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一道清亮女聲忽然傳來,“這三匹雲水紗,我要了,三倍的價格。”
幾人尋聲看去,隻見一個身穿丁香色裙衫的高挑女子款款從門外走了進來,及至幾人跟前。
這女子正值雙十年華,長眉杏眼,容貌清麗,氣度雍雅,端的是個令人驚豔的美人。
美人微微側首,她身邊的婢女便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錦袋放在了幾人麵前的桌上,袋子口鬆開,閃人眼的金錠子滾了出來。
“孟掌櫃,你看如何?”
那女子微笑看過來,卻並未看孟掌櫃的方向,而是看向戚白玉,神色帶著一絲挑釁和不屑。
戚白玉見了這女子,頓時麵色也沉了下來。
那位孟掌櫃此時也是麵色難看,眼前這兩位都不是一般人物,戚白玉便不必說了,戚國公府的嫡女,謝侍郎的夫人,自是不能得罪的。
可後來的這位,背景也不簡單,乃是內閣大臣,兵部尚書宋昌的千金,宋時雨。
他作為京中最大綢緞莊的掌櫃自然不是那眼皮子淺的,哪裡會為這幾百兩銀子得罪兩位貴人。
此時也隻好討好笑著對後來的宋時雨道:“宋姑娘,不好意思,這三匹雲水紗小店已經定給謝夫人了,您放心,過幾日還會再到一批貨,倒是定會提前給您留出來。”
宋時雨也沒有為難掌櫃的,隻是淺笑著看向了戚白玉道:“是嗎,可我剛剛聽的清楚,謝夫人可還沒說要呢,按理說交易買賣,價高者得,我出得起這價錢,謝夫人,你也不能讓人家有錢不賺啊。”
戚白玉麵色陰沉的看著她,半晌才冷冷開口道:“孟掌櫃,一會兒便將三匹雲水紗送到謝府,就按三倍的價格。”
宋時雨也不生氣,不急不緩笑著道:“謝夫人好氣度,不愧是侍郎夫人。”
那位孟掌櫃此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隻能瑟縮著像個鵪鶉似的躲到一邊,心中不由歎了句,那位美名譽滿朝的謝侍郎也算是男色禍人了。
回去的路上,戚白玉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白歌也不好隨便打聽,直到幾天後,小招在謝府的下人圈子裡混得愈發熟了才探聽出了些許。
事實上,戚白玉與宋時雨這兩位的恩怨由來已久,在京中貴圈裡幾乎就沒有不知道的。
起因是,十三歲的宋時雨在一次宴會上無意間見到了謝塵一麵,自此一見鐘情,念念不忘。
彼時謝塵已經與戚白玉成婚三年,以宋時雨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做小的,按理也不過是少女不可說的一段心事罷了。
可偏偏這宋時雨與其他女子不同,她是閣臣宋昌的獨女,從小便受萬千寵愛於一身,被宋閣老當做男兒一般教導,詩詞歌賦無一不通,便是商談政事都能言之有物,早早便被一眾才子捧上了京中第一才女的寶座。
家世極好,受儘寵愛的宋時雨難免養成了傲氣且主見的個性,在聽聞謝塵已有夫人後,不顧家中人阻攔,非要上門拜見這位謝夫人,可誰知見過之後,在對外談及時,她對謝塵這位夫人的態度可謂是嗤之以鼻,接著更是立誓此生非謝塵不嫁。
此事當時引得京中嘩然,這不明擺著是宋時雨認為戚白玉配不上謝塵,早晚有一天要騰位置的,屬實明著打戚白玉的臉。
宋閣老是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卻都是白費功夫,宋時雨是鐵了心死等謝塵,這一等就是從十三歲等到二十歲,眼看著就是個老姑娘了,卻也沒見她改變心誌。
這事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可謂是無比出格,說難聽一些就是辱沒家族臉麵,嚴苛一些的家族恐怕是會逼著女子出家,更甚自縊。
可偏偏放在宋時雨這位高門出身的京中第一才女身上,偏還成了一樁引人津津樂道的風流韻事,被不少人調侃謝侍郎男色禍人,竟讓一代才女芳心錯許。
也正是因著這樁事,戚白玉與宋時雨每次遇見,兩人難免鬥雞一般,總要明裡暗裡爭個高低。
“說起來,這宋姑娘也真是個心眼實的,咱們大姑娘瞧著身體康健的很,她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啊,難不成最後成了個老太婆,再嫁給謝大人?”
白歌搖搖頭,她今日瞧那宋時雨的氣度儀態,顯然不是個沒頭腦成算的,隻是她這樣行為,卻是把大姐姐架在火上烤了,再加上大姐姐與姐夫成婚十年,依舊無子,瞧著夫妻感情也不是很好的樣子,隻怕宋時雨打的是其他主意。
不過這事說起來與自己也沒什麼關係,白歌很快將那日遇見宋時雨的事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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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總是淅淅瀝瀝的,綿密輕柔,仿佛與大地間透著繾綣情意。
連日來的小雨,讓空氣裡都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澀氣。
小招急匆匆的跑進來的時候,白歌正握著一卷《玄玄集》皺眉苦讀,另一隻手還在桌上不斷虛畫著。
這些天來,她腦海裡總是記著那日與謝塵的一局棋,不斷複盤之下,仍覺得自己漏洞百出,無奈之下,隻能再次拿出當年剛開始學棋的精神,在書海裡尋找製敵的方法。
小招擰了擰濕漉漉的裙角,笑嘻嘻的跑過來道:“姑娘,我這有兩個消息,一個是好的,一個是壞的,你想先聽哪一個?”
白歌瞟了她一眼,小丫鬟眼珠兒轉的飛快,她於是做心不在焉狀道:“哦,那便先說壞的吧。”
果然小招撇了撇嘴,道:“我聽門房小廝說,近日來江南水患嚴重,還有水匪猖獗,來往行商受了不少影響,就連官船也被耽擱了。”
白歌愣了一下,細眉輕蹙:“啊?那母親會不會有危險?”
紅杏在一旁安慰道:“姑娘莫要心急,夫人素來穩重清明,遇事從容,不會有事的。”
白歌想到寧氏的性子,略微放心的點點頭,隨之又輕歎一聲:“那豈不是說,母親的行程怕是又要耽擱了。”
小招在一邊撓頭問道:“姑娘,咱們不會要在謝府過你的十六歲生辰吧。”
白歌歎了口氣,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寧氏一日不回京,她和裴桓定親之事怕就要拖後一日,實在是讓人開心不起來。
不過還在她向來心思明澈,改變不了的事就不去想,免得徒惹煩擾,一轉念便笑著問道:“那好消息呢,快說來與你家姑娘我高興高興。”
小招頓時眯著眼笑了起來,湊到白歌耳邊。
“聽說,裴公子今日來謝府拜見謝大人了。”
白歌驚詫的看向小招:“啊?他怎麼會來謝府?”。
小招搖搖頭,道:“婢子也不知道,隻是聽前院送茶的小廝提起的,這才趕緊過來和姑娘說。”
白歌提裙起身,在房間裡踱步繞了兩圈,最終還是沒忍住心底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對著小丫鬟道:“幫我換衣服,我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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