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信息素紊亂的Alpha(26) 水鵲……(2 / 2)

水鵲:我們分手吧。

一個聊天框分分鐘彈出了99+提示。

另一個悄無聲息。

水鵲也不敢看陸風馳發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把通訊軟件裡聯係方式拉黑了。

屏幕上大大的陸風馳三字顯示,水鵲狠心地滑到了掛斷。

加入黑名單。

順便曲九潮的也加進去。

手機沉寂了相當長的時間。

臨睡前,他謹慎地檢查了一遍,乾乾淨淨的聯絡軟件。

鎖屏前兩條陌生短信發過來。

“我不同意。”

“彆讓我抓到你。”

*

水鵲得承認,他可能、確實長得有點好看。

平駁領六扣三的收腰淺棕色馬甲,雪白絲質襯衫,克拉巴特領結。

抬手撫平幾縷卷翹而稍顯失禮的烏發,細薄的水棲類的眼瞼,睜開時撐出的褶子恰到好處,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令弟真是一表人才。”四周圍的人恭維道。

平時不苟言笑的宋家家主,對這樣普通的客套話卻偏偏相當受用似的,手環過去搭在水鵲的肩上,“他確實很出色。”

旁邊的人群眼前一亮,沒想到對方會搭腔,立即順著氣氛滔滔不絕地誇讚起中央的漂亮男孩。

“有這樣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們家的小子頑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爺一半聽話就好了。”

宋秦搭在水鵲身上的手,大拇指緩緩摩挲單薄的肩胛,意味深長,“嗯,他是挺乖的。”

話題莫名滑向育兒方向。

水鵲聽得臉頰微燙,都不好意思起來。

怎麼回事?

難道是宋秦太年輕的緣故,彆人和他交流養孩子,宋秦隻能說弟弟,搞得他們好像不是兄弟,宋秦跟當了他爸一樣。

這時候不知道外圍是誰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小少爺以後會便宜了哪個Alpha,當哥哥的想必舍不得……”

現場寂靜了一會兒。

宋秦看向說話者,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道:“水鵲是Alpha。”

那人領帶之上的喉結滾動,咽了下口水,訕笑說:“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可能是想找補一下措辭誇誇水鵲,但從世人普遍的對優異Alpha的評定標準中,完全找不到和對方相符的項目。

骨架小了,皮膚白了,也沒有威懾同類的肌肉。

如果不是宋秦說出真相,在場者都會以為這是宋家嬌養的Omega。

怎麼會是Alpha呢?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這一圈的氣氛直轉而下。

宴會廳裝修是中古風,中世紀現代主義風格,燈火輝煌。

淋滿奶油和蜂蜜的甜點在這樣的場合不值一文,鋪滿宴會廳的各個大小角落,新鮮的遠渡重洋空運過來的水果、花朵隻是宴會的點綴,煎得滋滋冒油的羊小排,廚師熱火朝天烹飪的食物堆放在餐桌、餐車上,零星的沒幾個人光顧。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名利場的香氛,無關緊要又必須合理存在的調味品。

水鵲環顧四周,他也聽不懂這圈人談的什麼生意,自己在這裡格格不入。

宋秦注意到的小動作,低頭詢問:“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困了?”

“我想出去透口氣,哥哥。”他和跟著家長出去見世麵的小孩一般,必須牢牢跟著宋秦,否則就要給人拐走了,連簡單的離席也要先說一聲。

宋秦:“去吧。”

從摩肩擦踵、觥籌交錯的人群裡穿越出去,宴會廳外庭內是花叢,不知名的粉藍色花朵,有的點著紫色漸變,丘比特和不認識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噴泉有規律地在不同色係的燈光中水花四濺。

夜幕垂降。

遠處的池塘邊比他更早來的站著有兩三個人,應該也是受迫於長輩到這種場合因而無所適從的。

不是故意要聽的,隻是他們也並沒有打算竊竊私語不讓旁人聽見,沒有任何壓低的音調帶著內容傳過來。

“謝家要將重心搬回海城?”

“對啊,他們唯一的繼承人就是這麼打算的,謝家我們這輩就一個獨生子吧,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你不記得他了?不過也是,小時候我們就擠不進他們圈子……”

“很少一起玩吧,我沒印象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在大哥大姐後麵混日子的選項C,他們繼承人都不帶我這種貨色玩的。”

“但是我以前不是聽說那位大魔王逆反了去逐夢電競了嗎?把他爹都氣倒了?”

“你的消息是不是幾年沒更新了……逐夢什麼的說說而已,完了不還是得回來繼承家業。老天爺喂到嘴裡的飯難道還舍得不吃嗎?”

“他今天來了嗎?我依稀記得小時候謝宋兩位不是有次聚會上打架,最後鬨得兩家怪尷尬的?”

“好多年沒見了吧,就算小時候是仇人,現在怎麼樣也都成熟了,做事都為兩家聯手合作考慮了。”

“以前不是還有傳言,如果宋家有Omega就和謝家的訂娃娃親聯姻?”

“……好扯。你從哪裡聽來的。”

“他們兩家體量這麼大,根本不需要商業聯姻。如果真成了親家,我們這種小家族還能存活嗎?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去給大少爺們洗腳算了。”

“那還真是老天有眼,兩家都隻有Alpha繼承人吧。”

“誰知道呢,或許還有私生子,從外麵接回來不就好了?”

