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
大小姐坐在正中央,低頭叼著煙,不耐地揮揮手,“下一個。”
【剛來,這不是金崔石的直播間嗎?這女的是誰?】
【好像是金崔石的朋友?現在擱這選演員呢,表現得好就能被選中進劇組。】
【?來工廠選演員?她沒事吧?】
【要不怎麼叫大小姐呢,人家就是任性。】
……
下一個員工摩拳擦掌地準備開始表演,然而保鏢突然上前,湊到大小姐耳邊,“小姐,戲散場了。”
大小姐低垂的眼皮猛地撐起來,“所以那混蛋到底在他那莊園裡乾什麼惡心勾當?”
保鏢正想解釋,卻被大小姐一手攔下,“算了,我親自去看。”
她說完,站起身,正打算走,然後目光注意到這一圈神色各異的員工,忽然一笑。
“自我介紹一下,我,你們的新老板。”
她將煙隨手丟到保鏢身上,狠厲的眸子掃過在場所有人,“我這人呢,說話辦事比較直,不喜歡玩那些彎彎繞繞。”
“所以,曾經幫卡裡乾過見不得人的事的,現在立刻走,我可以當你們是被迫的。”
員工們不知道畫風怎麼一下從“神秘導演愛好特殊來工廠選演員”,轉變成了“新老板上任三把火”,一時完全沒人敢動。
大小姐隨意在心底胡亂倒數了幾下,拍手,“行,沒人是吧?”
“小凱,乾活!”
大小姐乾脆地下完令,轉身就走,衣角在半空中劃過淩厲的弧度。
身後,保鏢小凱儘職儘責,“查理斯,造謠‘導彈’即將降落,導致數千人逃離,結果反而送命……”
被念到名字的員工麵色慘白,大小姐則隨手將黑布纏到手上,瞥向另一位保鏢,“其他地方怎麼樣了?”
“都安排人去了,”保鏢猶豫了下,“其他幾位老板也在安排人。”
大小姐不以為意,“讓他們去吧,反正我已經搶占先機了。”
“做得太絕也不好。”
大小姐走出昏暗的工廠,對上迎麵而來的陽光,勾起了嘴角,“像那個小丫頭說的。”
“市場,還是要百花齊放的好。”
“反正我也不缺錢,”大小姐嗤笑,“就當是偶爾發發善心,做慈善了。”
*
精神病院。
於羽推著老夫人走到陽光底下,茸茸的小分子在皮膚上跳躍,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溫如玉收到了沈呦呦那邊傳來的消息,她驚喜地看向女兒,“成功了!”
於羽的杏眸瞪大,“所以那個卡裡真的殺了員工?”
老夫人也睜開了眼,扭頭看了過來。
溫如玉搖頭,“不清楚。”
直接通過網絡獲取其他嘉賓信息是違規的,她隻能等那邊發來下一條信息。
然而還沒等沈呦呦那邊告知情況,一條新聞推送忽然出現在了屏幕上方。
溫如玉本來下意識想劃掉,下一秒,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於羽,”
溫如玉的聲音變得有些虛無縹緲。
“他不是殺員工。”
“他殺的,是貧民女子。”
老夫人握著輪椅的手倏地握緊,於羽更是直接驚呼出聲,“什麼意思?”
“在他的地下室發現了十幾具貧民女子的屍體標本,”
溫如玉一字一句,說得非常艱難,“警方判斷,死在那間地下室裡的,絕對不止十幾個人。”
*
城堡,地下室。
金崔石叫罵著走了進來,“我跟你說,沈呦呦,你這一次絕對要給我一大筆錢……”
他的聲音逐漸消失,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昏暗的地下室裡,三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波。
那個瘋子卡裡正跪在地上,抱著頭不知念叨著什麼。
而另一邊,沈呦呦伸出手,原本漂亮的銀白色金屬護盾頓時收縮,又變成了三個小機器人,順著沈呦呦的胳膊往上爬,最後全都趴在了肩膀上。
沈年則彎腰,第一時間將槍撿了起來,還不忘回頭疑惑,“你剛剛說什麼?”
金崔石看向拿著槍的沈年,瘋狂搖頭,“沒、沒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
他正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圓場,然而身後猛地一股衝擊力,險些直接將他撞到地上。
金崔石靠扶著牆壁在穩住身形,氣憤地回頭,剛想罵人,就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眸子。
金崔石:“……”
不敢動不敢動。
來的是朱克。
賀天均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麵,進來的第一時間,先是被那堵彈幕屏震了一下,隨即就看到朱克一步一頓地,朝著牆邊走去。
他這才跟著將視線投過去,然後呼吸一窒。
靠裡的那側牆壁上,一排,十三個,女性標本。
那種特殊的栩栩如生加上僵硬的表情,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賀天均生理性想吐,卻又強行忍住了。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正中央的那個標本,他見過。
朱克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隔著玻璃,觸碰女友。
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漂亮,像是一顆翠綠的玻璃,剔透純粹,卻再也沒有了亮光。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臉上帶著抹深切的悲傷,像是在哀悼自己無法控製的命運。
她已經夠努力了。
她已經夠努力了。
為什麼生活還要這樣對她呢?
到底是出身有錯,還是性彆有錯,亦或是她隻要出生,都是一種錯呢?
讓朱克徹底崩潰的,不僅是女友微微起伏的腹部,更是在玻璃的角落,一張炫耀式的標簽——
《聖母》。
一個人,在這些貴族眼中,竟然隻是一件展品。
朱克再也忍不住,他像是野獸般的怒吼一聲,扭頭,直接抓住卡裡的頭,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剛開始卡裡還有力氣叫喚,到最後,他已經成了一坨死般,鮮血流了一地,與地上原本的紅混在了一起。
朱克還在打,賀天均伸手製止,“彆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然而失去了理智的人哪裡是那麼好控製的,他一把掀開賀天均的手,又是重重的一拳。
賀天均還想阻止:“彆打了!”
朱克再也忍不住,他猛地回頭,猩紅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當然不在乎!因為你是既得利益者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朱克已經失去了理智,“這個人渣和你那位舅舅關係這麼好?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他會不告訴你?”
賀天均愣住了,他對上那些懷疑和怨恨,不斷地搖著頭。
然而朱克哪裡會放過他,他一步一步,咄咄逼人。
“你舅舅是不是也有參與?而你這次之所以站在我們這邊,就是想裝成一副無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