吸一口氣,卻隻是問出了一句:“什麼……?”
這下,她是真的不明白這個男孩在和自己說些什麼了。
鬱思為則道:“你在不辭而彆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卡片,記得嗎?”
“我……記得。”
“你在卡片上對我說,你要離開了。你還對我說,認識我很高興。”
這就是單明明無法記清的事了。
但,鬱思為的下一句話便讓她整個人都被驚到了。
這個男孩說:“我還以為,下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不會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