噴泉猝然水花大了許多,冰涼涼的泉水濺到水鵲眼前,他在噴泉邊駐足了許久,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連頭發都淋濕了一點,額前劉海沾濕後黏成一縷一縷的。

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嚇沒控製住發出聲響。

池塘邊的人注意到,齊齊轉頭向他那邊看過去。

偷聽彆人說話還被當場發現是一件相當尷尬的事情。

雖然他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這個庭院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又隻有他們在,不控製音量聊天的話,就是整個花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水鵲心虛地背著手,厚底小皮鞋不自然地後撤步踢踢自己腳後跟。

那三個人麵麵相覷,打著哈哈離去了。

吸取前車之鑒,他們說話有意壓低了幾分音量,後麵再說的什麼水鵲聽不清晰了。

隻有零碎的幾個詞語從晚風裡溜過來。

宋家、Omega、聯姻。

沒從中得到有效的信息,水鵲踱著步子準備回到宴會廳。

剛走進去,就聽到遠遠的有人稱呼——

“曲少,幸會幸會。”

諂媚之聲,來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對著俊秀挺拔的Beta,甚至還隻是在少年與青年之間過渡的年紀。

畫麵一時略顯滑稽。

那Beta顯然是屬於青年才俊、矚目人物之列,鍍銀鏡框架在優越的鼻梁處,吊燈投下的光影勾勒麵部起伏。

是淡顏係,眉眼卻並不因此透出溫和,反而由於氣質淡漠矜貴,他看起來倨傲、拒人千裡。

但這是曲家一貫的做派,許多年前於黑白兩道之間的灰色地帶起家而遺留下來的。

沒有人情味。

這是在海城駐紮多年的許多家族對曲家給出的一致評價。

與慣會偽裝的宋家不同。

曲家人甚至不屑於做些尋常的表麵功夫,他們有足夠的底蘊保證其他人總是有求於自己,故而總呈現出令人討厭的老派家族的高傲。

“曲九潮……?”水鵲下意識道出人名。

他說的太小聲,是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

遠處的人卻隔著香檳酒杯和層層禮服,遙遙向這邊望過來,視線一掃,和鷹鎖定獵物一樣死死盯著他。

眼神森然。

“彆讓我抓到你。”

水鵲一下子就想起了對方在短信裡的口吻。

高大的Beta仍記得禮數,但動作是肉眼可見的匆忙與敷衍,他口中說著抱歉、失陪,眼睛卻始終看向遠處。

讓出道路的眾人順著目光看過去。

在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扶手和牆一般高,隻見到略過的烏黑發旋,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一樓是宴會廳,二樓多是茶水間和供客人短暫休憩的房間。

拐角的地方不留神撞上了端著盤子的侍者,深紅液體潑到地毯上、襯衫前襟,酒香衝鼻。

“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客人。”侍者慌忙從胸袋取出手絹布,想要幫助行色匆匆的客人擦拭乾淨。

水鵲管不了這麼多了,畢竟也有他自己的責任在,“沒關係。”

侍者卻深感歉意,一定要將手絹布塞到他手裡,無奈之下水鵲隻好接過來,他著急地說:“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沒見過我。”

可能是被前情人糾纏不休的小少爺吧。

侍者想。

這樣的戲碼在宴會的場所隔三差五就會演一次。

但沒有哪個主人公有他剛才見到的那麼漂亮。

水鵲進了最後的房間,二樓的房間幾乎都沒人,茶水間離得不遠,倒是隱隱有交談聲。

沙發,茶幾,床鋪,乾淨整潔,幾乎沒有能夠躲藏的地方。

他原地打轉,六神無主地將自己塞進櫃子裡。

安靜得連來不及調整的呼吸聲都感到刺耳。

閉塞的空間,氧氣流通不暢,他又小心翼翼地拉開櫃門的一絲小縫。

皮鞋一步步踏在地板上,聲音由遠及近,前幾個房間的房門一個個哢嚓擰開,櫃門推拉時輕微的嘎吱響。

更近了。

水鵲緊張地捂住口鼻。

向來對危機十分敏感的直覺告訴他,被抓到的話就不是嘴巴痛這麼簡單了,所以水鵲一對上曲九潮的視線就開始躲藏。

房門擰開,腳步走進來,水鵲再往裡躲了躲,從縫裡能看到投在地板上的高大陰影。

對方好像環顧四周後站了好一陣。

轉身離開了。

水鵲終於吐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和身體放鬆下來。

他抱著膝蓋,捏了捏自己酸軟的小腿。

“咚咚——”

扣門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就在耳邊,不是房門,是櫃門!

水鵲再一抬頭。

逆光中,櫃門縫裡一隻黑漆漆的眼睛窺視著他。

“knoock。”

有規律地再敲擊兩下,那雙眼睛眼尾一彎曲。

水鵲嚇得冷汗涔涔,滿目驚惶地與之對視。

一點汗水滴落。

櫃門嘩啦一聲猛地拉開了,燈光大亮!

藏藍碎發紮眼,陌生的Alpha蹲到櫃子前,他在笑,丹鳳眼彎起,“嚇到你了?”

水鵲沉默不語,抿著唇,背部警惕地完全貼緊了櫃子。

“可是我敲門了。”

他試圖給自己脫罪。

聞言,水鵲反而生氣地瞪他一眼。

有誰會敲彆人的櫃門啊!

不是隻有恐怖片追殺人類的惡鬼才會做這種事嗎?!

瞪那一眼,水鵲忽然發覺麵前的人有點眼熟。

隻是他平時看到的,對方都活在微信發過來的照片裡。

不同的是,這人穿上衣服後他在第一時間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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