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2 / 2)

遲聿卻冷聲道:“今日玩也玩夠了,還不去營中練兵?”

遲陵欲言欲止,默默噤聲,滿臉不甘之色。

遲聿卻不再看他們,抱緊了懷中女子,徑直入了元泰殿。

商姒方才被他一看,心裡便有些忐忑了,她老老實實縮在他的臂彎裡,感覺到周圍的光線變得昏暗,今日又如同那日夜晚,被他抱入熟悉的宮殿,放在熟悉的床榻之上。腰間的力道一鬆,她坐直了身子,卻見他轉身走了。

她蹙眉,不解其意,腳踝上的疼痛感卻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商姒低眉,伸手去摸腳踝。

指尖輕輕一觸,一股尖銳的疼痛卻驀地躥過皮肉,她咬唇低哼一聲。

麵前傳來遲聿冷淡的聲音,“彆碰。”

商姒抬眼,卻見他拿著藥箱走了回來,慢慢蹲在她跟前,手握著她的小腿,讓她慢慢抬起來。他低眼看了一陣,微微一笑道:“是扭到了,方才走得這麼急做什麼,看見我便這樣怕?”

她抿唇不語。

也不全是怕。

隻是她對他的印象,還定格在殺人與強製性地脫了她的衣裳上,因而她見了他,就忍不住想躲。

打從一開始,這個人就將她掌控得太死了。

遲聿也沒有等她回答,她一直都是如此,瞧見他就戰戰兢兢的,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不見得好了多少。他淡淡道:“忍著些。”手腕輕輕一用力,她吃痛驚呼,難受得渾身發抖,他已鬆開她的腳踝,親手拿了膏藥,慢慢塗抹在紅腫處。

手指白皙乾淨,藥膏帶了一絲涼意。

她從上而下看去,隻覺他睫毛卷翹細密,五官偏深,卻不顯得粗獷,與他身為一國世子的尊貴身份十分契合,倒讓人忘了他是戰場修羅。

商姒沉默著,待他為她抹好藥膏之時,才僵著臉道:“多謝。”

遲聿抬眼看她一眼,薄唇微彎,起身道:“後悔了沒有?那日拒絕了我?”

她低眉不言,顯然沒什麼好的答案。遲聿了然,但性子素來冷淡,哪怕對她萬分感興趣,此時此刻也不欲再和她在這件事情之上反複爭辯,便隻略掃了她一眼,伸手去拿過紗布,纖細白皙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將紗布纏了一道又一道。

廣袖隨著他的動作自然拂落,衣襟上的銀色暗紋無聲湧動,他動作矜貴,是自小身為王孫貴族所受的教養使然。

商姒見他不再多言,隻專心地為她包紮著,不由得悄悄掠了眼神過來,偷瞄了一下他的臉色。

沒生氣便好。

她固然放不下身段做他的女人,卻也不想得罪他。

遲聿放開她的腳踝,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你腿腳不便,就歇在這裡。”

她低聲應了一下,默默蜷起雙腿,手撐著身子往後挪了挪,又看著他。

她的神態舉止,將對他的畏懼表露無遺,卻也沒有顯得過分唐突。遲聿能感覺到她暗暗打量的視線,卻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隻抬腳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她猶豫一下,接過了那茶,小口飲儘。

遲聿笑了一聲,將空杯接過放下,便轉身繞過屏風,坐在外麵的桌案前處理公務。

商姒蜷縮在原地,百無聊賴,又抬頭看了看這周圍的環境。這裡一如她記憶中,許多格局都未曾變化,隻是做了些許細小的調整,將多餘的裝飾礙眼之處悉數除去了,可以看出遲聿尚潔好儉的秉性。

窗外風聲愈大,壓彎了樹枝,幢幢花影投射在床榻前的地磚上,像猙獰的野獸。

商姒聽著窗外風的咆哮聲,不知不覺困意來襲,竟是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睜眼便是束起的帷幄,珠簾垂落在一邊,她眸子轉了轉,慢慢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是平躺著的,身上被褥蓋得嚴實,想必是誰趁她睡著之後幫她掩上的。

商姒掀被起身,勉強穿好繡著牡丹的絳色紗履,撐著牆壁,忍著腳踝的疼痛,勉強走了出去。

遲聿靜靜端坐在那處,低頭看著手中的折子。

這個位置,曾經是她才能坐的。

他手上拿的東西,普天之下也隻有她能看。

哪怕她在位期間,大權不在她手上,但在她管轄之下的皇宮之中,依舊無人明麵上觸犯天子的威嚴。

商姒的眸色暗了一寸。

察覺她灼熱的目光,遲聿抬眼看來,薄唇略彎,淡淡道:“過來。”

她低眼,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去,把手遞給他。

腰肢一緊,她又被他抱到了腿上。

商姒低眉,乖巧地偎上他的肩頭,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笑道:“這一覺睡了兩個時辰,將晚膳也睡過了,瞧你怏怏的,此刻當是餓了罷?”說著,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從右手邊拿過一直備著的飯菜,那飯菜是新熱的,似乎一直是為她反複熱好備著的。遲聿將碗端到她麵前來,舀了一勺,道:“張嘴。”

她張嘴,如上次一般,沒有反抗。

一碗熱騰騰的米飯下腹,她確實舒服了一些,遲聿放下碗,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嘴,忽然低下了頭。

察覺到唇瓣上柔軟的觸感,商姒的眼睛驀地睜大,驚呆了一般地看著他。

他的大掌無聲探到她腦後,不讓她後退,唇卻細細碾著她唇瓣,並未深入,卻偷到一抹馨香。

他漆黑的眸底登時盈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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